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趙老板留下的賬號，陽春把接盤的房租和貨款一次性轉(zhuǎn)賬過去了。自然，借岳父母的兩千元也還了。
這一單生意，可是讓陽春感覺大發(fā)了。只是，在分配接下來所需要的建房資金時，發(fā)現(xiàn)賺來的錢，真的不經(jīng)用。購木料，購磚瓦，加上蘆席油毛氈水泥七七八八的，居然又出現(xiàn)了資金缺口。
“走一步，算一步吧?！标柎褐荒苓@樣自說自話了。
自己蓋房子，只是蓋幾間小房子，陽春已經(jīng)感覺到這中間操作上瑣碎。
陽春去到輪窯廠，找到在這里當副廠長的寧海望。他倆中學時在一個學校，只是，寧海望高出陽春兩個年級。在學校時，他倆幾乎沒有多少交集?，F(xiàn)在，有事情到了頭上，陽春也只好去碰碰運氣。
這年頭，磚頭可不好買。很緊張。現(xiàn)在，到處在搞基建蓋房子。
讓陽春喜出望外的是，寧海望給足了面子，批給了可以蓋三間房子的磚瓦。磚頭一角錢一塊，瓦要貴一些。
陽春這就有了感嘆，還是有人好辦事啊。因為，有人在窯廠那發(fā)牢騷，說排隊排了有半個月，還沒有提到一塊磚。陽春可是當天去，當天就由拖拉機拉到一車磚。
拖拉機是天黑時進城的。這時候，交通指示燈已經(jīng)不亮，也沒有這方面的人值勤。要是白天，拖拉機根本就進不了城。
就是這等小事，也讓陽春感嘆。這樣的比較，讓他感覺，在一個單位呆著，用不著為這種小事算計。現(xiàn)在，凡事都要這樣用心思。他要算好磚瓦進城的時間點，不然，車主是要把貨物在車上滯留的時間折算損失費的。
看著拉進巷子的磚瓦，岳父母家的鄰居可是要恭維了。
“蘇老。你家這個女婿，能人啊。我家一個親戚，想搭一間小披舍，想弄些磚頭，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門路呢?！?p> 蘇瓊的父親聽到這樣的評說，臉上可是笑開了花。當老丈人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婿是個能人。
偏偏這個時候，牛發(fā)強進了巷子，聽到了這場對話。他僵在那，進來不是，退走也不是。
人比人，氣死人。牛發(fā)強越發(fā)覺得，陽春前世可能就是他的大冤家。
之前吧，岳父母有微言，牛發(fā)強也就忍著了。自從陽春獲得在這里蓋房子后，牛發(fā)強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火就騰起來。
牛發(fā)強選擇轉(zhuǎn)身離開。只是，有了一個謀劃。他要讓岳父母對他刮目相看。他很清楚，最能讓兩個老人家對他改變看法的，是行那個賄。他做的幾單大的廣告業(yè)務(wù)，幾乎都送了錢財?shù)?。當然，對岳父母用上行那個賄這一說，不太確切。
在牛發(fā)強的經(jīng)商理念中，請錢送物可以搞掂一切關(guān)系掃除一切障礙。
磚瓦進了這個院子，陽春去買了一車石料。
水泥和沙子也各拉來了一車。
施工的人可以進場了。
負責這次施工的人，叫鐘庭。陽春和鐘庭也是熟人了。
沒結(jié)婚前，陽春為了寫作有個安靜的環(huán)境，租住在單位旁邊的農(nóng)村，認識了小包工頭鐘庭。
