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壩決堤涌出來的河水并不洶涌,流速甚小。
城墻上的攻防戰(zhàn)越來越慘烈,怒吼聲、慘叫聲、報國聲浮現(xiàn)在空中,遠處正負責破壞水壩的焉耆國士卒都能聽到。
也許是被這些聲音所感染,當繩索尾端懸空的石塊重量不足以掀開水壩時,他們選擇用自身的重量來達成任務。
水壩的決口伴隨著一條條生命的奉獻,伴隨著河水的沖刷擴至十余米,水勢遂益猛烈,似萬馬奔騰,呼嘯而來。
正在攻城的士卒察覺大水襲來時已經(jīng)為時已晚,濤濤大水好似一群兇猛強悍的敵人,在戰(zhàn)區(qū)內(nèi)肆掠,橫行無忌,正在攻城的官軍士卒毫無招架之力,在大水的面前只能化作一葉葉小舟,隨波逐流。
因地勢問題而僥幸躲過一劫的何封、郭欽帶著親衛(wèi)軍瞭望焉耆國,就見前方已成為一片汪洋。水面上到處都是折斷的樹枝、碎裂的木制攻城機械、各樣木制品,甚至焉耆城內(nèi)都有一部分地域房倒屋塌遭受反噬。
命大的官軍士卒抱著木制品雙眼呆滯、不知所措,命弱的士卒變成了水鬼,伴隨著某些事物一起霉爛。
“郭欽你帶人去清點損失,并安撫好軍心,我去會一會敵軍守將?!焙畏鈳е鴰酌H衛(wèi)軍乘著竹筏緩緩的往焉耆國都使去。
城墻上只剩下零星的戰(zhàn)斗,甚多攻城官軍士卒在發(fā)現(xiàn)有被包圍的趨勢時就已經(jīng)跳城入水,實施自救。
對于這些怯戰(zhàn)的士卒,何封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大軍盡量多保留一些火種。
竹筏緩緩的向前,就聽竹筏上的親衛(wèi)大聲喊到:“天朝佐帥大人親臨,小國守將還不快快覲見?!?p> 劉秀才懶得理會何封,直接下令焉耆守將去和何封碰面。這兩個人的氣場完全就不匹對,一番言語下來,焉耆守將被懟的啞口無言、臉色尷尬,從而何封也認定必有一位善守善攻的將領,只是為人太多清高,連基本的禮儀都不遵守了。
“既然無法商談要案,那唯有再次兵戎相見,還望不吝賜教?!焙畏庹f完,竹筏便啟動離開了,焉耆守將想要大喊可以商議,眼角卻瞄到一支利箭正對著他,只要他敢隨意喊話,立刻就要死。
兩個時辰眨眼即逝,城外的積水亦被疏通排離,何封、郭欽二將帶著大軍再次兵圍焉耆國都。
望望城墻上三百多守軍,看看敵軍七千余兵,在防御屏障盡失的情況下,堅守城池就是死路一條。
該不該守?要不要守?為了什么?值不值得?
本以為自己是王者結果卻還是個青銅,劉秀在存亡時刻的抗壓能力還是太差了,以至于在這種危難時刻都能走神、都能質(zhì)疑他自己的能力。
幸與不幸是同時來臨的,在偏遠的角落出現(xiàn)了一面軍旗并且越來越清晰。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龍形與北鞬離終于率領大軍回國。
“嗚!嗚!嗚!”后軍吹響號角警報,一名斥候跪在地上向何封、郭欽二將說著:“稟報兩位將軍,后方發(fā)現(xiàn)大量焉耆國軍隊?!?p> “回來的也真夠快的?!表樦畏庠?,郭欽開口就是一句:“回來的再快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佐帥請給我一半兵馬,我拿賊軍首將的人頭回來復命?!?p> 七千余軍之中有三千余兵是漢軍精銳,剩余近兩千則是莎車、龜茲兩國勇士,何封聽著郭欽的豪邁語言,出手極其大方,他將漢軍精銳全部交給郭欽,自己則帶莎車、龜茲兩國勇士負責奪城。
剛開始郭欽是拒絕的,漢軍畢竟是軍隊的靈魂,是領頭羊,哪怕留下幾百人,何封奪城的壓力也能小幾個層次但一句軍令如山打消了郭欽一切顧慮,他如今能做的就是拿下焉耆國主的人頭,來回報何封的信任。
“列陣?!惫鶜J一聲令下漢軍精銳已將軍陣列好,郭欽帶著數(shù)百騎兵在中間,弓箭手身處兩側(cè),前方按序排列則是長槍兵及盾牌軍,但讓人驚訝的是新軍攻城的時候可不見有長槍兵的配置,難道他們都棄槍換刀了?
兩道洪流眼看著就要兵器相接,長槍兵緊貼著盾牌軍刺出了自己手中的數(shù)米長槍,焉耆國騎兵順勢側(cè)行避開前方攻擊卻迎來了兩側(cè)弓箭手的攻擊。
以多敵少講究的就是戰(zhàn)陣的變化及攻勢,說道平原作戰(zhàn),郭欽在新朝的實力可是有目共睹的,盾牌軍在他手里就是一個讓人無比惡心的烏龜殼,仍你再多利箭攻來,也別想占半分便宜。你要是敢靠近,長槍兵長槍會讓你了解到刺猬為什么這么難下嘴。
遠攻不行、近戰(zhàn)被制,強攻新朝大軍,可人家還有騎兵做機動,強悍的攻擊、駭人的防御、靈巧的機動性都快龍形、北鞬離兩人打懵了,心底甚至飄起同樣是一個地方來的,王駿的軍隊和郭欽的軍隊,區(qū)別怎么就這么大的想法來。
龍形、北鞬離兩人遲遲不能把郭欽擊潰,焉耆國都卻在何封的進攻下?lián)u搖欲墜。這時遠方突然浮現(xiàn)一面軍旗,白熱化狀態(tài)之中,兩軍令兵未分敵我的一同吹起的號角,通知大軍有第三方出現(xiàn),而這第三方大軍的領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段時間已經(jīng)死在龍形刀下的西域都護李崇。
李崇這人屬于城府頗深之列,當初在軍營大火的瞬間他便讓早準備好的替身與自己互換身份,金蟬脫殼之法雖能撿回條命卻不能讓他免于處罰,所以為了將功補過,他一路收集潰兵,跑來焉耆國看看能不能撿漏。
這場戰(zhàn)最經(jīng)不起消耗的就是時間,焉耆國都一旦被破,焉耆國中的老弱婦孺將會面對血腥屠殺,龍形的心亂了,他仿佛看到了國人被屠殺的場面,他下令鳴金收兵之后則帶著北鞬離策馬出列。
聽到鳴金收兵的聲音,看到焉耆國君和元帥都策馬出列,新朝作為天朝之國,禮儀只會更加周到,何封、郭欽甚至連李崇都策馬出列,他們相隔數(shù)米似乎在交談著一些內(nèi)容。過程之中,何封、郭欽、李崇三人回頭望向城墻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而龍形是滿臉愧疚、北鞬離則極為的氣憤離開。
城墻上的劉秀內(nèi)心之中咯噔一下,臉上卻不能流露出一絲憂慮,當即大聲喊著:“兄弟們,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束了,城墻的守衛(wèi)還給焉耆國的兄弟,你們跟我一起看看龐萌龐將軍,看看他是否后悔當初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