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你去哪了?”
經(jīng)過剛剛一事,眾人已紛紛逃走,可在橋對岸卻有個女童不肯離開,站在岸邊對著水面大聲呼喊。
“噓,當心引來妖怪!”旁邊一個壯漢擔心女童安危,急忙跑過來把她抱走。
水龍連吃二人,似乎已經(jīng)進食完畢。此時大風漸漸停息,風沙過后,不知從哪飄來一位道士。
那道士手拿一把拂塵,神色安定自若,正在朝著這里走來。
他見一個女童在哭,笑道:“你是誰家的?怎么在此哭個不停。”
“娘,我要我的娘,她掉到橋下面去了?!?p> 抱起女娃逃命的壯漢對道士解釋:“道長啊,孩子年幼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水底下有妖怪啊,她娘剛剛掉水潭里去了,您瞧!”
道士順著壯漢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潭里不知何時竟升起了數(shù)米高的水柱,看樣子是要把岸上的東西都給吸下去。
道士不慌不忙道:“你帶著孩子走遠點,這事就交給貧道吧?!?p> 他將懷內(nèi)拂塵取下,朝著空中一指,立刻變出一個長桌,又將捉妖的寶貝盡數(shù)變出,看來是準備開壇做法。
“還需要一件法器?!彼匝宰哉Z道,又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拿出來一口黑糊糊的甕。
他朝著壯漢喊道:“拿根針來!”
漢子趕緊取了一根銀針遞過去,那道士接過去后,從指間取了一滴血,滴進剛剛的甕中。
又閉緊眼睛,雙手一指,口中念道:“天玄道,不可言,蛟龍現(xiàn),斬立決!”
話音剛落,只見他整個人從地上躍起,飛到橋上,將那口裝有血的甕擲入潭中。
這一丟,真的起了效果!
血甕剛扔進去的一刻,原本數(shù)米高水柱立即散落成萬顆水珠,水珠濺落到岸邊,壯漢和女童躲閃不急,淋了個渾身濕透。
道士從橋上慢慢飄到岸邊,回頭對壯漢和躲屋里看戲的眾人喊道:“現(xiàn)在妖法已經(jīng)解開,各位都出來吧?!?p> 眾人紛紛大喜,奪門而出,跪地拜謝,都道:“神仙來了!神仙來了!”
道士心滿意足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村長趕忙站出來挽留,他一向不信鬼神妖怪之事,卻被今日之事改變了想法。
“道長,這怪物的妖法雖解,只是暫時不得害人,若是他日又做法,再出來害人可怎么辦?”
旁人眾人也道:“是啊,倘若它再出來吃人,這橋.....大伙以后再也不敢過了!”
道士捋了捋胡須,悠悠道:“這正是我今日來這里的目的。前幾日我見到那榜文,猜到有詐,多方打聽才尋得這里。”
“是嗎?道長,那您可有法子救我們嗎?”
道長微微閉起雙眼,又掐著手指捻算了半天,才開口道:“我有辦法能趕走水怪,只是還要借助一個人的力量,你們村子里可有一位叫李天琦的少年?”
村長使勁回想,村子上的家家戶戶他都是知道姓名的,但是并沒有一戶姓李的啊,“道長,我們村上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誰料,剛剛哭的女童上前一步,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開口道:“天琦,他是我的表哥?!?p> 眾人一聽大喜,紛紛回頭望向這個只有幾歲的女娃娃。
這女童怎么會和天琦有關系呢?
此事說來話長。
女童的娘便是天琦的姑姑,她年輕時沉魚落雁,那年正值芳華十六,認識了女童的父親。
那是一個清晨,她忙活了一上午,割了許多喂魚的草,覺著有點累便坐在地上休息,正值百無聊賴之時,突然聽到一陣悅耳的歌聲,是有人在唱山歌!
