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一直很謹慎,聽聞元嬰修士的提醒后更是目光一凜。
以金丹初期的防御硬抗元嬰初期的飛劍,就連樂山自己都些不敢相信。至于躲,那更是個笑話。
長劍早被丟到了臺下,樂山并不后悔,大不了吃上一記飛劍,再翻開自己最后的底牌,總是能贏!無非是贏的不夠漂亮。
滾滾黑氣之中,一道銀光閃過,直刺樂山胸間。
沒有火光,沒有聲音,更沒有鮮血,樂山的背后微微發(fā)汗,這面目全目的金鐘罩終是抗下了飛劍的一擊。
俄而銀光一閃,又是狠狠刺來。樂山把無形的護罩撐到最大,飛劍每每刺入便如牛入泥潭,速度大受影響。
或許,我該再給他幾拳!杜笙這樣想。
而樂山也沒閑著,陰濁的靈力結成無數(shù)大手再次把杜笙圍在中間。不疼不癢,但想要掙脫便很難再控制飛劍。
不光紫霄仙宮的眾人,許多散修也是恨的捏緊拳頭,樂山這種打法太無賴了!
不等開口謾罵,他們又陡然轉醒,一個是金丹初期,一個是元嬰初期,如同天塹,不知阻礙了多少修士。
而且那元嬰修士的飛劍雖不在法寶之列,難以劃分等級,卻顯然超出了極品寶器的范疇。
當然,雖有這種質疑,卻沒人敢與紫霄仙宮理論。
丟人丟大了,紫霄仙宮定力不足的幾人漸漸失了恃才傲物的姿態(tài),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足足一柱香的時間,場上漫天的龍爪陡然停了下來,朦朧的黑氣中,樂山雙手浮空,中間一抹銀光宛若游魚掙扎不休。
兩萬余人再次摒住呼吸,靜悄悄的山谷內(nèi),杜笙微微閉上眼睛聲音沙啞的開口道:“我……輸了!”
那尾銀魚在聲音落后,終于回歸大海消于無形?;蛟S,杜笙可以舍下飛劍,再用其它方法贏得樂山,但他丟不起那個臉!
而且,樂山也同樣沒有盡全力。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杜笙信手打破擂臺上的防護陣法,跳下臺去。
臺上的黑氣也如倒行的煙火被收回了陰靈珠。
“師兄承讓!”
樂山也是謙虛的說了一句,并沒有露出可惡的嘴臉,很快也跳下擂臺。
楚天終于閉上了眼睛,他的雙拳卻攥的很緊很緊,恨不能與之一戰(zhàn)!
青云門眾人陌生的目光下,樂山這才露出微微自得的模樣,他自顧走到領隊長老的案臺前,抬手去拿那茶壺。
也是場下突然的吵雜、混亂讓樂山失了分寸,觸手竟一片柔軟。他的手猛的往后一縮,嗅到那熟悉的香味,復雜的感覺一時難以言說。
楚雨寒也是微微尷尬,但她已為人婦,慌亂之后很快又恬靜的給樂山滿上一杯。
也是此時,樂山才恢復了鎮(zhèn)定,他強忍著剁手的沖動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紫霄仙宮的雜役弟子匆匆送來的一碗靈酒,樂山卻并未再喝下去。
仙盟副盟主此時也尷尬了,他根本沒有準備好說辭。
冷場許久,他這才調(diào)整好一張喜慶的笑臉,長話短說道:“恭喜青云門樂山奪得此界仙盟大比第三名,獎勵上品法寶虎面青炎甲。紫霄仙宮杜笙大比第四名,獎勵中品法寶青麟墨刃刀……”
是夜,月明星稀。
青云門眾人在古怪的氣氛中默默離開,也唯有樂山歡快的模樣周旋在冷秋凝的身側。
眾人早有非議,難道,他就看不出冷秋凝就是為了避開他,才在晚上趕路的嘛?
