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明本是一家,皆擅水系術(shù)法。南化霧,北化冰,南柔北剛,南陽北陰,相互調(diào)和。那南帝的水霧針很是詭異厲害,北帝心知不是皇叔對手,給兩位大臣傳音入密:擒賊先擒王,拿下南帝!
鎮(zhèn)南王惠明,平遠(yuǎn)侯劉安得令,各取兵器蛇矛、尖槍直向南帝襲來,用了十足的靈力,力道迅猛驚人,若是一擊即中,只怕不光是拿下這南帝,直接可以毀靈滅丹,將人廢了!
“找死!”崔明淵此時正被幾十個兵士纏著,看到如此情形,身形一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南帝身前,抬手一揮,惠明、劉安的蛇矛、尖槍便被定住,“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動本王護(hù)著的人?”說話之間,就要取了二人性命。
“潛源哥哥,手下留人!”凰淵施土木術(shù)化出長藤,纏住崔明淵雙手。
崔明淵瞥了她一眼,笑道:“阿淵,你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數(shù)年不見,你也太小看哥哥了!”
“阿淵知道自己的土木術(shù)不足以攔住兄長,但兄長自己的話可還作數(shù)?”凰淵身著貴妃華服,俯身自城門上踏蓮而下,一路水蓮嬌羞,北帝和南帝甚是驚訝,異口同聲道:“菡萏術(shù)!”看這花狀如紙傘,施術(shù)者絕非普通人,靈力高深莫測,竟然真的是皇叔的許諾?
“水蓮既開,你有何要求?但說無妨?!贝廾鳒Y淡淡說道。
凰淵擋到兩位大臣面前,道:“潛源哥哥,阿淵既已嫁與北帝,照你們離明的傳統(tǒng),出嫁從夫。阿淵只想南北和平共處,東西再無干戈,與夫君安安穩(wěn)穩(wěn),共度此生。您就放了他們吧!”
“你當(dāng)知道,只有一次機(jī)會,真要拿來救這兩個人?據(jù)本王所知,他們二人對你這凰貴妃可是恨得緊!”
惠明和劉安站在原地冷哼道,“不需要你假好心!我等七尺男兒,何懼以身殉業(yè)?安能躲在婦人身后偷安?”說罷,兩人將更多的靈力灌入蛇矛、尖槍之中,翻身避開凰淵,徑直沖著崔明淵與南帝射來。
“住手!快住手!”北帝的喊聲有點馬后炮了,這時再要阻止,那還來得及?崔明淵仰身飛起,躲過尖槍,南帝也已經(jīng)險險避開了直刺過來的蛇矛。
“兩位愛卿,快給朕住手!”北帝高聲喝道,“你們這是要做什么?想抗旨嗎?”
“臣惶恐!”兩人終于被喝退,北帝與南帝和齊王好一番周旋,最終達(dá)成和解,由北帝親自送二人到南境邊界,凰淵自然也要陪同。
一路南下都很是順利,終于到了邊界時,卻有一隊黑衣刺客忽然現(xiàn)身,令人費(fèi)解的是,這群人竟然只圍攻凰淵一個人,招招都是狠辣至極,一看就是專門訓(xùn)練的死士。
護(hù)送的人本來就不多,一路上各個驛站都是南明蘇大人已經(jīng)率軍駐守南境,要求天黑之前必須見到齊王和南帝,否則就要開戰(zhàn)的加急快報。此時已經(jīng)是暮色陰陰,馬車還有好一段路程才能到,若是耽擱,后果不可想象。
“陛下,你先行回去。本王稍后趕來!”崔明淵就要出手,卻被南帝一把攔住,他附耳在崔明淵耳畔說了幾句話,崔明淵激動不已,對北帝道:“阿淵既已嫁你,你就該承擔(dān)起照顧愛護(hù)她的責(zé)任!不必送了,此地水汽充足,寒冰禁制不足為懼,我們自行離開即可!”即刻就召出紙鳶,帶著南帝回到橫亙南北的離明河對岸。
蘇穆嚴(yán)果然是帶著人守在此地,崔明淵素來我行我素,沒有理會,徑直回去了。南帝被一群人擁著,與蘇穆嚴(yán)攜手同行,只感動道:“朕與皇叔陷于危難,滿朝文武,獨(dú)公可解憂也!”但掃視眾人,清一色都是蘇穆嚴(yán)的門生和三族親人,心中也是防備警惕得緊,想不到蘇府的勢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
崔明淵急匆匆的趕回府,一來便問:“王妃如何?人在何處?可有傷著?”
