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茁壯的草根

第一章 光榮退伍

茁壯的草根 半閑半散 3256 2019-10-18 13:39:03

  起床號吹響的時候,寧向東嚇得一屁股坐起來,待看清楚尖刀班里的狀況時,才長出一口氣,重新躺倒在床上。

  老兵們早已離隊久矣,整個機炮連只剩了他一個人。

  口渴的要命,閉著眼伸手在桌子上摸水杯,卻摸到了一個酒瓶。

  昨晚一場宿醉,喝的太多了,這會兒感覺頭疼的要命。

  本想再躺一會緩解身體的不適,結(jié)果卻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還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夢里又回到三年前,音樂老師叫自己去辦公室的時候。

  “就是這個孩子,洞簫吹的很不錯,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币魳防蠋熤钢瑢讉€穿軍裝的人說。

  幾名軍人就讓寧向東現(xiàn)場吹一段。

  他想了想,就春江花月夜還算拿手,于是吹了開頭的一段。

  軍人們頻頻點頭,看樣子很滿意。

  寧向東暗暗汗了一個,其實就會頭一段,再往下能吹,技巧就很爛了,只能把曲子順下去,卻沒了韻味。

  當知道自己的孩子被部隊看上時,寧家父母一時不知所措。

  寧父當了一輩子老師,這時候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部隊征兵,是公民的義務(wù),他不會拒絕,可文藝連是什么兵種,是戰(zhàn)士還是軍官?以后一直吃軍糧?還是干幾年就退役?退役了怎么辦?分配工作還是繼續(xù)上學(xué)?

  寧母才不管那么多,一想兒子要遠離家鄉(xiāng)去當兵,當時淚就下來了,堅決不同意。

  自己妻子在部隊同志面前哭哭啼啼,大學(xué)教授寧鑒良犯了尷尬癥,很嚴肅地對妻子說:“霍敏芝同志,保家衛(wèi)國也是老百姓的義務(wù)!部隊看上咱們的孩子,這是寧家的光榮,再說,七師又沒有多遠,從并原到南榆,也就二百多公里,想孩子了隨時去看不就得了。”

  部隊同志聽到寧教授嘴里開始跑火車,連忙接過話頭,先是高度贊揚了寧父的覺悟,同時提醒寧家,到了部隊要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是想看孩子就能看的。

  文藝連的人給寧母解釋了連隊日常的正課內(nèi)容,上午學(xué)習(xí)文化課,下午才進行專業(yè)訓(xùn)練。

  就這樣,辦妥了武裝部的交接手續(xù),一個星期后,寧向東到七師師部的文藝連正式報到。

  寧向東當時才十五歲,青春期還沒開始,身高才一米五五,結(jié)果一到連里,軍裝沒有合適的,六號服穿在身上也像穿著袍子。

  管后勤的副連長看了一個勁搖頭,向裝備庫調(diào)撥也沒有比六號還小的,幸好女兵班副班長季君珍學(xué)過裁剪,一口氣把冬夏兩套常服全改了,寧向東才算有了軍裝,只是軍帽一點辦法也沒有,戴在頭上來回晃蕩,只能先湊合著,好在文藝連戴軍帽的場合不多。

  只是有一次師參謀長在作訓(xùn)室的窗戶前,無意中看到去開水房的寧向東,不禁很奇怪,問身邊的作訓(xùn)參謀:“那個小孩子,戴的是草帽嗎?”

  我軍的文藝部隊在戰(zhàn)時,為了活躍部隊氣氛,鼓舞指戰(zhàn)員士氣曾經(jīng)起到過不可或缺的作用,所以始終保留了這個編制。

  一直到七十年代末期,軍委開始著手部隊改革,撤銷了文工團的編制,寧向東所在的七師,才將團編壓縮成了一個連。

  師參謀長聽說寧向東是文藝特招兵后,冷冷地哼了一聲:“招個娃娃進來,簡直亂彈琴,我看這個文藝連留著一點意義也沒有!”

