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粽子
葉子搖了搖頭,“雖然我是特別顧問,也無法接觸到這個項(xiàng)目的核心資料。我只知道,他們是在尋找一種特別稀有的藥用生物,具體是什么,可能連雷藤嘉助這種元老都不知道。你小心點(diǎn),這里可能還有沒死的人,一會遭遇上,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否則我們可能會有麻煩。”
我一聽就不爽了,“你這是什么話,我剛才只是想救你,情急之下才對他動手,你不領(lǐng)情就算了,還真當(dāng)我是殺手?”
她也有些惱了,扯著嗓子罵道,“你個大老爺們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殺人。他們這個樣子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你這也算是幫他們?!?p> 我剛想反駁,就聽到黑暗中傳來一個尖銳帶有回音的聲音,“點(diǎn)火~”,我和葉子都嚇了一跳。
“是誰?”葉子對著前面的黑暗大喊了一聲,然后警惕的退到我身后,小聲問道,“你還有沒有武器?”
我從包里悄悄摸出一把甩棍,拉直了遞給她,自己則拿著折疊鎬,雙手緊握著鎬把手,緩緩的向前面走去。
“點(diǎn)火~,快點(diǎn)火~……”,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尖銳而急促,緊跟著其他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整個空間都是回音,似乎前面有很多人。
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聲音顫抖地沖著前面的黑暗喊道,“是誰在裝神弄鬼,有本事站出來~”奇怪的是,我們的聲音并沒有回音,好像和那些聲音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空間,但那聲音卻近的真實(shí),仿佛就在我們面前。
聲音并沒有理會我們,還是此起彼伏的叫著。
“它在叫我們點(diǎn)火,是有什么特別的用意嗎?”我小聲對葉子道。
“不知道”,葉子已經(jīng)打著了打火機(jī),火光雖然微弱,但周圍瞬間就亮了起來,比狼眼手電的光線傳播效果還好。
“我知道了”,葉子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興奮,“火光能傳播的更遠(yuǎn),你有沒有能當(dāng)火把的東西?”
我翻了翻背包,照明設(shè)備就只有手電和冷煙火,除了打火機(jī),還真沒有能燒明火的東西,只好對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葉子也在摸自己的背包,忽然她邪魅的沖我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前面躺著的尸體。
我目瞪口呆,“你連死人的衣服都不放過,這不太好吧~”
她推了推我,“我沒讓你扒他衣服,你把他點(diǎn)著,看看周圍是什么情況。”
見我一動不動,她再次慫恿道,“這里如此干燥,如果他們不火化,就只能變成干尸,你就當(dāng)行行好?!彼诤竺嫱屏送莆遥叭グ?,我?guī)湍憧粗車那闆r?!?p> 我拿出火機(jī),地上最近的尸體離我也有三四米遠(yuǎn),我小心翼翼的探過去。離他還有一步之遙時,我再三確認(rèn)這人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反應(yīng)了,嘴里默念著南無阿彌陀佛,然后悄悄地將火機(jī)伸向了他的外套。燒了五六秒,外套卻絲毫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我有些心虛,立刻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往回走,卻被身后的葉子擋住了。
她正朝我遞了一小瓶醫(yī)用酒精和一把小剪刀,小聲嘀咕道,“他的外套是特制的,外面有防火涂層,你先剪開一個口再燒里面的保暖層。”
我按照她的指示,小心翼翼的剪開那人外套的防火表層,里面確實(shí)是厚厚的保暖層,看來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的。他的衣服倒是很干凈,尸體卻相當(dāng)干癟,除了上半身有大量血跡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干爽,像是被提前放了血一樣,與全身是血的雷藤嘉助,簡直是兩個極端。
我在他的保暖層上均勻的撒了半瓶酒精,再次將火機(jī)伸了過去,火星濺了幾下之后就燒了起來。我一看可行,拿著剪刀又把他的防火外層剪了個大口子,火越燒越旺,周圍空間的輪廓也顯現(xiàn)了出來。
大功告成后,我迅速退到葉子旁邊。這是一個二十米見方的巨大石室,中間是一條略微高出幾厘米的石板路,大約有四米多寬,一直延伸到石室那頭的臺階。路兩邊并排擺著八個巨大的圓鼎一樣的東西,似乎是煉丹爐之類的,丹爐外側(cè)就是兩排人形石雕。奇怪的是,這些石雕都是牛頭人身,身高都有兩米左右,雙手向上舉過頭頂,托著一個半球形的巨大石盆,看樣子應(yīng)該是燭臺。整個石室像是整體挖成的一樣,竟然沒有用來承重的柱子。
