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林深送走上私塾的兩個孩子,帶上送給先生的月餅,還給兩人準備好了便當,中午可以在私塾那邊熱熱吃。
本來睡懶覺的瑤瑤這個時候也醒了,正在用小毛刷刷他的小牙牙。
林深煮了蔬菜粥和雞蛋作為早飯,打算今天將自家收好的糧食早點拉回來,也不好總讓村長幫忙照看著。還得曬些干菜,再做些腌菜,留著過冬。
吃過飯,收拾完家里瑣碎的小活后,套好拉貨的馬車,鋪上軟墊,把瑤瑤抱上專門為他釘?shù)男∽?,就出發(fā)了。
馬車這東西,駕著駕著就會了。
好吧,說大話了,其實跟村民學了很久。
自家馬車還是較市面上木車輕快很多的,噪音也小得多,畢竟軸承還未普及。
一路上輕松“超車”,送鏢車看見了都眼饞,除了林深,也只有府衙相關(guān)的幾個官員和富商用上了。
所以,當陸行知從家中出來遛彎,順著行人視線看過去,正好見到林深翹著嘴角駕車,旁邊還坐個小小人兒,一騎絕塵。
收回剛揮出去的手,陸行知笑著搖搖頭,行吧,看來小伙子還挺忙,有空再找他吧。
老房子里,菜園的瓜果已經(jīng)請人幫忙收好了,和糧食一起存放在老房子庫房中。
糧食加起來其實也不多,但也得差不多兩車才能都拉走。
正好很久沒見到李冽了,帶上從家里帶過來的新鮮瓜果,去李冽家看看。
軸承做出來后,林深也給李冽弄了一副,方便他來回運送獵物。
李冽現(xiàn)在很少進林子了,而是收一些皮子什么的,自己鞣制,打算以后也去鎮(zhèn)上開個鋪子。
上次碰見他還是挺久之前了,還托林深幫忙看看哪里有相應(yīng)的鋪子來著。
到了李冽家,李冽的妻子正在院里洗衣服,見是林深,招呼她屋里坐,就去喊李冽了。
“大忙人??!你可算想起我來了!”李冽哈哈笑著出來,還給林深倒了杯茶水,找了些果子給瑤瑤。
林深笑道:“來看看你,順便找你幫忙運一下糧食?!?p> 四處看看,又道:“今天沒見你家小孩跑來跑去呢?我還給他帶了點小吃的?!?p> “行,車正好在家。強子去鎮(zhèn)上醫(yī)館里學徒去了,都12歲了,學點本事比拼著命打獵強多了?!崩钯蚩诓璧?。
林深點點頭:“鋪子我打聽好了,離我們家挺近的就有一處好的,價格也實惠。要不今天你也順便去看看?”
“那敢情好。那現(xiàn)在就走唄?趕早不趕晚?!崩钯龖?yīng)下了。
話畢,告別了嫂子,林深坐上李冽的馬車一道回去運糧。
李冽為人爽快,是很值得交的一個朋友。他的妻子溫溫柔柔,也總是笑盈盈的。很好的一家人。
林深來到這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就是李冽了,兩個人半年多以來,已經(jīng)成了鐵哥們兒。
運回糧食,未及好好整理,就帶著李冽去看房子。
巧的是,這家店鋪離孩子在的醫(yī)館也只隔了一條街,李冽很快也就定下來了。
忙了一上午,也懶得做飯了,帶著李冽去酒樓打打牙祭,吃吃喝喝聊了會天。
來時,李冽妻子包了些厚衣服給他家小孩,所以吃完飯,李冽就帶著衣物去醫(yī)館看孩子了。
林深抱著瑤瑤往回走的路上,又碰上了陸行知。
陸行知見林深不似先前忙活活了,笑道:“真巧,早上才看見你,這又碰上了。”
“早上?”林深回想了一下,“馬車跑快了,沒注意。你去哪啊?”