至于丹霞宗,與紫霄仙宮世代交好,當下自不能與青云門走的太近。
青云門陡然翻身倒也大氣,在仙盟匯聚的山谷中留下金鐘罩、龍爪手兩部功法,領隊的元嬰長老這才和仙盟老大簡單打了個招呼,連夜啟程。
樂山駕著還未經(jīng)過煉化的極品寶器飛梭緊跟在冷家的幾人身后,頗有些吃力。
其實,冷秋凝本不至于如此冷淡,只怪樂山上來去抓人家的手。這能忍?沒有與他打起來完全是給青云門面子。
樂山也是慫得不行,抓過之后便一臉滿足的樣子,完全不顧顏面的追著道歉。
青云門的飛舟早在丹霞宗卸下了所有物資,此時輕車熟路遠遠的吊在冷家眾人身后。
可以說,若非樂山拿了仙盟大比第二,早被青云門的幾位師兄狠狠教訓幾頓了。
夜,已經(jīng)深了。
聽著腳下轟隆隆的水聲,正是熟悉的地方,樂山再次挽留道:“師姐?師妹?我累了,這飛梭未經(jīng)祭煉太耗法力!不如休息一晚如何,你也正好祭煉一下那面小鏡子!”
冷秋凝微微瞥了他一眼,終于開口認真的道:“就如你對安舒寒說的那般,何必演戲?我雖然生氣了,卻不用你來哄!”
樂山微微愕然,承認自己生氣的人果然要比裝作沒生氣的人可愛。
“師妹你太見外了,生氣了就過來打我嘛,不會還手的!”
樂山再次真誠的道。
“師兄請自重,我們?nèi)遣黄鹎嘣崎T?!?p> 而冷秋凝卻依舊不假顏色,語氣雖然平靜,話中卻盡是散修們的悲哀。
樂山也作正經(jīng)模樣道:“若非家里還有幾個師兄弟妹要照顧,我都想入贅出去,又怎會拿宗門壓人?!?p> 轉而,他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我只是一介散修,你們家族還能看得上我嗎?”
“早就說過,年輕人的事何必想的那么復雜……”
一番語言攻勢下,冷秋凝再次開口,卻也不再那么客氣:“師弟你還年輕,而我沒有太多的精力陪你玩?!?p> 她話中雖是滿滿的拒絕,樂山依舊欣喜,繼續(xù)道:“我可沒有玩,道侶可是一輩子的事!”
冷秋凝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樂山的輕薄,只是疏遠道:“我們才相識幾天?”
樂山果然沉默片刻,這才開口:“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從小喜歡的人到現(xiàn)在都喜歡,從小討厭的到現(xiàn)在都討厭……”
“當然,我有的是耐心給你考驗。之前的事,是我不對,你若氣不過就刮了我這只手吧……以后不敢了!”
“冷師妹,你慢點,我快跑不動了!”
最后,樂山還裝起了可憐。
其實,他早已看出冷家的其它幾個后輩也有些吃不消了。
果然,冷秋凝看了一眼族中的元嬰期長輩,這便放慢的速度緩緩落了下去。
與她一起同行的還有三男兩女,具是有著血緣的堂兄妹。當然,能被樂山看的上眼的也只有她冷秋凝一人。
反觀青云門,十個金丹期精英弟子,背后還跟了二十余人的親信、雜役弟子,顯得十分臃腫。那邊冷家的兩個帳篷早早的撐了起來,這邊一眾雜役弟子卻依舊在忙碌。
樂山專心的祭煉極品寶器飛梭,李長青也獨自對著上品法寶虎面青炎甲發(fā)呆。
“樂師弟可在里面?紫霄仙宮弟子楚天求見!”
飛梭的祭煉正到緊要關頭,樂山隱約聽見這么個聲音,只要不是冷秋凝找他,他誰也不想搭理。
“青云門樂山何在?”