石室對面的三級階梯上,似乎有一個案臺,后面還有三尊巨大的石雕。由于距離太遠(yuǎn),火光只能照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除了正在燃燒的這個尸體之外,大殿里還有五個凌亂的干癟死尸,兩個躺在地上,一個趴在丹爐上、一個死死的抱著牛人雕像,死狀都非常恐怖。最詭異的是,還有一個竟坐到了對面石階的椅子上。
有了光線之后,頓時感覺好了很多,除了這些面目猙獰的血尸,這里再也沒有其他活物。
葉子站在門洞里不肯進(jìn)來,沖著石室大喊道,“現(xiàn)在火已經(jīng)點(diǎn)著了,你們是什么人,快出來……”但不論怎么喊,都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我也心有余悸,如果這里能藏人的話,就只有這些丹爐和牛人雕塑擋著的地方。我問葉子要了甩棍,在尸體身上卷下一塊燃燒著的碎布,做個簡易的火把,試著點(diǎn)了一下左手邊最近的燭臺。燃燒的衣服碎片不斷往下滴著藍(lán)色的火滴,我剛把火把斜舉到燭臺上方,燭臺“轟”的一聲就燃燒了起來,看來蠟油還很充足。
火光之下,燭臺的樣子完全展現(xiàn)在我眼前。牛人雕塑刻的極其逼真,但奇怪的是,每一個雕塑身上都有一些鮮紅的血跡,一直延伸到燭臺之上。剛才沒有看清,我還以為是故意涂的彩漆或者滲出來的蠟油,沒想到竟然是人血,這讓我有點(diǎn)毛骨悚然。我在老爺子書房也看過不少古籍,見過用人血祭祀的,但還沒見過用人血做燭臺的。
我定了定神,又交叉點(diǎn)了幾個燭臺,就在我依次點(diǎn)到石室對面的時候,葉子突然“啊”的一聲驚叫,嚇的我右手一抖,火滴差點(diǎn)就滴到了我身上。
我一身冷汗,回頭看葉子,只見她滿臉驚恐的癱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著對面石階的方向,左手撐地,右手正顫抖地指著對面的案臺。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我就頭皮發(fā)麻。
剛才輪廓模糊的案臺,現(xiàn)在離我只有六七米遠(yuǎn)。案臺后的青銅椅上,端端正正地坐著一個身穿道袍的干尸。說是干尸,肌肉和皮膚都保純完好,只是脫了水顯得有些干癟枯黃,像一塊風(fēng)干的臘肉。尸體的五官都清晰可見,干尸低著頭,縮水的舌頭長長的耷拉在嘴外,暗黃的皮膚上,四道褐黑色的血道子,從眼眶和鼻孔一直延伸到下巴,上翻的眼球正怨毒的盯著對面的葉子。
剛才光線太暗,我以為是和雷藤嘉助一樣的血尸,就沒有太在意?,F(xiàn)在看來,竟然是個粽子,我扭頭就準(zhǔn)備往回跑,但腿卻不停的顫抖,怎么也不聽使喚,我直接就摔坐在了地上。
小時候聽老爺子講過溝子里的奇聞異事,相傳有些千年不腐的古尸,會在某些特定條件下發(fā)生尸變,自己爬出棺材在墓里游蕩,溝子里都管這種東西叫粽子。粽子在溝子里只是個諱莫如深的傳說,因?yàn)橛龅降娜?,基本上就沒有活著出來的,所以都很忌諱提這個詞,老爺子也是聽溝子里的前輩說的。也正是因?yàn)檫@個原因,從此過端午節(jié),我就再也不吃粽子了。
看著這瘆人的老粽子,我腦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雷藤嘉助這群人遭遇粽子的情景,如此恐怖而詭異的死法,在這空曠的空間里,我實(shí)在想不出第二種可能。心里不禁暗罵一聲,心說剛剛要是自己逃命就好了,現(xiàn)在遇到老粽子,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得了。
索性這老粽子正盯著門洞前的葉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旁邊點(diǎn)燈的我。我撐著地,緩緩的退到旁邊的丹爐后面,但目光卻在老粽子身上,怎么也移不開。不知是中了邪,還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哪怕只要一眨眼,這老粽子就會立刻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時間好像凝固了一樣,周圍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我的心臟打鼓似的咚咚直響。就這樣僵持了兩三分鐘,老粽子依舊是惡狠狠的盯著葉子的方向,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快速的用余光掃了一眼葉子。
這一瞥,我的雞皮疙瘩立刻就炸了起來。
葉子不見了,大廳里空空如也,只有我一個人。
“我艸”,我心里不由的暗罵了一聲。剛才,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這老粽子勾走了,并沒有注意到葉子的動向,心說這小娘們不會又丟下我一個人跑了吧。
就在我目光錯愕地看著葉子剛剛摔倒的地方時,余光中,右邊一個閃動的光點(diǎn)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立刻看過去,只見葉子躲在第一個牛人石雕后面,正朝我擠眉弄眼地做了個“別說話,快過來”的手勢。
我的腿還有點(diǎn)不聽使喚,只能雙手撐地半爬著過去。可剛爬了沒兩步,葉子的手勢又變了,好像是叫我到最近的石雕那邊,我有點(diǎn)摸不著頭腦,一臉懵逼的看著她,以為我理解錯她的意思了。
此時葉子的眼睛都瞪圓了,臉擰的跟麻花一樣,用口型和動作跟我比劃著,然后又分別指了指丹爐和粽子的方向,好像是在說“快躲起來,丹爐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