“稟王爺,王妃她很好,現(xiàn)在正和攝政王殿下在湖心小筑!”
崔明淵又忙趕了過去,只見綠帳紅亭中,蘇靈玉正一腳踩在木幾上與對面抱著那女皇的小古板對峙著:“你把人給我放下!我告訴你,小穆可是凰城女皇,五洲共主,她老大可是凰城攝政王,攝政王你知道吧?那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看在咱們倆說不定還真有那么一點點血緣關(guān)系的份上,我警告你,快點把人放下!”
鳳輿冷冷的看著她,不作一語。見到崔明淵來了,才道:“人給你帶回來了!我們先回去了?!?p> “謝了!這次多虧你了!”崔明淵目送著他離開,馬上變了臉色,吼道:“蘇靈玉!”
“干,干嘛?”蘇靈玉見著他,就跟老鼠遇到貓似的,原本還雙手叉腰、趾高氣昂的,這一轉(zhuǎn)眼就躡手躡腳起來,兩只手放到了身后交握著,崔明淵看了撩開衣袍在她對面坐下,看了一眼幾案上,示意她把腳拿下去,蘇靈玉白了他一眼,還是默默地站好了。
“為何要走?”
“我本來就沒打算一直呆在這兒??!”蘇靈玉道,“你不都清楚嗎?我不是真正的蘇靈玉,哦,不對,應(yīng)該說我不是五洲大陸的蘇靈玉,你們這兒對我來說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一個幻境,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被困在這兒,但我一定會想辦法回去的!”
“你們打算去何處?”
“長山!”
“為何?”
“……”
“說話!”
“我不想說?!碧K靈玉接著道,“你可別問我為何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當(dāng)真不說?”
“不說!”
“好!有骨氣,本王希望你能一直堅持下去!”崔明淵說完,喝道,“來人,齊王妃蘇靈玉不守婦道,擅自出逃,將人給本王押送回蘇府去!告訴蘇穆嚴(yán),本王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幾個守衛(wèi)現(xiàn)身,將人押住就要走,蘇靈玉慌了,“崔明淵!你憑什么把我押回去?我不去,放開我!”
崔明淵氣得不行,一把掀翻了案上的茶盞,“蘇靈玉,你就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你問本王憑什么,在本王這里,做事情不需要理由。就憑你讓本王不開心了,本王也得治你!”
“好??!怕你我就不是蘇靈玉!”她一把掙開守衛(wèi)的押解,冷聲道,“放開,我自己走!回蘇府的路,本姑娘雖然只走過一次,但在《懷都輿圖》里看了無數(shù)次了,熟得很!”
崔明淵一聽到這個心里愈加來氣,暗惱就不該讓她接近,原來主動巴結(jié)討好自己,為的就是離開這兒!簡直氣煞人也!
蘇靈玉被押走之后,崔明淵叫來了慶之,吩咐道:“去跟蘇穆嚴(yán)打好招呼,人給我好吃好喝的照顧著,若是敢傷了她,本王要他們蘇府好看!”