外面又喊了許多次,聲音也雜亂起來。
樂山被喊醒之后,不得不捧著祭煉未完成的飛梭出了帳篷,第一眼看見冷秋凝那邊還沒動靜,他微微壓低了聲音吼道:“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呃~師弟不辭而別,讓愚兄好找!”楚天壓制了戰(zhàn)意,和善的道。
樂山翻了個白眼,看了看他只是道:“我只要飛行法寶,你拿著赤火流瑩珠,白送我我都不要,跟你又不熟?!?p> 楚天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只是道:“愚兄特意追了上來,正想與師弟切磋切磋,若是師弟勝了,這靈器便歸你!”
“我不想和你動手,更不想要你的東西,越是大門派,越是小心眼!”
“呃~愚兄真的只是一片誠意,哪怕送出流瑩珠也決不后悔!”
“看樣子,你是非想割我一刀是吧?”
“只是切磋!”
“那你割吧!”
“難道我也不配讓師弟拔劍?你先請!”
“不割就走!”
“……”
沉默了片刻,楚天向一應青云門弟子微微點頭,直接喚出飛劍,金光乍起直刺樂山眉心。
只是電光火石之間,樂山依舊不慌不忙只顧低頭看著飛梭,眾人再一定神,只見他的眉心這才裂出一道口子,并汩汩的流出殷紅的鮮血。
“是我輸了!”
楚天暗自傷神的道。說完,他毫不猶豫的就要把流瑩珠拋過來。
難道錯過了什么好戲?冷秋凝此時終于出了帳篷,卻只聽楚天十分落寞的說了這句話。
樂山一把抹干凈了額頭的鮮血,并止住了傷勢,卻翻了個白眼,好笑的道:“你怎么輸?shù)模以趺床恢??你若直接戳我金丹,我還能這么淡定?”
楚天聽聞,眼中再次綻出異彩,揮手間再次閃出一道金芒,只是他臉上的喜意還未持續(xù)多久,便又變成了震驚、沮喪。
只見樂山丟下了飛梭,雙手再次托成一個半透明的圓球,圓球中赫然圍困著一柄半尺來長的金色小劍。
“不用懷疑,你又中計了。非是你實力不濟,我用的依舊是金鐘罩的功法!大乘之上,還能隨心所欲瞬間布下數(shù)道防御,足以攔下你的飛劍。也不用氣餒,我苦練金鐘罩時你們都沒有看見!”
裝模作樣的說完,樂山手一松,任由金劍飛出回去。
“好!好!杜師弟輸?shù)牟惶?!我也心服口服!?p> 說完,楚天再次拋來流瑩珠,頭也不回的走了。
所有人,包括樂山都開始懷疑人生了,直到流瑩珠飛來被他一把抓住,他這才回過神來。
“別說是我搶的!”樂山遠遠的喊。
“多謝師弟擂臺上手下留情,這天下第一你當之無愧!”
楚天沒有回頭,只是朗聲道。說完,他踏上飛劍化作一道金光向西飛去。
青云門最大的那個帳篷里,兩個黑色玄衣修士相對而坐。
其中一人苦笑道:“此次說是磨煉,怕師叔她老人家也始料未及吧!”
另一人卻道:“師叔不老,而且她的智慧也不是你我能企及的!”
“呵呵,還好這世道太平已久,不過你我一路上還需多加小心啊!”
“那是自然,我更擔心此子就此狂妄自大不知進取……”
另外一個帳篷中原本的黑衣修士,光潔的額頭上幾乎皺成一個“川”字,她很擔心自己是否能完成這一百年的守護任務,并第一次開始害怕,自己別把命搭了進去。
得了流瑩珠,樂山再次自信許多,他美滋滋的來到冷秋凝面前道:“誰第一我倒不在乎,這獎品卻意義非凡,你若愿意嫁到我青云門來,這個就當作聘禮!”
“請你自重!”
冷秋凝不為所動,轉身進了帳篷與樂山劃清了界線。
“不行我入贅也可以……”
樂山還沒說完,冷秋凝便已合上了帳篷,甚至把兩位同族妹妹也關在帳外。
與往日追求楚雨寒那時不同,樂山只是微微感慨。若自己修為再高出一個大境界,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就能更硬氣一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