  第二年春訓(xùn)開始前,文藝連正式解散,男兵一律下到班排接受集訓(xùn),女兵全部分配到通信站,每天練習(xí)爬電線桿。

  當一九九零年的陽光,透過窗戶前的樹影,斑駁地落在寧向東臉上時,他終于醒了過來。

  昨晚,自己的老班長鄧建發(fā)也正式退伍了。

  老班長是服役七年的老兵,退伍命令下來后,團政委周紹智專門找他談了話。

  鄧建發(fā)的老家在河南一個挺艱苦的村子里,從入伍那天起,就打算留在部隊不回去了,誰知道,一場兵當下來七年,考了四次軍校也沒考上,想轉(zhuǎn)個志愿兵,也一直沒有機會,最后只好服從命令,光榮退伍。

  昨夜,寧向東從軍人服務(wù)社買了一瓶酒和袋裝花生豆等幾樣小菜,倆人喝了頓硬酒。

  鄧建發(fā)倒了一晚上苦水:“你知道嗎向東,我走的時候,全村人對我高看一眼,就等著我穿上四個兜干部服回去……”

  “我比不了你啊,你們城里兵回去就有工作,還都是正式工,可我呢……”

  “雖說你是文藝連解散后分到班排里的,沒經(jīng)過新兵連集訓(xùn),除了隊列訓(xùn)練,器械、戰(zhàn)術(shù)、射擊樣樣不行……”

  寧向東尷尬地笑了笑,拿起煙遞給老班一支,自己拿一支。

  “可你娃腦子聰明啊,就憑著單個軍人隊列動作考核,就拿了師嘉獎……”

  寧向東劃著一根火柴,給鄧建發(fā)和自己點上煙。

  煙是阿詩瑪,算是名煙了,一云,二塔,三中華,最不好抽阿詩瑪,可就算在名煙里排最后的阿詩瑪,一盒的價錢也是寧向東一個月的津貼費,平時只敢抽兩毛錢的登月,這是發(fā)了退伍補助,才敢奢侈一回。

  半夜十一點四十分,寧向東送鄧建發(fā)去火車站,買的是硬座車。

  老班不但舍不得買臥鋪,而且所有的行李也堅持不托運,要自己扛回去。

  寧向東只好買了站臺票,一直送到了車上,鄧建發(fā)很是心疼,說就進個站,還要五毛錢,太貴了。

  上車后老班酒勁上來,醉得在硬座上坐不住,寧向東就偷偷找乘務(wù)員補簽了一張臥鋪票。

  送走老班回到營房,已經(jīng)下半夜,他連桌子也懶得收拾,直接躺到床上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宿醉引起的頭疼稍微緩解了一點,寧向東才起了床。

  把一片狼藉的桌子收拾好以后,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就隨手找了一張舊報紙去廁所。

  教導(dǎo)團一共四個營,貼著東西兩座墻根,分列了四個廁所,一個廁所的長度從頭走到尾大概也得有一站地那么遠,往常早晨的時候,人喊馬嘶地都往廁所跑,去晚了連坑也沒有,現(xiàn)如今走在里面,過堂風(fēng)呼呼刮過,竟然也能聽到自己騰騰的腳步聲。

  蹲著坑,看著廢報紙,有一個標題寫著:“軍區(qū)領(lǐng)導(dǎo)下基層,視察后勤工作”,寧向東這才想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中午了,而自己早晨飯還沒吃,又發(fā)現(xiàn)自己在茅房里想著吃飯,不禁感覺又古怪又好笑。

  隨后心想,當了三年兵,就回過一次家,光寫信了,性情也改變了,想到信,忽然想到,臨復(fù)員的時候給宋小青寫信說了情況,可現(xiàn)在人都走完了,也沒看到她來信。

  三年了一直沒見過面,最后這一年,信也少了,只知道宋小青今年考上了BJ的一所大學(xué),想到這里,寧向東的心飄了起來。

半閑半散

看了沒,收藏沒,留個腳印再走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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