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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霸業(yè)

第二十五章 襲殺,戲殺(中)

晚明霸業(yè) 孟良崮 3240 2019-11-28 23:44:28

  張雪年意圖動身,卻發(fā)現(xiàn)適才一直盯梢的丁耀亢欲言又止,當(dāng)下輕聲問道:“丁兄,你似乎有話要說?”

  暴雨傾盆,眾人即便是外罩蓑衣,里面也早就淋透,即便是富貴幫的弟兄,也難以忍受這股冷意,身體止不住的抖動,唯獨(dú)丁耀亢,酒后被暴雨淋濕,卻表現(xiàn)出一個讀書人不該有的忍耐力。

  所以張雪年不由的對他刮目相看。

  丁耀亢的表情閃過了一絲昔日里看不見的狡黠,對張雪年小聲說道:“雪年兄,我有一計?!?p>  說著將張雪年拉倒墻邊兒,指著衛(wèi)所的駐地說道:“雪年兄,你且看。”

  張雪年不解的順著丁耀亢的視線望去,只見一個富態(tài)的官家形象的中年人,一臉的怒氣,兩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廝這才迷迷瞪瞪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那管家上前便是一巴掌,惱火說道:“彼其娘之,讓你們好好候著,竟然敢給老子睡覺,不想活了?”

  不待兩個委屈的年輕人說話,那管家指著兩個小廝說道:“你們兩個速去酒肆沽兩壺好酒來!遲了,可莫怪老爺發(fā)火!”

  其中一個小廝道:“老叔,不是我們不想去,先莫說這個時間酒肆都關(guān)門了,便是這大雨傾盆,外面又亂糟糟的,我們?nèi)绾文茼橅槷?dāng)當(dāng)?shù)淖叩骄扑???p>  那管家上前便是一腳,罵道:“放屁!就你們這狗鼻子,聞著味還走不到酒肆?”

  說著聽著外面即便是大雨,也掩蓋不住的廝殺聲,心里也有些擔(dān)憂兩個孩子的安全,便從側(cè)室拿出幾件衛(wèi)所的兵服和刀劍,讓他們穿上。

  又從袖子里掏出幾枚碎銀子,遞了過去,眼睛四處飄忽,壓低了聲音,“拿去趕緊沽酒,剩下的都是賞錢?!?p>  那兩個小廝接過碎銀子,在手里掂了掂,卻是買兩壺酒不僅足夠,還有大半剩余的銀錢。

  忍不住在肚子里尋思,“這老叔雖然整日打我揍我,但是這好事兒確實(shí)想著自己,換做平日,自己要領(lǐng)多少月錢,才能攢夠這些銀子?!?p>  管家瞪了兩個年輕小廝一眼,又回身看了眼房門,示意他們趕緊滾,兩個年輕小廝不敢發(fā)話,披上蓑衣向外跑去。

  張雪年等人隱匿身形,悄悄的跟在身后。

  兩個人一邊兒走,一邊兒笑嘻嘻的說道:“咱們老叔雖然打人兇了些,但是這銀錢卻從來沒有虧欠過咱們?!?p>  另外一人道:“咱們跟老叔關(guān)系,人盡皆知,若是老叔凡事偏袒你我二人,府上自然會有人說閑話,如今雖然時常被揍得鼻青臉腫,看似丟了面皮,但是咱們兄弟卻收獲了里子。大人那邊兒即便是知道了,也說不出什么?這辛苦活是咱們干的,挨揍也是咱們挨得最多,幾天老爺喝上酒,老叔再美言幾句,以后還愁沒好日子?”

  小廝又道:“大哥,算上先前攢的,咱們?nèi)プ砑t樓找小紅瀟灑一晚上也夠了吧?!?p>  “且先做事,今日冒雨沽酒,著實(shí)狼狽,莫要讓小紅笑話了你我弟兄?!碧崞鹦〖t,大哥的臉頰有些微紅,似乎想起了極其浪漫的事情,看向二弟的眼神,也不是很自然。

  “嘿嘿,總是感覺平日里沒機(jī)會穿這身虎皮,今天好不容易穿了,卻是在雨夜里行走,這道上一個人都沒有,總是感覺有種錦衣夜行的感覺?!?p>  “莫急,將來有咱們出人頭地的時候,到時候官府在身,何等的威風(fēng)!”

  兄弟二人又冒雨走了一陣,總是感覺這身虎皮穿在身上格外的威風(fēng),雖然沒有行人看見,卻總是止不住的要揮舞一番,仿佛此時他們已經(jīng)可以高高在上的欺負(fù)那些普通百姓。

  雖然穿著蓑衣,雨卻越下越大,二人不得不躲在城隍廟的房檐下躲雨,二人又在房檐下相互比劃了一陣刀槍,總是感覺這玩意天生就該是他們的。

  對著急雨劈砍了一陣,二人出了一身熱汗,漸漸的便失去了玩耍刀槍的樂趣,那弟弟又對兄長說道:“這世間果真千般不公,百戶跟千戶在家中飲酒會客,有人命絕,要提刀打打殺殺,而你我兄弟則是命苦,被澆的跟落湯雞一般,卻掙那么幾個散碎銀子?!?p>  兄長苦笑道:“何必幽怨,那百戶大人雖然平日里囂張,面對新納的小妾,不也是欲哭無淚嗎?”

