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背鍋小祝
最近馬文才怪怪的,祝英臺說不出他到底哪里怪,反正不是怪可愛的。不過大家都習(xí)以為常了,畢竟他本身就是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每回在課堂的時間,她的后腦勺總是熱熱麻麻的,她可以明確地感受到來自坐在后排的馬文才那溫度猶如巖漿的視線。
就算是在路上恰巧相遇,馬文才也會特意挺直了腰板走過她的身邊,仿佛在提醒她:你個子真矮!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馬文才總會盯著她然后狠狠地咀嚼著嘴里的食物,哪怕這口吃的是入口即化的雞蛋羹。
“馬文才,你最近牙不好嗎?”
他這么奇怪的舉動其他人真的很難不察覺到,所以好奇的秦琦隨口問了下,她心想馬文才該不會是失戀了就又精神失常了吧?
“你是在關(guān)心我嗎?”馬文才一口吞下嘴里的雞蛋羹,欣喜地對著她露出爽朗的笑容。
“沒有沒有,是我多嘴了!”看他一臉春光燦爛的笑,秦琦深怕他誤會了自己的心意,于是迅速往身旁喻懷白的位置縮,連連擺手強烈否認。
看到她躲避自己唯恐不急的架勢,馬文才落寞地垂下肩膀、耷拉著腦袋。唉,愛一個人真難,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更難!
一張飯桌上,坐著莫名背鍋的祝英臺、不知道發(fā)生什么的梁山伯、表白被拒的馬文才、怕自己太過迷人的魅力傷害到別人的秦琦,以及因為秦琦要躲馬文才而避往自己身邊,心里美滋滋的喻懷白。
“梁兄,飯后有空嗎?我想與你聊聊?!爆F(xiàn)在也只有梁山伯可靠些了,馬文才病急亂投醫(yī)地約他想討論一下現(xiàn)在的情形。
面對馬文才突然的邀約,梁山伯微微驚訝,但鑒于這幾日看他對英臺的態(tài)度不是很好,他覺得有必要和馬文才好好聊聊。
馬文才豪華單人宿舍。
“文才,這幾日你可是在與英臺置氣?”不管如何,他不喜歡見到英臺受到馬文才的壓制,而且明明英臺人這么好,他值得大家的喜愛。
梁山伯擅長泡茶,在馬文才的房間里也不例外,他為馬文才斟了一杯茶,只見馬文才一飲而盡,那氣勢更像是在喝酒。見他如此豪邁的喝法,梁山伯也是摸不著頭腦。
“你可知秦琦……秦琦他喜歡的人是誰!”馬文才自顧自的悶悶地說道。
秦琦已有愛慕的人了?想來也不是多么訝異,梁山伯雖然一心只讀圣賢書,但他對男女之情也是略有所聞。他剛想開口問問秦琦喜歡的人是誰,馬文才就自己揭秘了。
“便是祝英臺!”
“什么?!”這個人選答案猶如晴天霹靂砸在梁山伯的腦袋上,他還以為……會是某位女子??稍趺磿怯⑴_?
“梁兄,我高興?。 瘪R文才高興的是秦琦對于龍陽之好沒有偏見。他高興的是,他有機會去追求秦琦的喜愛。
聞言,梁山伯心想,茶也能醉人嗎?或者說,馬文才可真是一個很樂觀的人??!
馬文才捏著茶盞在眼前端看,茶當然不能醉人,可是愛能,它讓所有沾上愛的人都醉得忘乎所以,甚至有時候連自我都迷失了。
“即是如此,近來文才你又為何針對英臺,其實此事也怪不得他?!碑吘贡粍e人喜愛是一件被動的事,他并無法左右別人對自己的情感。
“對,但我不怪他怪誰?嫉妒已經(jīng)使我失去了理智!”總要有個對象可以讓他扎扎小人,消消氣吧?
祝英臺連連打了幾個噴嚏,她抱著自己的肩膀上下快速搓了搓,低頭喃喃道:“看來是昨日夜晚時分出去賞月感染了風(fēng)寒,不知梁兄在馬文才那里有沒有得喝幾口熱茶暖暖身子。”
祝英臺正想著他,他便出現(xiàn)了。
梁山伯走進庭院,他剛剛路過蓮花池的時候看那池中蕭條,心中感嘆不愧是冬天。除了綿延大雪以外,四周的紅磚瓦片在薄雪底下看起來也褪去了顏色。
但當他踏入庭中,卻突然感覺一切都明亮了起來,因為有祝英臺在房門口等他。
“梁兄,馬文才那家伙沒有為難你吧?你們都聊了些什么?你怎么也沒有多穿件衣服出門?屋里烤著火,快進來暖暖!”
祝英臺伸手拉著他的手臂急急讓他進屋,就怕他凍著,只因剛剛突然下了一場小雪,淋了雪不好。
她一連串的問題讓梁山伯不知從何答起,腦子里只回憶著剛剛馬文才說的勁爆消息,他坐在木椅上陷入沉思。
相處了小半年,祝英臺也已經(jīng)從梁山伯那里偷師成功,她現(xiàn)在泡的茶也能入口了,但她發(fā)現(xiàn)就她泡茶的這陣功夫,梁山伯的姿勢都沒動過。
“你……你可知道……”
現(xiàn)在他欲言又止的,硬是問不出來想問的問題,把祝英臺給急得茶也不泡了,就等著聽他的下一句話。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快說!”
