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鈺此刻心頭一震,忽然對林舒志起了疑心,便試探道:“你是什么人?”
林舒志道:“不久之前在下剛與南宮小姐見過面,在下林舒志,不知南宮小姐可還有印象?”
南宮鈺自然不會忘記不久之前才見過的人,可她現(xiàn)在有些摸不透林舒志意欲何為,因此才出口試探。林舒志的話對于南宮鈺而言沒什么用處,因此,南宮鈺又問道:“哦,是林公子啊。林公子問到佩劍的名字了?”
“不曾?!绷质嬷緭u了搖頭。
南宮鈺含怒問道:“那林公子為何阻我去路?”
林舒志面色不改,依舊從容道:“南宮小姐,你想要見楚明軒,實(shí)不相瞞,我也想走過那扇朱門?!?p> 南宮鈺美目一斜,黛眉一挑,道:“嚯?”
林舒志輕彈一下手中的劍,道:“在下自己的佩劍,現(xiàn)如今正躺在楚家的某處,在下要去取回來。”
南宮鈺沉思一番,道:“秋臺宴的名單上沒有叫做“林舒志”的,江都的年輕人也沒有姓林的,你究竟是誰?”
林舒志遙遙望了一眼楚府,道:“南宮大小姐,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請隨我來。”說罷,林舒志一個恭請動作,南宮鈺意有所動,便隨著林舒志而去。
林舒志尋了一處茶館,要了個雅間,請南宮鈺入內(nèi)詳談,南宮鈺心底想看一看林舒志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自然無所畏懼。
兩人對面坐定,林舒志道:“實(shí)不相瞞,在下初來江都不久,便遇到了楚大公子?!?p> 南宮鈺沒有說話,示意林舒志繼續(xù)。
“巧合之下,我與楚公子相識相交,倒是能稱一句“一見如故”。前些日子,楚公子邀我參加晚宴?!?p> “秋臺晚宴?”南宮鈺忽然問道。
林舒志點(diǎn)頭道:“正是。晚宴之上變故頻生,一番動亂之下,在下不得已先行離開楚家,而在下的佩劍則尚且留在楚家。”
“我要怎么相信你?”南宮鈺問道。
林舒志沉思一番,道:“笑語盈盈暗香去?!?p> 南宮鈺聽罷,沉寂半晌,道:“善?!?p> 前朝辛幼安曾有傳世名篇《青玉案》,一首詞做了三把名器的名稱。一者取詞牌名“青玉案”,是為儒門三十六劍之一。其二取詞上闕中“更吹落,星如雨?!敝小靶怯辍眱勺?,做了一把刀的名字,此時星雨刀正在楚明軒手中。其三則是取詞下闕中“笑語盈盈暗香去。”一句中“暗香”兩字,做了一把劍的名字。
儒門名劍青玉案乃是單獨(dú)一劍,而星雨刀和暗香劍兩者則是一對,兩者最顯著的特點(diǎn)是小巧,均可以藏于袖中,是為“袖刀”、“袖劍”。昔日,這一對刀劍均在楚家手中。那年定下楚明軒和南宮鈺的婚事的時候,楚家取出這一對刀劍,一者傳于楚明軒,另一者則是贈與南宮家,傳給南宮鈺,有一點(diǎn)定情信物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當(dāng)年,贈劍一事兩家姐沒有宣揚(yáng),因此至今多數(shù)對這對刀劍有所了解的人都還以為暗香依然留在楚家。
正因如此,當(dāng)林舒志年初“笑語盈盈暗香去”一句的時候,南宮鈺選擇了相信他。
至于林舒志如何得知此事,這還要說到秋臺宴當(dāng)天。
那天,南宮家主在高臺之上表達(dá)對秋臺英才們的祝福時,楚明軒兄妹嬉鬧之間,楚明月提及了楚明軒與南宮鈺的婚約。在之后,楚明軒與林舒志閑談之間說起星雨刀,才又與林舒志說起這段往事。
得到了南宮鈺的信任,林舒志才到:“我有一言,請南宮大小姐靜聽?!?p> 南宮鈺雙手合十,道:“請說?!?p> 林舒志道:“只是要委屈南宮小姐了?!?p> ......
楚明軒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把玩著手中的名劍。
“儒門三十六劍之一的江城子啊。”楚明軒低聲嘆道。
忽然,有人闖了進(jìn)來。
楚明軒一看,道:“明月,怎么了,這么慌張?”
來者正是楚明月。楚明月此時正上氣不接下氣的,想要說什么,卻一時沒能說出口。楚明軒有些心疼,連忙將楚明月扶過來,坐下,又是一杯水遞上。
楚明月喝完水,才急急忙忙的說:“大哥,出事了?!?p> 楚明軒不以為意,道:“能出什么事,爹那邊謝叔叔已經(jīng)穩(wěn)住了,總不能是二叔也中毒昏迷了吧?”
“差......差不多,”楚明月道:“是嫂子,嫂子她......”
楚明軒一時愣住了,這都是什么啊,“什么嫂子,南宮她能出什么事?”
“嫂子她被人劫持了!”