慶之領(lǐng)命去了,蘇靈玉被押解回府,嘴上心里連著把崔明淵罵了個遍,辱罵皇室是大不敬之罪,她只敢一個人嘀咕,蘇穆嚴(yán)將人安置在泠園,對外只說王妃是回來省親。
終究是嫁給了齊王,不管活得長還是短,齊王護(hù)短,他只當(dāng)這女兒是客,不敢胡來。
南帝回宮后,也收到了齊王府的消息,得知凰冰安然無恙,他心里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地了。但是,這攝政王殿下僅憑一己之力,就可輕易馭紙鳶往返三國領(lǐng)空而無損傷,且不說靈力深厚不亞于皇叔之事,單是南明與廓林的禁制于他無礙一事,便讓南帝膈應(yīng)得緊。
離明分治后,他縱使是一國之君,在北離境內(nèi)也還要受到影響,而自己的國土上,竟有人來去自如,臥榻之側(cè),連有人酣睡都不知道,這對于一位多疑的君主來說,實在是心腹大患。
南帝回宮的第一時間,泠妃就來探望了?!氨菹慢報w無恙,臣妾心內(nèi)可算是安生了!”凰泠撫膺長嘆,“這齊王妃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私自逃出去呢!陛下放心,臣妾明日就派人召她進(jìn)宮,好好的替陛下教教她規(guī)矩!”
“泠妃有心了!”南帝只當(dāng)她是安慰之語,并未當(dāng)真。凰冰是私逃南明的,這點南帝和齊王心知肚明,難得皇叔不插手,南帝私心里也是歡喜的,在她覺得危難之時,第一個想到自己,這讓南帝心中很受用。又思及自己的這位泠妃是她的二王姐,南帝在泠妃走后,囑咐隨身侍候的小安子道:“朕迎回泠妃也有些日子了!今夜就去她哪兒坐坐吧!”
小安子得了口諭,就找了手底下的太監(jiān)去通知了。南帝與齊王不過是走了一兩日的功夫,如今齊王交還兵權(quán),政務(wù)一概不理,朝中各處都是蘇府的人,所有的政事都得南帝一人處理,下了早朝就在御書房批奏折,召臣工議政事。午憩后,南帝想起齊王那日進(jìn)宮所言,便起了去侍書局轉(zhuǎn)一轉(zhuǎn)的心思。
南明的藏書不比廓林,但終究是皇室藏書,一整樓的典籍,都由如嫣一人打理,著實是辛苦的。
南帝換了便服,是凰城的男子裝扮,很是俊秀,學(xué)著凰冰的樣兒,折扇一打,當(dāng)真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意思。
侍書局平日里人不多,宮中哪位主子想要個什么書,才會命人來尋。平日里一般人也不會來這里。
如嫣入宮也有些日子了,得了上官家主的打點,她這些日子在宮里過得不錯。
御風(fēng)之術(shù)是五洲靈修基本的修習(xí)法術(shù),很是簡單,不過易學(xué)難精,只有靈力深厚而能領(lǐng)悟其要訣者,才能有御物的能力。
南帝很少見到有女子能夠這樣好的體悟一門法術(shù),尤其是在靈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情況下,還能將這簡單的法術(shù)使得這般淋漓盡致的人,當(dāng)真是少見。
如嫣每日都要將各層樓散亂或者被借出的典籍歸位,一旬一除塵,一月一曬書。她本來只負(fù)責(zé)第六層,但人善被人欺,侍書局的其他宮女,見她勤來除塵曬書,或多或少的便想偷偷懶,不是讓她幫這就是幫那的,她只會說好,縱然心內(nèi)不喜,也不會拒絕。久而久之,這藏書樓所有的書,幾乎都是她一人在打理。
本是正午時分,最宜曬書,但南帝來了,卻見她正將書挨個收起來,好奇道:“午時日頭高,為何要收書?”
“你是何人?”如嫣見他的穿著,覺得不似南明之人,但此地是懷都皇宮,如何會有凰城的人出現(xiàn)?何況還是男子!
南帝笑道:“在下穆冰,自凰城來。”
“你就是穆冰?”如嫣停下手上的事兒,頂著烈日凝眸望著他,穆冰此人,雖未謀面,但在凰城煉器行內(nèi),這可真真是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