橫豎都是要面對的,梁山伯眼睛緊閉不敢看著祝英臺,然后才大聲說道:“你可知道秦琦在愛慕著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杠鈴般的笑聲從祝英臺的口中爆發(fā)出來,她笑得肚子疼,只好雙手捂著肚子以盼能控制一下自己被刺激到的笑穴,千萬別因為大笑而窒息致死。
“你說什么?我可是有聽錯否?是誰愛慕我……是秦琦嗎?”
太好笑了,怎會有這種傳言流出,竟還連梁兄都耳聞了!不愧是仁誠學(xué)院,遍地都是人才!
梁山伯目瞪口呆,以往英臺隨有些跳脫俏皮,也不曾笑得如此豪邁,這模樣還有點像那個浪蕩不羈的馬文才。
“確實是秦琦沒錯,你冷靜冷靜,我知道這確實會有點沖擊……”梁山伯把祝英臺笑到岔氣的狀況歸結(jié)于他是得知自己被同為男子的好友愛慕,而受到了一點思想沖擊后的行為混亂。
“梁兄,此事你是聽誰與你說的?這完全不可信!”
祝英臺將倒?jié)M茶水的茶盞從嘴邊又拿開放下,她怕這口茶還沒咽下去就會噴出來,于是忍著口渴坐等他的答案。
“此事……此事……”
此事究竟要不要從頭至尾的都告知英臺呢?梁山伯思慮再三便決定對他和盤托出,因為他與英臺早已結(jié)為兄弟,自然不分你我。
聽完整個故事,祝英臺已經(jīng)笑得沒力氣了,她算是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從喻懷白那里開始歪的!可她沒想到喻懷白看起來就是與世隔絕的樣子,竟會加入其中,還把事情搞亂了。
“梁兄,我與秦琦確實是可秉燭夜談的好友,但她心中所愛之人并非是我。也對,當時面對馬文才的突然提問,喻懷白不敢說出實情也可以理解,畢竟秦琦所愛慕的人便是他!”
喻懷白,我想,這個黑鍋還是你自己來背吧,我可承受不起。
把黑鍋甩掉后的祝英臺終于喝上了第一口茶,她端坐在圓桌前,將這個假消息向梁山伯編圓。
“梁兄,實情其實是這樣子的……”
秦琦偶爾會邀請祝英臺去她的房中做客,實則是帶她到在后山中偶然發(fā)現(xiàn)的一處溫泉里洗澡,而那時秦琦就會在外圍為她看守,以防有其他學(xué)院的人誤闖。
當然,以上實情她不會跟梁山伯說。
“秦琦她常與我在她房中暢聊,有一日她面帶憂慮,我纏了她好一陣子才令她袒露心扉?!?p> “原來她愛上了與她同住的喻懷白,同為男子,這使她難以承受這份愛慕。她每每忍不住要與喻懷白坦白的時候,都會因害怕再也做不成發(fā)小的緣故而停下。”
“所以她也就只能同我說一說,排解一下心中的憂愁了?!?p> 這樣的驚天大瓜讓梁山伯吃得猝不及防,他一盞又一盞的喝著茶。
“那喻懷白他……他可知道?”
“他怎會不知?他們二人朝夕相處的,又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一個眼神就能洞察到彼此的心意了?!?p> 渴死了,祝英臺倒了一盞茶一飲而盡還不夠解渴,她覺得自己編故事的能力可以去茶館說書了,說不定還能賺不少錢。
“正是他早已知曉秦琦的心意,才會在馬文才問他秦琦心儀之人的時候,說成是我,八成是他不敢面對秦琦,且害怕招馬文才的嫉妒吧?!?p> “你也看到了,自從馬文才得知秦琦喜歡的人是我之后,他近日來看我的眼神仿佛就要吃了我似的!”
梁山伯點點頭,這幾天不光是木訥的他,全學(xué)院的人差不多都感受到了馬文才對祝英臺隱隱約約的敵意,但他們不知這實則是嫉妒。
他對秦琦說道:“那我還是替你去和文才解釋清楚吧,不然你這連吃飯也要被他瞪著吃,多難受??!”
“好!”
梁祝二人果真是絕配,他們并沒有在擔(dān)心喻懷白的安危。
所以在不久之后,學(xué)院里又流傳著馬文才看喻懷白不順眼的流言,并且被一一證實。
它可以是發(fā)生在食堂里。
“劉嬸,麻煩您幫我打剛剛那個面部失去知覺的人打過的以外的菜,我不和他吃一樣的?!?p> 它也可以是發(fā)生在課堂之上。
“陸夫子,我還有一篇詩文不是很明曉,可否請角落那位孤高的同學(xué)來講解一番?”
它更可以是發(fā)生在澡堂之中。
“哎呀,這是誰的浴巾?我不小心給弄濕了,下次可別亂放了,否則我還會弄濕它!”
對于這一切,喻懷白并不為所動,因為他將這定義為失敗者的挽尊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