陸行知:“隨便走走?!?p> “要不去我家坐會?”林深隨口道。
“好啊?!?p> 林深:“……那,走吧?!?p> 一個好意思邀請,一個好意思答應(yīng)。
林深家。
林深洗了盤水果,陪著他吃了一點,隨后讓陸行知隨便坐坐,自己則想著先將糧食整理整理。
陸行知見狀,擼擼袖子便跟過去要幫忙。
林深笑道:“我自己來就好,很快的,免得弄壞你的衣服,怪不劃算的?!?p> 說著,林深一手提溜一個米袋子,像提棉花一樣,輕輕松松堆放在庫房里。
陸行知好笑地看著她,打趣道:“看你瘦瘦弱弱的,哪里來的怪力呢,哈哈?!?p> 林深笑道:“有的時候啊,我都覺得自己好像有絕世武功,結(jié)果除了力大如牛,身手真的不怎么樣。”
林深一會兒功夫,就分類堆放好了兩車糧食。還撿出蘿卜,土豆,辣椒留著曬干和做腌菜。
“呵呵,叫你來家里,倒是干活有些忽視你了,”林深端了盆水,一邊洗菜一邊表示歉意,“這個時候曬干正好,過一陣子下起雨來,冬天都沒什么好吃的?!?p> 陸行知本來也是在家里無聊隨意走走,并不在意道:“你多慮了,我來幫你吧。”
說著,也過去幫她一塊洗。
瑤瑤抱著自己的小畫板過來“采風”,拿著林深自制的小炭筆。
蘿卜直接切片曬干,再留幾個切成丁打算做成腌蘿卜;
土豆需要蒸熟再切片,就留在晚上蒸,正好可以燒水洗澡;
辣椒穿成幾串,全部直接曬干。
一邊聊天一邊干活,很快就做完了。
林深放松地呼一口氣,道:“這就好了,總算不擔心下雨前曬不干了?!?p> 陸行知點頭:“魚鱗天,不雨風也顛??旖禍亓四?,但好在接下來幾天都是大晴天,正好可以曬干。”
“你還會觀天象呢?好厲害?。 绷稚盍w慕道。
陸行知擺擺手:“從老人那里聽來幾句諺語,哪里是我厲害。”
林深道:“謙虛了?!?p> 說著,帶著陸行知回到屋里,喝些熱茶,吃吃糕點。
陸行知看看四周擺設(shè),客廳里并沒什么裝飾,邊上小桌子上倒是有個奇怪的小玩意兒,擺的很有規(guī)律的樣子。
“那是何物?好生奇怪。”陸行知指著桌上的象棋問道。
林深拍了拍腦袋,道:“我還擔心你無聊,想著找點什么樂子好呢。來來來,我們下盤棋!”
林深閑來無事時,自己做了一副象棋,有時候會跟小孩們玩玩。
棋盤直接畫在一塊布上邊,棋子是在木匠屋訂做的。
給陸行知講了講規(guī)則后,陸行知深深看了眼林深,道:“小兄弟師承何方?竟有如此多的本事。我見這小小棋盤,竟可涵蓋排兵布陣運籌帷幄?!?p> 林深臉一紅,道:“別別別,快別這么想。我真的沒那么大的本事,這棋盤是從別處看來的。”
話音剛落,那邊瑤瑤小朋友自娛自樂唱起了水調(diào)歌頭,小小年紀沒記清歌詞,反反復(fù)復(fù)唱那一句:
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奶聲奶氣,尾音還拉的特別的長,林深沒好意思笑出聲,一抬頭,又見到那邊陸行知若有所思。
林深忙道:“水調(diào)歌頭,一個叫蘇軾的人寫的。”
陸行知點點頭:“這位蘇軾先生,不知現(xiàn)在何處?”
林深囧了:“云游去了吧?我跟他不熟的。來來來,我們還是下棋吧?!?p> 剛開始幾盤,林深贏了。后邊就一直被虐。
“看來下棋我是真不行啊,連新手都下不過了。”林深哭笑不得。
陸行知收起棋盤,道:“你這個象棋真的不錯,回去我也做一副可否?”
林深道:“當然可以啦,休閑益智,誰都可以玩的?!?p> 林深其實也不在乎再拿象棋去賺錢了,軸承好歹是自己根據(jù)腦子里的知識,苦想好久仿制出來的,也算是自己的成果。
象棋就算了,總覺得抄襲古人。
“其實以你的才能,即使不參加科舉,也可以被舉薦做做官的?!标懶兄J真道。
林深搖頭道:“且不說我字都認不全,也沒什么真本事。單說官場爾虞我詐,我又思想簡單,僥幸當了官也遲早會被貶礎(chǔ),倒不如現(xiàn)在逍遙自在?!?p> 陸行知見狀沒再勸,想想這樣一個通透的人,有一天學著迂腐老學究說話,也是很違和。
不知不覺間,竟在才見過兩次的人家里帶了一下午。
陸行知只覺得與林深相見恨晚,便約林深兩日后去聽戲再看看歌舞,隨后就告辭回去了。
這里還是有戲曲的,類似京劇,但又略有不同。歌舞就沒看過了,因為青樓沒好意思進去,有些高檔的茶館酒樓會有這種余興節(jié)目,但林深也都沒想起來去看過。
想來也可以見識見識。
林深是個慢熱的,但陸行知這個人給她一種相處起來很輕松的感覺,便欣然應(yīng)下。
與村民聊天時,會覺得他們思想陳舊,說不到一塊去;
與李冽相處,也就是互相打趣得多,談得也多是賺錢養(yǎng)家的一套;
與孩子們相處,自己就是照顧人的那一個,顧及孩子們的感受冷暖;
林深始終覺得有些孤單。
雖然與陸行知剛認識,但是就是能聊到一塊去。林深看得出來他非富即貴,跟自己身份懸殊,也并不在意,只覺得謙謙有禮,憑直覺也愿意交這個朋友。
這個時候的林深男人身份用久了,再加上也并沒有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還真的沒有什么小女兒家的心態(tài)。坦坦蕩蕩地交朋友,逍遙自在,當然,也沒人想到她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