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星的眼神在江言身上掃了幾回,見她神色如常,才稍稍安心了。
“二姐,你的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p> “所以,女皇陛下要賜我毒酒?還是匕首?”
“二姐,不要那么著急。如今,寡人的兄弟姐妹們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寡人舍不得對你動手的。”她朝大總管一揮手,大總管上前來,廢除了司空景的武功。
“??!”司空景慘叫一聲。
“好啦,二姐,你不是喜歡聽戲嗎?聽說邊疆很苦,不如你就到邊疆去,給苦役們唱戲好啦?!彼粨]手,大總管就將司空景帶下去了。
“司空星,雖然你贏了,但是你也輸了。你親手把你身邊最忠誠的侍衛(wèi)害死了,你身邊再沒有一個可信之人了!”司空景的聲音消失了。
此刻,地下室里僅剩下江言跟司空星兩個人。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最終,還是司空星先開的口。
“咳咳,阿一?!痹S久不喊這個稱呼,司空星都覺得有些不適應了。她面色帶著希冀,還有難得溫暖的笑容。
江言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她默不作聲。
片刻過后,沒有等來江言的回答,司空星再次喊“阿一?!?p> 江言捏緊了拳頭,還是不回答?,F(xiàn)在的司空星,對她來說太陌生了,她弄不清楚她的意思,所以只能不回答。
“阿一?!彼究招呛傲怂谌?,她似乎沒了耐心,“你再不回答我,我就派人滅了江家?!?p> “不,請圣上繞過江家。她們并無過錯,此次的私販官鹽一案,也與我無關(guān)?!苯詰B(tài)度十分恭敬。
“呵呵,你果然在意江家。如果,寡人讓你在寡人跟江家之間選一個,你會選哪個?”她饒有興致的看著江言,這個問題可以說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江言即刻從椅子上起身,跪到地上低著頭道“草民不知道圣上是什么意思。江家包括我在內(nèi),所有人都是效忠朝廷的?!?p> 聽了她的回答,司空星瞬間斂了笑容,她還在跟她裝傻,“阿一,看來你是不打算承認了。如果,我殺了南熙---”
“不!”聽到殺了南熙四個字的時候,江言瞬間抬起頭,直直的盯著司空星。
“就是這個眼神,你曾經(jīng)在我身邊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眼神。叫我看了十分安心,因為有你,我便無所畏懼,也會覺得有人可以信賴。你果然還是我的阿一,阿一,我很高興,我高興我的阿一又回來了,我終于又有了可以信任的人了?!痹谒媲埃究招菦]有再自稱寡人,而是稱呼自己為我。
江言知道,再裝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她道“求你了,放過南熙,放過江家吧?!?p> “既然是你的請求,我自然會答應。我希望你能回來我身邊,有你在,我也能安心些。你不知道,宮里的人接近我,都是帶著目的的。我不信她們,她們都是為了權(quán)利。只有你,阿一,只有你能讓我完全信任?!?p> 江言搖搖頭,“圣上,木一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木一了。恕我沒有辦法再回到圣上身邊,現(xiàn)在的我,只想以江言的身份活下去?!?p> “阿一,你怎么了?就算是換了身體又如何,這具軀體里面裝的是你的魂。當初司天監(jiān)算出來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介意你頂著江言的身體。沒有關(guān)系,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阿一?!?p> “可是我不想,我只想過平淡的生活?!?p> “該死的!”司空星一把將桌子上的茶杯掃到地上,破碎的瓷片飛過來,劃傷了江言的下巴。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誓死效忠的人只有我!你說過,你會一直效忠于我,永遠都不會背叛我??墒乾F(xiàn)在呢?你變了!那個江家有什么好的,你說!還有那個該死的男人,他又有什么好的?”司空星自登基后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的火氣,現(xiàn)在的她歇斯底里,全然不似平時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她生氣,非常生氣。氣江家搶走了她的木一,搶走了她最信任的人。
“我知道了,阿一,你是不是記恨我沒有救你?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是想鏟除亂黨,我是不得已的。我會補償你,我回去就殺了文汶,給你報仇,怎么樣?”
