劉鈞的妙招讓郭宗訓拍手稱絕。“劉鈞學得真快,真聰明,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如果我們真是窮瘋了,真的去搶老百姓的子女、糧食、財帛,正正逼著河東的老百姓跟我們拼命,這樣一來,我們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去逐個擊破,他們拼死的抵抗,必定會引來瘋狂的報復,那周軍跟河東的老百姓就結(jié)下死結(jié),難以化解的死結(jié),讓他們死心塌地捍衛(wèi)劉家了。”
“咸信,你說說看法?!?p> “皇上,如果可以,我們就圍而不打,直搗晉陽,以我軍的實力,攻下晉陽不費吹灰之力,龍城一下,其余各地冰雪消融,分崩離析,屆時我們再強力救濟河東的老百姓,甚至可以免征多少年的稅,休養(yǎng)生息?!?p> “嗯。你們也說說?!?p> “臣覺得咸信說得對,我們不跟老百姓拼狠,沒有必要,我們只想一統(tǒng)天下,而不是掠奪財物,我們現(xiàn)在還在乎河東那一點點財物?”宋元吉說。
“皇上,臣以為甚至不需要圍困其他軍州,他們羸弱的軍力可謂不堪一擊,河東的主要兵力集中在晉陽,我們只需要直搗晉陽即可,按照我們攻擊幽州城的能力,估計也是一兩天之內(nèi)攻上城墻,至于要拿下晉陽,也許需要面對激烈的巷戰(zhàn),但是城墻失守,大局已定,只要皇上優(yōu)待劉鈞,赦免晉陽全城將士和老百姓的過錯,必定加快獲勝的步伐?!崩罾^隆侃侃而談。
“周處你說?!惫谟栕屢恢背聊徽Z的周處發(fā)表意見。
“皇上,臣以為他們說得都有道理,重點就是晉陽。河東的老百姓也是皇上的子民,現(xiàn)在只是寄人籬下,等著皇上去解救他們?!?p> “說得好,不過一切要看樞密院和參謀部的計劃,我們可以提出建議?!?p> 結(jié)束北伐遼國之戰(zhàn)后,朝廷馬上按照戶籍資料,對幽云十六州的軍民發(fā)放兩個月的錢糧,同時核實戶籍資料,對于原有的官員一律留用,即使是契丹人也不例外,對于各州的所有部隊進行集中訓練,又從中原調(diào)遣部分軍隊充實幽云十六州的邊防。北上的作戰(zhàn)部隊就在原地進行休整,準備應付遼國的反撲。
內(nèi)務府就開足馬力,運送大量物資北上,加大幽云十六州的物資供應,盡可能滿足各州軍民的需求,又采購當?shù)氐耐撂禺a(chǎn),為當?shù)氐慕?jīng)濟注入資金,盡可能地激活整個區(qū)域的經(jīng)濟。
大量工程兵北上,根據(jù)天氣情況,適時開展各種鋪路搭橋、修繕城防、軍營等工作,希望改善幽云十六州當?shù)氐挠布O施。學校、醫(yī)館也在籌備中,準備首先對當?shù)氐能妼龠M行開放,以期收獲軍心與民心。這是一整套的配套措施,希望重新恢復漢人的自信心與榮譽感。這些招數(shù)朝廷已經(jīng)用得得心應手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通過政治、經(jīng)濟手段盡快穩(wěn)定局面,安定人心,確保政令通達,軍事有效掌控。
朝廷又任命魏仁浦暫時擔任幽云十六州的大都督,全面掌管軍政大權(quán),確保幽云十六州拿得下、吃進去、盡快與中原融為一體。
慕容延釗任務也不輕,既要籌備應付遼國的作戰(zhàn)計劃,又要制定攻擊河東的作戰(zhàn)計劃。
此次北伐,周軍獲得巨大的成功,戰(zhàn)果喜人,各部請功的文書在日夜整理、審核中,爭取早日完成,報送北伐大都督府,周軍將士們雖然在鏖戰(zhàn)之后未能回京城,論功行賞還沒有開始,不過他們都已經(jīng)收到朝廷預支的部分犒賞,存到大周錢莊的賬戶里,方便將士們的家屬領取,對于朝廷的貼心關照,將士們都很感激,不枉大家血拼一場,贏得這場大勝。其實這場大戰(zhàn)周軍的傷亡很少,比以前那種敵我雙方血拼好太多了,這次北伐基本上是完虐遼軍,真正血拼其實是屈指可數(shù)的。
首次參戰(zhàn)的女真勇士也領到了數(shù)目可觀的賞錢,許多人一開始都沒有什么概念,不知道這些賞錢能夠做什么,頒發(fā)犒賞之后,王侁第一時間就來到他們的軍營,要跟完顏綏哥等一班將領喝酒慶功。
王侁,樞密使王樸的長子,有能力,但是有點剛愎自用,王樸知道他的這個毛病,不敢向郭宗訓推薦自己的兒子。郭宗訓自然知道王樸幾個兒子的不幸之處,所以特意安排了讓王侁跟隨韓通去歷練,提醒韓通給他加加壓,磨煉一下王侁,讓他知道世道艱難。
在跟隨韓通練兵、南征北戰(zhàn),特別在新的部隊架構(gòu)下,作為參謀,王侁也沒有盛氣凌人的機會,經(jīng)過磨練,王侁果然大有進步,變得沉穩(wěn)不少。