在決定用岳父母家的院子里蓋房子后，陽春請鐘庭到現(xiàn)場有過商議。蓋房子所需要的磚瓦數(shù)就是鐘庭根據(jù)規(guī)劃測算出來的。
陽春騎那輛鳳凰自行車來到鐘庭家。這也算是故地重游。
當年，還是單身漢卻懷揣一個文學夢的陽春，租住在鐘庭家。
鐘庭在農(nóng)村也算是一個能折騰的主。他已經(jīng)率先在這個村子里蓋起一幢小樓、小樓就蓋在老房子后面。因為房子多余，就劃出幾間對外出租、租給鄰近廠子里的職工。
陽春到的時候，鐘庭不在家、家中只有大女兒鐘倩倩在門前的自家水井旁洗涮東西。
見到鐘倩倩時，陽春可是愣了。在鐘庭家租房子住時，鐘倩倩剛剛上初一，只是五年時間，一個當初只是一個瘦巴巴的小女孩就出落成大女生了。
一時拿不準這個女生是鐘庭家的老幾。鐘庭育有三個女兒。
“我爸在菜地里。”鐘倩倩一個巧笑。
“你是老大吧？”陽春猜測地問了。
“是呢。我是老大?！辩娰毁徽酒饋恚瑑芍皇稚栽S抬著，手上有污水往下淋著。
“長這么高了，不敢認了。”陽春做了手勢。
“你進家去，先坐。我去叫我爸?！辩娰毁粡澭捌鹨粔K抹布揩干手上的水，就跑向坡下。
這個村子座落在崗腰間和崗下。
從遠處看向這里，有一個很長的山崗。這座山崗上就是陽春所在的單位。
鐘庭挑著一擔糞桶回來的，見到陽春就問：“都弄齊了？”
“弄齊了。全是按你提供的數(shù)據(jù)弄的?！?p> “好。我這去叫人?！痹挼竭@，鐘庭看見桌面上的禮物，說：“你這是做什么？咱們是老熟人，用不著這樣客氣?！?p> 陽春就嘻嘻了，說：“就孩子們吃的幾樣小點心。”
鐘庭說：“你的事，能幫忙的，我肯定會幫忙。何況，你還租我家的房子住過。”
話頭到了這，陽春再次重申，“鐘老板，我同意你說的那句話，親兄弟，明算賬。你幫忙，工錢會一分不少算清楚的。”
“再說吧，再說吧。”鐘庭招呼陽春落座。
這時，鐘倩倩已經(jīng)為陽春泡上一杯茶。
鐘庭又問了備料方面的一些情況，包括水泥的標號。陽春告訴已經(jīng)買了，水泥是525號的。
“你呀。浪費了。不需要這么高標號的。325就可以了?！?p> 陽春也就笑，說：“我想吧，標號高，牢固?！?p> “平房，不需要高標號。做地平，倒是標號高一些的好?！?p> 關(guān)于建房的事，聊了一會，話題扯到鐘倩倩就要參加高考的選擇方向上。鐘庭的意思，是要大女兒報考會計專業(yè)。這年頭，高考的考生填報志愿，不說十之八九，起碼是十之有四五會選擇會計專業(yè)。
在鐘庭的心目中，陽春是個青年作家，讀的書多，就征求意見。
陽春說了自己的看法。當大家都往一條路上涌去時，后面的人，沒必要擠上去湊熱鬧。
“我父親是做建筑設(shè)計的。聽他說，以現(xiàn)在的發(fā)展形勢看，今后相當一段時間內(nèi)，建筑人才是搶手的。”
鐘庭笑了，說：“以你的看法，讓倩倩接我的班，做建筑？”
陽春有了一笑。鐘庭可是高抬了自己。只是一個跟在人家后面做小包工頭的泥瓦匠，也叫做建筑。不過，想想，也能這樣子說。
“這很好啊。說不定，哪一天，你帶的隊伍壯大起來，組建一個建筑公司，里面需要有資質(zhì)的工程師?！?p> “好。就這么定了?！辩娡サ哪樲D(zhuǎn)身女兒，說：“聽你陽春哥的，報考建筑專業(yè)?！?p> 陽春又是一笑。沒想到，這一趟來，竟然幫鐘倩倩決定了一件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