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陪伴自己十多年的青石說完一番話,樂山及時收回手來,第三道劫雷也以萬均之勢劈落下來。
它的威力,不知是第二道劫雷的多少倍,卻是以恐怖的速度在增長。
閃電劃破長空,與轟隆隆的雷聲傳出極遠。雷聲滾落之后,無數煉氣期弟子捂住耳朵,年幼的也已尖叫出聲,整個外門弟子聚集之處幾乎亂成一團。
轉眼間,整個青云門方圓數十里的山脈盡在劫云籠罩之下,猶如天狗吞日,執(zhí)法堂弟子全員出動,維護著陣內秩序。
又看了那塊半截埋在土里的靈石,過了許久,樂山才抬起頭來,認真的審視著天上的劫云。也唯有他敢這樣直視劫云中心玄奧的波動與紋路,此時已聚集不少修士,他們只是詫異的圍觀著樂山。
“快開五行御靈陣!”執(zhí)事堂大長老嘶吼著,頗有些歇斯里底。
樂山不喜不悲,只是微微看了大長老一眼,他已經隱約間明白,自己所渡雷劫并非大多數修士口中的元嬰小天劫。
而他,也還只是金丹初期的修士。
天劫中心那玄奧的紋路果然不是凡人能夠參悟,樂山也夠灑脫,只是不信那什么五行御靈陣能有防御天劫之效,天地之威誰能抗衡?
先前,通過引動天地元氣一舉結丹,樂山還以為自己找到了成仙的捷徑。如今看來,這可不就是受了天譴嗎?
眼看第四道劫雷就要落下,樂山終于開口,面上平靜的道:“你們修的是仙,求的是長生!而我修的是道,求的是……真!”
“我沒錯!”他心中爭執(zhí)道,而天劫已然劈下。
巨大的閃電猶如天地初開的那一斧,仿佛要把天地撕成兩半。數十個修士痛呼出聲,他們的法寶如黃油一般在劫雷中熔化,幾個法寶變成廢鐵落下,其它的都化作了輕煙。
顯然,他們是想為樂山分擔一二,但卻效果不佳。幾乎十成的威力依舊劈在了樂山的身上,樂山也不看旁人,自顧在體會天劫中的破壞力,他要從中尋找一線生機。
與他們一起受傷的還有執(zhí)事堂的大長老,或許是因為太老了,他竟捂住胸口一時緩不過勁來。
天劫的余威似乎通過神識直接劈入了大長老的識海,與閃電一起劈入的還有樂山那句話。
近兩百年的沉淀,讓他感受頗深。或許,不同經歷,讓他無法完全明白這句話的含意,但他知道他錯了,所以遲遲沒能進入元嬰期……
黑夜里,他又愣了許久,這才靜靜的盤坐下去喝下一瓶化嬰水。
化嬰水雖然珍貴,卻被他遺忘許久,本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用不著了……
樂山的第四道天劫猶如開天的一擊,驚醒了無數老僧入定的修士,他們本就對天劫比較敏感,此時紛紛出關。
天嗣峰的地脈猶如一條長河,伸出兩個支流,一頭直接連在了樂山的腳下供他汲取靈氣,一頭在空**起一道玄黃色的防御罩。
玄黃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青云門內如夢如幻。然而防御罩不遠處的上空,黑色的劫云如巨大的磨盤,死死的壓在那里。
劫云中心的漩渦又如洪荒猛獸的巨眼,讓人不敢直視。
只見樂山腳下的靈脈猛的一空,第五道劫雷轟然而下,紫色的閃電如人影那般粗細。
玄黃色的光罩在一瞬間支離破碎,閃電以肉眼難尋的軌跡劈中樂山,紫色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修士驚駭的老臉。
此時圍觀的修士,修為最低金丹期,最高離合期,卻十有八九一臉恐懼。
顯然他們都沒有把握接下這道雷劫,而樂山依舊靜靜的站在那里閉上雙眼,看似毫發(fā)無傷。
劫云依舊在瘋長,天地元氣暴動,就連地脈也被天劫擊潰,一時無以為繼。黑云翻轉不休,顯然在醞釀更猛烈的一擊。
執(zhí)事堂的大長老先是皺眉,后等不到自己的天劫,他只能睜開雙眼站起身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天劫,但看到樂山頭頂的漩渦之后,只得苦笑一下?;盍司昧耍匀恢?,渡劫的好處,但此時也不可強求,能進入元嬰期已是奢望。
“掌教真人……”
執(zhí)事堂大長老站到一花白頭發(fā)的老者身后輕呼一聲。
青云門名義上的老大,掌教真人只是微微的看了他一眼,若是往常,定然免不了好奇心,此很快又看著樂山的方向。
“陸長老,你的日月金輪可堪一用?”
轉而,掌教真人又向左邊修士問道。
那人只是看著劫云中心的紋理,隨口應和:“此劫不同尋常,我自然可以為他抵擋一二,但本命法寶受損,卻幫不了他第二次?!?p> 掌教真人微微一笑,只是看著劫雷不斷醞釀。
又一道水桶粗細的紫色劫雷劈下,所有圍觀金丹修士紛紛退去,一臉痛苦之色。
“我看,他這是練了魔功吧!”
陸長老看著依舊毫發(fā)無傷的樂山,冷冷的道。
掌教真人看著陸長老撐起的隔音陣法,卻笑迷迷的道:“陸長老這是要為我清理門戶嗎?”
“呵呵,這個時候怎么會?只是渡劫之后還得好生盤問!”
