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事謹慎多疑的雷云峰,之所以把候生推在前面,有著自己的算盤。
他深知自己在軍情局資歷很淺,不、是根本就沒有資歷。
一旦在這些上校團長、站長和宜昌警察局長面前,趾高氣昂的下達命令,這些比他官職高的三個人,要是提出異議反對執(zhí)行他的行動方案,不但會在當場引起不快和尷尬,很有可能會影響到這次計劃嚴密的抓捕行動。
雖然軍情局有嚴令在先,拒不執(zhí)行命令者格殺勿論,可畢竟天高皇帝遠,獨霸一方的這三位,又豈能被一紙不值錢的電文所束縛?真把關(guān)系鬧僵,神都難以擺平。
雷云峰之所以不親臨現(xiàn)場下達命令,還有著他更深的一層含義,那就是今天晚上的抓捕行動,在興隆貿(mào)易貨棧只在東南北三個方向設(shè)下埋伏,這西邊則由他獨擋一面。
為什么要這么做,雷云峰自有自己的打算。
侯生沒想到雷云峰把這次如此重要的露臉場合交給他,尤其是把此次行動的指揮權(quán)也由他侯生接管,不僅懷疑雷云峰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誰都會知道只要這次在宜昌抓捕潛伏的日特分子成功,那可是大功一件,說不定都會驚動陪都的最高長官。
再說他侯生并不像黃廣仁這種人,只要有危險比誰都閃的快,要是看出有油水或者完成的任務(wù)沒有多大危險性,這混蛋會不要臉皮的爭著上。
侯生看著雷云峰,輕輕拍著雷云峰的肩膀說道:“特派員,這次抓捕潛伏在宜昌日特組織最露臉的一次行動,你這個身負重任的特派員不出面,一旦抓捕大獲成功,到時你就不怕我搶了你的功勞?”
“候兄,功勞比兄弟感情還重要嗎?再說你代我指揮,就是咱倆的功勞,如果這次行動成功,行動大隊大隊長的職位,舍你能有誰?”
“不、不不,我侯生絕不是一個搶別人飯碗里的食,填飽自己肚子的小人,就是你不親臨指揮,最后的功勞還是你的。”
雷云峰心情頗好的看著侯生,禁不住的緊緊拉住侯生的手說道:“候兄,就你這句話,一切都在不言中,從現(xiàn)在開始,我把你當成我雷云峰真正的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哈哈哈,能跟雷兄這樣慷慨坦誠的人做兄弟,我侯生在軍情局還是第一人,請雷兄放心,從今以后,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我侯生會替你擋刀擋槍擋子彈,天地為證?!?p> 雷云峰沒有說什么只是緊緊的擁抱著侯生,拍著他的后背說道:
“候兄,今天抓捕潛伏在宜昌的日特分子,就拜托在你身上,時間不早了,你也應(yīng)該趕到情報站,向那些上校們下達任務(wù),等我們在宜昌順利的完成任務(wù),我出錢你出肚皮,咱們好好放肆的奢侈一把?!?p> 他松開緊緊抱住的侯生接著說道:“候兄,我們在宜昌通訊很不方便,借此機會向情報站索要一步電臺,就說便于指揮,我想情報站的劉澤賢站長,不會不識時務(wù)的拒絕吧?”
“哈哈哈,你這是趁火打劫,這個辦法好,為了不錯過這個大好機會,我?guī)习?,如果劉澤賢站長想的開,能送咱們一部電臺,阿嫚正好在那里調(diào)試好帶回來,這樣咱們就不用跑到鮑克斯客輪上求人了。”
雷云峰非常滿意侯生這種雷厲風行的做派,當即答應(yīng)安排蘇小嫚跟隨過去,調(diào)整好電臺馬上趕回來。
送走了侯生和蘇小嫚,雷云峰聽到衛(wèi)生間傳出姜守俊的嗚啦聲,推開門看姜守俊跪在地上,用一種祈求的眼神看著雷云峰,好像有話要說。
雷云峰取出塞在姜守俊嘴里的毛巾,蹲下來問道:“姜副科長,你是不是還有重要情報沒有交代,現(xiàn)在想立功贖罪,又想交代了?”
“雷長官,我知道你是一個仁義的長官,同時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我說實話,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做了交代,只是聽你跟候長官剛才說,要在今天晚上,根據(jù)我交代的情報,對潛伏在宜昌的日特組織實施抓捕圍殲,我想跟隨一起行動,戴罪立功,爭取從輕發(fā)落,希望雷長官一定給我這次機會?!?p> “你說啥?你還想戴罪立功?既然你已經(jīng)全部交代你的罪行和所掌握的情報,我們要對日特組織采取行動,根本就用不著你這種人,一旦你到了現(xiàn)場向日特組織通風報信,破壞了這次抓捕行動,你說我怎么向上峰交代?”
“雷長官,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我不想被拉出去槍斃,就是死,也要死在抓捕日特組織的戰(zhàn)場上,這樣也會給我的妻子和家人留下一個好名聲,求您了雷長官,您就帶上我,叫我死在抓捕日特分子的這次行動上吧?!?p> 姜守俊的苦苦哀求,還真應(yīng)了那句‘人將死其言也善’的話。
雷云峰看著可憐巴巴的姜守俊,一時陷于沉思中。
他非常理解姜守俊這苦苦哀求的深意,那就是如他所說,他犯了罪想戴罪立功,給家人留個好名聲。
如果答應(yīng)姜守俊這個很難叫他決定的苦苦懇求,有可能姜守俊會主動找死的與日特正面交鋒,哪怕是死,也能博取一個死后的好名聲。
可一旦這個出賣國家利益的叛徒,在臨戰(zhàn)期間向被抓的日特分子發(fā)出警報,致使抓捕行動失敗,而且還會造成重大傷亡,到那時,不但姜守俊罪該萬死,就是他雷云峰也會被追究難以擔當?shù)呢熑巍?p> 姜守俊看雷云峰躊躇不定,再次跪地磕頭如搗蒜的懇求道:“雷長官,我知道您雖然心狠手辣,但您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人,求求您為了我的家人,您就答應(yīng)我的請求吧?!?p> 雷云峰在姜守俊聲淚俱下的懇求下,內(nèi)心最柔弱的那塊軟肋開始緊張痛苦的抽搐。
他的腦海里出現(xiàn)姜守俊妻子那痛苦憤怒又無奈的眼神,出現(xiàn)姜守俊年邁父母佝僂著腰,無法接受兒子是國家民族叛徒的事實,一心求死的無神兩眼。
還有姜守俊的孩子,他還不到五歲,正是需要父愛母愛呵護好好成長的年齡,如果知道他的爸爸是一個叛徒,叫這稚嫩的心靈如何能夠接受?
雷云峰接受不了這種無助眼神的折磨,為了無辜的家人和孩子,他決定了。
哪怕接受軍情局最嚴厲的懲罰,只要把帶在身邊一起參加抓捕圍剿日諜分子的任務(wù)完成好,給姜守俊的家人一個好的交代,任何責難他都可以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