山歌唱著:
“清晨束裝獨上山,待到晚霞下山來
穿云披露踏紅花,四季美景留于心
一步一走山歌行,我自重來誰能輕
扯根麻藤做腰帶,支起火爐冬日寧”
這聲音雄壯有力,又在廣闊的山林間飄蕩,原本躺在地上看著浮云的她也被驚起,于是撥開林葉尋聲而去。
可那歌聲明明就在耳旁飄著卻見不到歌者,忽然,對面?zhèn)鱽硪魂囆β暎ňσ豢?,原來在山對岸站在一位年輕的阿哥。
那阿哥長得魁梧強壯,一身陽剛之氣,臉帶笑容,正望著自己。
剛剛自己尋他的樣子都被他盡收眼底了,她羞得紅了臉,轉身帶著羊兒逃走了。
緣份二字也是奇妙,第二天兩人又是遇見了。
那時的聚集山和深潭山還沒有木板鐵索橋,二人只能隔岸對望。
漢子唱山歌時,女娃的娘便一邊放羊一邊聽著,有時也鳳鸞和鳴。
日久天長,二人逐漸心意相通,只是這有萬山重疊又有深潭峽谷相隔,兩個人如何靠近?
女娃娘的母親眼見女兒到了該出嫁的年紀,村里的媒婆也開始介紹做媒,可她已經(jīng)心有所屬,哪里肯答應!
家人覺得奇怪,一番追問下,才說出了心里屬意于山哥哥的事情。
在當時,青年男女私會這可是大忌,她的母親便將她關在家里,不許她出去。
那漢子好久見不到人,擔心她出了事,整日在岸上傻傻地望著。
一日晚上,她趁家人熟睡終于偷偷溜了出去,二人見了面后在對岸嘆氣,女子想起這幾日受的委屈不免落下淚來,幾番商量后,壯漢決定上門提親,卻不想被丈母娘一番呵斥,女婦人道:“只要我活著,你們就不能在一起!”
提親未果,二人相約一日,收拾了包袱,繞了很遠的山路終于走到了一起。他們以天為父,以地為母,拜了天地結成夫婦。
他二人因山歌結緣,生下了女兒后,名喚玄歌。
家里因她與人私奔,同她斷了關系。
女娃娘的哥哥李桓,從小就疼自己的妹子,平時去鎮(zhèn)上路過時,總會去偷偷看望她,帶上許多好吃的和玩具給玄歌。
天琦跟著父親去過幾次,玄歌漸漸長大,也知道了表哥的姓名。
“原來是這樣?!钡篱L聽罷后點了點頭。
村長卻緊張地問道:“道長,這個叫天琦的,不會就是把蛟龍引來的人吧?”
道長笑道:“天機不可泄露,你們還是不要亂猜了。女娃娃,那你知道天琦住在哪里嗎?”
玄歌把手指向了對岸,“表哥就住在對岸的槐花村?!?p> “那我?guī)闳Π?,去見你的表哥好不好??p> 女童懵懂似地點了點頭,村長趕忙攔住他們二位:“道長,且慢!這潭底有怪物,不能過去??!今天的情形大家也看到了,一有人站在橋上,就會起大風掉下去,跌落入那怪物口中!”
道長捋了捋長須,笑道,“這個不難?!彼盍司渲湔Z,用拂塵變出了一個白色的幡旗,先請女娃坐上去,自己隨后跳入其中,口中復念了一句咒語,白色幡隨風而起,往對岸飄過去。
一會功夫就飄到了對面,現(xiàn)已黃昏時刻,太陽落了山,一輪上弦之月不知何時從山谷內(nèi)升出,村子立即陷入一片暗色之中。
近日雨多,山上經(jīng)過一番雨淋日炙,地面濕熱重蒸,加之山里毒蛇蚊蟲泛濫,痰涎矢糞堆積成疾,生成了許多瘴氣來。
那股瘴氣從林子里往山下蔓延,到了人多的村子又被旺盛的陽氣給彈了回去。
道長見此倒是皺起了眉頭,“這什么地方,陽氣居然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