陸長老一臉大義的道。
執(zhí)事堂的大長老也微微顯出擔憂之色,卻不曾出聲,他雖是要職,卻修為低微。如今雖到了元嬰期,卻也無法與核心長老相比。
好在樂山聽不到他們談話,不然這雷劫不渡了也要爆了金丹炸死他們。
第六道劫雷還未劈下,青云門的玄真大殿里便傳來一陣陣刺耳的鐘鳴,眾人抬頭一看,方知是護山大陣被劫云所破。
劫云的中心除了那個旋渦倒也平靜,云層深處不時有小型閃電劃過,正是它們破了青云門的護山大陣。
在青云門各種繁雜的典故中,護山大陣幾乎成為青云門強大的象征,理論上決不會如此脆弱。只怪天劫乃是天地之威,幾乎可以無視一切凡間法陣。
“這禍,我們闖大了!”
又有一白須老道呵呵一笑,目光時常在陸長老手中的日月金輪上瞟過。
圍在掌教真人身邊的幾個核心長老都微皺起眉頭,也不說話,而那老者又道:“閉關的那幾位應該早就醒了,若再聽說渡劫的弟子被劈死,嘿嘿!”
陸長老攥緊了自己的本命法寶,冷哼一聲:“連五行御靈陣都破了,還能有什么辦法?要不你去試試?”
“我倒是有心,奈何路數不對?。 ?p> 白須老道微微一嘆,只是搖頭。
“嘶啦~”一聲巨響,第六道劫雷終于劈落下來。
眾人矚目之中,樂山依舊安然無恙。
掌教真人看著散在各處作防御之勢的精英弟子,只是嘆道:“要怪只怪這護山陣法被破,不然定要拼上一拼!”
而這時,樂山也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腳下平整的土地,好在劫雷只針對自己,那塊大石并未受創(chuàng)。
“不知幾位前輩在算計什么呢?弟子自小在天嗣峰長大,方才觸景生情誤引雷劫,并非有意破壞此地風水。可有飛行法器借弟子一件,這便離去?”
誰也沒想到,樂山環(huán)視一眼后會如偏激,除了執(zhí)事堂的長老和那位白須老道,其它眾人都一臉羞忿之色。
“你且安心渡劫便是!”
花白頭發(fā)的老者開口道,樂山依稀記得他就是掌教真人,之前遠距離見過幾次。
同為青云門的弟子,樂山正是吃準了他們不會在此時為難自己,才敢出言譏諷。況且那幫老東西光看著不幫忙,還布了“蒙蔽天機”的陣法,樂山當然不高興。
第七道雷劫,他還是有點把握的。也是直到渡劫時,樂山才從青云劍訣中悟出真正的大道,如若不然,他連第五道天劫都過不去。
青云門傳承數千年的東西,終于被樂山完全挖掘。
養(yǎng)魂三卷,讓他直接引動天地靈氣一舉結丹,之前便有一次頓悟并非偶然。青云劍訣,讓他領悟到了真正的道法,不拘于劍,不拘于形……
當然,樂山也知道,大多數人想要像他這樣極其困難。
包括自己那一門師兄弟,他們早已錯過最佳學習時機,也入不得此道。
第七道天劫如期而至,樂山一臉焦黑,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下吐出一口煙氣。卻睜開眼睛,用輕松的語氣開口。
“獨修養(yǎng)魂三卷至少能到金丹期,獨修青云劍訣亦能同階無敵!言盡于此,各位同門自行決斷!且看我過了第八道雷劫,或許第九道我過不去,那是因為我根基不穩(wěn)誤引天雷?!?p> 轉而,樂山又看向剛突破元嬰期的執(zhí)事堂大長老,并微微一禮。
“我若身死,便托大長老照顧我天嗣峰一脈余下的弟子。修行從不懼困苦,只要活著,他們定能明白我從靈根盡廢到一步登天的原由……”
樂山的話還沒說完,掌教真人就一臉便秘之色,他終于知道自己這個掌教當的有多窩囊。
其它諸峰以九脈為首,各自專權奪利打壓旁支也罷,如今又出了個天嗣峰,名不見經傳,這斯小小年紀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執(zhí)事堂大長老忙點頭,風雷中大聲呼呵:“今日一言助我化嬰,我孫岳自不會忘此大恩,這雷劫非比尋常,萬萬不可分心!”
樂山微微點頭,放下心來也十分客觀的道:“只是因緣際會,今日能夠突破全是大長老往日之功!”
說完,樂山便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眾人。眾星拱月的掌教真人也只作平常,只怪這天太高,攀不著。
天上劫云依舊如黑色星系運轉不休,此時陰陽逆亂、元氣暴動,恍如末日。
一道紫黑色的閃電徑直劈下,那瞬間另人窒息,時空仿佛都被禁固。
直到電光消散,眾人的目光下,樂山依舊傲然挺立。天空上的劫云也依舊在翻滾、怒吼,一道道細小的閃電如游魚般在云海中跳躍。
“不!這不是天劫,這是天譴!”
陸長老緊攥著手中的法寶,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掌教真人微微冷笑,正猶豫間,一行七人踏著夜色,從虛空中走來。他們大都穿著青云法袍,舉止樸實無華,卻如一盞盞明燈,吸引了所有修士的目光。
它無,這次雷劫非比尋常,聲勢已不弱于大乘雷劫,卻是終于引起了青云門最頂尖幾人的重視。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場雷劫已調動起了極遠的天地元氣,以青云門為中心,巨大的靈氣旋風涵蓋了足足九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