軍營里,點著篝火,烤著肥羊,一大幫廚師正在忙里忙外地做著菜,他們盡量按照女真人的習慣做些家鄉(xiāng)菜給他們吃,還有一些內(nèi)務府指定做的菜,說讓女真勇士嘗嘗鮮。
王侁帶來了許多高度酒,完顏綏哥早就品嘗過了,看著一車車的美酒,兩眼放光,王侁笑著說:“兄弟,皇上說:你們立了大功,敞開喝,這是勇士們應得的犒賞,等確認了軍功,還有更多?!?p> “哈哈哈,皇上真好,謝謝兄弟啦?!壁s緊上前,拿起一瓶,打開蓋,一口氣喝掉半瓶,“啊,真是痛快。兄弟,你也來?!?p> 王侁也拿過一瓶,狠狠地喝了幾口,豪氣地說:“真帶勁。來,把這些酒搬進去,待會兒一起喝?!?p> 完顏綏哥是女真國國主完顏跋海的兒子,是族中猛士,完顏跋海派他來了解大周招募的五百名女真勇士的情況,順便讓他來開開眼界,看看大周國是否值得追隨。此戰(zhàn),完顏綏哥和女真勇士們確實是大放異彩,痛擊遼軍,但是看過周軍用火器痛擊遼軍精銳之后,完顏綏哥很清楚,自己面對周軍也好不到哪里去,女真勇士們戰(zhàn)后私底下都說過,面對這樣的周軍,只有死路一條,也許只有逃之夭夭才是活路,幸虧他們跟周軍是兄弟,不用面對這樣的殺神。
完顏綏哥知道周國對他們很好,對女真國的幫助很大,他們都不明白,大周這么厲害,完全可以不依靠他們的武力幫助,有必要對他們這么好嗎?也許大周國真是喜歡他們,所以幫他們。反正這些事由父親決定,自己不用想。
王侁和完顏綏哥他們在軍營里烤著火,邊喝酒,吃小菜,聽王侁說那些南征北戰(zhàn)的光輝史,一眾猛士聽得高興,說著說著,就說到犒賞的問題,他們說這到底有多少錢呢?王侁就說:“這樣說吧,這瓶酒,普通人家干十個月的活可以買一瓶,你們這次也可以買十瓶,等確認軍功,還有一筆犒賞,多少我也不知道。如果在中原,買牛、戰(zhàn)馬也可以買到不少。你們可以買些好東西,托運回老家,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
“兄弟,還可以這樣?”有人就心思思了,自己闊綽了,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也很重要。
“當然,你們找內(nèi)務府,把要寄的東西送去或者寫好,委托他們買,然后交運費,寫好寄給誰就可以了,不過路途較遠,時間要長一點才可以送到。”
“哇,這么好,問題是我們不會寫???”
“內(nèi)務府會幫你們的,他們幫你們寄東西,會留下憑證,以便查收,肯定幫你們寄到的?!?p> “哦,這么好,我想想寄什么東西回去?!?p> “還有一個事,那些陣亡的兄弟,照樣有犒賞,你們幫他們買東西寄回去,讓他們的家人也風光風光,大家是同袍,誰都有不走運的時候,兄弟們記著他們的功勞,以后誰也不吃虧,因為我們是兄弟,對嗎?”
“是,兄弟你說得對,我們一定照辦,無論走到哪里,我們都是兄弟?!闭f得這個比較沉重的話題,本來眾人不舒坦,不過給王侁這么一說,大家就激動起來,還說起那些陣亡的兄弟的事,眾人紛紛包攬下來,務必完成任務。
廚師們忙碌了一段時間,所有美食都準備妥當了,慶功晚會開始,所有女真勇士和王侁他們一起喝酒、吃肉,又跳又唱,歡慶勝利。
跟女真勇士做朋友、交心,這是皇上親自交代王侁做的,自從招募這些女真勇士組建隊伍以來,王侁就兼任這支女真隊伍的監(jiān)軍,親自帶著多名監(jiān)軍參與到這支部隊的管理之中,一開始只是為他們服務,解決他們的所有困難,即使他要出征,也安排了副手繼續(xù)幫助他們,經(jīng)過長時間的磨合,這支部隊適應了周軍的管理模式,也學會了不少漢語,漸漸熟絡了起來。
在大周,這些女真人過著天堂般的生活,比女真國戰(zhàn)天斗地的苦日子好太多了,他們都很滿意這樣的待遇,況且部隊的監(jiān)軍對他們照顧有加,讓他們都想接自己的家人來大周生活。
親眼看到大周的強橫實力,完顏綏哥確是心悅誠服了,這樣強悍的大周值得追隨,況且他們大敗遼國,說不定以后會出關,驅(qū)逐契丹人,到時女真國就有好日子過了。
這些年契丹人不斷地壓榨女真國,挑撥南面的女真人跟他們作對,又要他們繳納重稅,稍有不順就發(fā)兵來討伐,女真國國弱兵少,雖然勇士強悍,但是兵器差,鎧甲缺乏,完全不是契丹人的對手,不得不俯首稱臣。女真國年景不好的時候還會餓死人,發(fā)大病的時候也會死很多人,缺醫(yī)少藥,環(huán)境惡劣是女真國的常態(tài)。所以兄長希望結(jié)交周國,希望周國給予扶持。
過了這一陣,完顏綏哥就會跟隨商船回家了,他要好好地跟父親說說大周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