“......”楚明軒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你慢慢說,我聽不懂了?!?p> 楚明月這才說道:“那個姓林的,就是那個大哥你不知道從哪里帶回來的家伙。”
“林舒志?!?p> “嗯,對,林舒志,那個姓林的,他劫持了南宮嫂子!”楚明月終于把一句話完整的說了出來。
這會,楚明軒是真的呆住了,“什么情況?”
“大哥,就在家門口呢,你趕緊去看看吧?!背髟录泵Φ?。
楚明軒抓過江城子,拉上楚明月的小手,道:“走?!?p> 兩人急急忙忙來到院前。
此時院前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見到楚明軒來了,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來??v然楚明軒現(xiàn)在有些失勢,但他畢竟還是楚家的大公子,況且里邊的人又是楚明軒的未婚妻。
楚明軒走上前,才看到一襲綠衣的南宮鈺正淚眼朦朧的看著周圍,她身后則是一臉猙獰的林舒志。此時,林舒志一手同時抓住南宮鈺的一雙手腕,另一手則以利劍架在南宮鈺脖頸之間,頗有一股玉石俱焚之勢。
此時已經(jīng)有數(shù)十人將林舒志和南宮鈺團(tuán)團(tuán)圍住,可南宮鈺在林舒志手中,眾人均不敢輕舉妄動。
楚明軒正想走上前,林舒志頓時大喝道:“楚明軒!站?。 ?p> 楚明軒腳步一止,道:“林舒志!你就是這么來報答我對你的信任的嗎!”
林舒志將南宮鈺向前架了幾分,逼退圍在一旁的人,對楚明軒道:“姓楚的,我也不跟你廢話,把我的劍還來,這個人我就還給你?!?p> 楚明軒話鋒一轉(zhuǎn),道:“沒想到你這廝,背信棄義玩的一套一套的,倒是對這把破銅爛鐵這么一往情深?!闭f罷,楚明軒將江城子在身前轉(zhuǎn)了轉(zhuǎn),臉色驟變,道:“那你還敢跟老子談條件!放人,不然老子把你的這把破劍融了!”
這一刻的楚明軒,仿佛一只暴怒的猛虎。
林舒志手中利劍又靠近南宮鈺幾分,厲聲道:“楚明軒,你也不必跟我在這兒裝腔作勢,我拿不到劍,這個人也別想活。”
林舒志的話頗有一分色厲內(nèi)荏的意味,就像是談判之中,我坐地起價,你則需要給出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代價。楚明軒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分感情,心中大定,道:“林舒志,你很好。劍,我可以給你,但你要先放人?!?p> “楚明軒,你真當(dāng)我傻?”林舒志譏笑一聲,道:“放了人,不要說劍了,我人還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p> 這是在要一個主動權(quán)。
因此楚明軒道:“我不可能先把劍給你,你也絕不可能先放人。那這就是僵局了,你不要忘了,這里是楚家。我耗得起,你耗得起嗎?”
林舒志明顯臉色一變,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臉上的掙扎。
楚明軒見狀,乘勢說道:“林舒志,就算不吃不喝,你能堅持多久呢?”
所有人都知道,林舒志來了,就是幾乎不可能離開的局面,尤其是他還帶著一個南宮鈺的情況下,想要全身而退無異于癡人說夢。
林舒志略一思索,道:“你尋個地方,就咱們倆,我把人給你,你把劍給我。至于我要怎么走,就不勞你費(fèi)心了?!?p> 林?jǐn)?shù)字要把自己的一些判斷說給楚明軒聽,他也想了解一下楚明軒有什么調(diào)查成果,因此,他需要一個單獨(dú)相處的時間。當(dāng)然,并不需要多久,林舒志懷中有一封信,信上寫下了所有林舒志想說的話。只需要一瞬間,一個能夠?qū)⑿沤唤o楚明軒的瞬間。
但是,凡事要事出有因,因此林舒志想到了“取劍”。
楚明軒聽出了林舒志的弦外之音,因此道:“就咱們兩個人,你想拿了劍就跑?”
林舒志目光一凜,利劍又是往南宮鈺粉頸上靠了幾分。
楚明軒長嘆一聲,大聲道:“都讓開!”
“明軒,怎么回事?”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楚明軒一看,行禮道:“四叔。”
來者正是楚家四爺楚律。涉及到楚明軒和南宮鈺的大事,此時應(yīng)該由楚征出面才對,但楚征此時正在楚徹和謝玉樹身邊,因此楚律便來了。
楚律先前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音樂覺得兩人的對話有些貓膩,但又說不清楚哪里不對,因此此時直接露面。
楚明軒道:“四叔,林舒志要拿南宮鈺換他的佩劍?!?p> 楚律斜了一眼林舒志,對楚明軒道:“明軒,難道楚家的顏面就任由一個小小的林舒志來踩一踩嗎?”
楚律的心思很簡單。不管林舒志和楚明軒是真動手還是假演戲,只要真出了什么事,那么楚明軒的威信勢力就會再淺一分。這一分在眼前還看不出什么,但若是傳到忠于楚徹的人耳朵里,難保那些人不會對楚明軒產(chǎn)生什么想法。積慮一分就是動搖一分,只要那些人中有一個動搖了,那么所有人就都有可能動搖。長遠(yuǎn)來看,對于楚明軒而言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