“多謝圣上美意,恕江言實難從命。還有,草民從來不曾記恨圣上?!?p> “如果,我告訴你的南熙,說你不是江言,而是頂著江言身體的游魂,你說,他會不會接受你?”司空星的語氣,半威脅半恐嚇。
江言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南熙離開她。司空星這一說,直接抓住了她的軟肋。
“如果圣上執(zhí)意要如此,那江言也只能聽天由命了。”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再回到司空星身邊的了。她和司空星的緣分,自從她身死之時,就已經(jīng)斷了。更何況如今的司空星,令她感覺非常陌生。
“阿一,你當真要對我如此殘忍?沒有你,我身邊就沒有一個可信之人了。”
“天下皆是圣上的,天下人心自然是向著圣上的。所以,圣上永遠都不會孤獨的?!?p> 聽了這話,司空星已經(jīng)知道,她確實不是從前的那個阿一了。她的阿一,再也回不來了。她突然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她恨木一拋棄了她??墒撬浟?,是她為了一場游戲先拋棄了木一。
“看來,你是鐵了心的要跟寡人分道揚鑣了。木一,我不管你是木一還是江言。任何人,任何人都休想背叛寡人!”她說完,氣沖沖的走了。然后吩咐了人,把江言接著押回天牢里去。
事已至此,江言也知道多說無益了。伸冤不伸冤的意義并不大,因為司空星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冤枉的,也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她心里有一件事放不下。她舍不得南熙,她不知道究竟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到南熙。
等江言回到牢房里的時候,鏢員們跟程原,都已經(jīng)被釋放了。這讓江言松了口氣,至少程原離開了,還能跟江小藍成親。只是她的熙兒,又什么時候能再見面呢?
“喂,江言,怎么你們那幫子人都放了,就只關(guān)了你呢?你是不是主謀???”
“你別胡說,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私販官鹽那種事,我可干不出來,我是正經(jīng)商人?!?p> “切,進來這里的,誰不說自己正經(jīng)呢。我還說自己專情呢,你信嗎?”
江言無心跟她斗嘴,不說話了,牢房里又恢復了安靜。
此后,江言一直在牢房里,飯菜倒是比以前更好了。她閑來無事的時候,就練拳打發(fā)時間,真是有種在天牢里過日子的感覺。也不知道司空星什么時候能放她出去,她做夢都想著南熙。
雪花自從被江言留在江南,便一直專心幫忙照顧店里生意,十分盡心。后來,聽說江言被抓了,她和兩個姐妹也沒有離開,一直盡心盡力的。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睡著的時候,恍惚聽到有個人在喊她。
“雪花,雪花。”
雪花以為自己在做夢,因為她聽出來,那聲音好像是主子江言的??墒怯指杏X與先前聽到的聲音又有哪里不同,只當自己是做夢,也沒在意。
可是那聲音還在繼續(xù),“雪花,雪花?!?p> 她倏地睜開眼,看到江言在自己床前,喜道“主子,您出來了?”
“雪花,你仔細瞧瞧我?!?p> “主人,您看著好像有些虛?!毖┗ㄉ斐鍪郑瑓s穿過了江言的身子。
“主人!難道您---可是我聽說女皇并沒有將您處死,她只是把您關(guān)在天牢里了呀?!毖┗ú桓蚁嘈?,七尺高的女兒,此刻竟然帶上了哭腔。
“你猜的對,我早已經(jīng)死了。不過天牢里的我,卻并沒有死?!?p> “主人,雪花不懂您的意思?!彼牭迷评镬F里的,什么死了,又什么沒死。還有天牢里的她,和現(xiàn)在的她不一樣嗎?
“起初我也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我曾經(jīng)嘗試過數(shù)次,想要把那個靈魂擠出來,可是并不成功。我辦不到,我的靈魂跟身體根本融不進去。后來,我見那人的所作所為,令江家所有人都歡喜,我也就不再執(zhí)迷于回到自己的身體了?!?p> “那,主人,我現(xiàn)在應該怎么做?”
“你就把她當做是我,繼續(xù)幫助她管理好鋪子吧?!?p> “這件事,不要告訴爹爹跟娘親,我不想讓他們再擔心。如今的那個江言,他們應該會更喜歡吧?”
“可是您,您原本也是一個好人。您只是來不及讓他們看到您的作為,您不是他們看的的那樣啊。
”沒關(guān)系了,總之,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告訴爹爹跟娘親?!?p> “那,那少正君他,知道嗎?”雪花覺得這件事,最應該知道的是南熙。
“我已經(jīng)見過他了,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雪花,我就要去投胎了,切記,一定要幫助那個我,好好管理江家的鋪子。”她說完,魂體漸漸變淡了,最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