  二人說著,忽然聽見幾近坍塌的城隍廟里傳來了一陣歡笑之聲。

  二人以為鬧鬼,下意識的想逃,卻見搖曳的燈光下,幾個人皆有影子,兄弟二人這才拍拍胸脯,定下心神。

  張雪年等人故作喧嘩,飲酒作樂,見果然引起了兄弟二人的注意,正在烤火的眾人演的更加逼真。

  二人正提著刀劍,穿著兵服,感覺沒有用武之地,見到有人送上門來,自然作威作福的走了過去。

  張雪年手下的弟兄,是個生面孔,正好發(fā)言,指著提著腰刀走過來的二人,小心謹(jǐn)慎的說道“你們想干什么?”

  兄弟二人在百戶所吃喝不愁,自然看起來體格壯碩,此時手里提著刀,換做旁人也嚇得魂不附體。

  其中兄長開口說道:“你還問我想做什么?這么晚了,不顧宵禁,在城里飲酒作樂,你們是想要造反不成?”

  這一句話,眾人都嚇得心驚膽顫,那兄弟直接開始擦冷汗,,“官爺,您這話可真冤枉小人了,我們本來就是走南串北的擔(dān)酒郎,舍不得花錢住客棧,這才在城隍廟歇息,沒想到吃了兩碗酒,忘了德行,驚了您貴駕,您還請多擔(dān)待。”

  說著還從口袋里掏出幾個大錢遞了過去。

  兄弟二人接過銅錢,心里感覺美滋滋,頓感這狐假虎威的感覺甚是美妙,情不自禁的便準(zhǔn)備繼續(xù)敲詐。

  兄弟二人,雖然沒什么錢財,卻總是往花天酒地場所湊熱鬧,如何不識的眾人碗里的酒,都是難得的陳年老釀。尤其是老二,眼珠子一直盯著酒碗滴溜亂轉(zhuǎn),就差搶了美酒,先痛飲一番了。

  那兄長卻裝模作樣道:“你們可有官憑路引?”

  那富貴幫弟兄聞言,嚇得臉色慘白,連忙叩頭道:“官爺,我們都是些沒有家鄉(xiāng)的流民,哪里有什么官憑路引?!?p>  那老大嘿嘿冷笑連連,“原來如此,沒有官憑路引,也敢入天津衛(wèi),就不怕咱爺們把你們抓起來,領(lǐng)賞銀嗎?”

  那富貴幫弟兄惶恐道:“官爺,但凡有條活路,誰愿意做這居無定所的流民,我們命賤,拿去官府也賺不到什么賞銀的,您要是真的想要些好處,我們這里還有些好酒,您盡可拿去?!?p>  那老大剛想再要挾些銀錢,卻聽二弟說道:“算你們識相!”

  說著提起好酒,又說了些嚇唬人的話,嚇得張雪年等弟兄,一個個瑟瑟發(fā)抖,過足了穿虎皮作威作福的癮。

  二人出了城隍廟,弟弟說道:“我以為他們幾個人多,無論如何都要反抗兩下,沒想到如此慫包?!?p>  那大哥說道:“若是再逼問兩句,沒準(zhǔn)能多拿些好處,二弟,你太過心急了?!?p>  弟弟笑著說道:“我的好兄長,你卻是誤會我了,這等流民,販酒為業(yè),那可是賺錢的買賣,身上如何沒有什么寶貝。適才你我二人忽然闖入,他們肯定將寶貝都藏了起來,我們即便是追問,也逼不出他們半句實(shí)話,所以我特意只搶了兩壺酒走,待他們大意,我們再殺他們個回馬槍?!?p>  那大哥有些猶豫說道:“可他們畢竟人多勢眾,我們還是帶著酒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去送給大人們吧。”

  那二弟卻說道:“兄長,正所謂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是老天爺送到眼前的買賣,咱們抓不住可是要造報應(yīng)的,你我手中穿著官衣,手里提著刀劍,怕他們一群沒有卵子的流民作甚?”

  兄長雖然謹(jǐn)慎,但是亦被誘惑的不行,便勉強(qiáng)點(diǎn)頭答應(yīng),二人躡足潛蹤再返城隍廟。

  卻聽里面?zhèn)鱽砹艘魂嚭逍χ暋?p>  丁耀亢特意說道:“這群官兵端是不識貨,自以為拿了咱們值錢的美酒,卻不知道咱們這福祿炭才是真正價比黃金的玩意?!?p>  張雪年低著頭,把玩著手里的木炭說道:“掌柜的,這福祿炭是什么寶貝?”

  丁耀亢瞥了眼“無知”的張雪年,嘲諷道:“少見多怪的玩意,當(dāng)年周穆王昆侖山拜見西王母,西王母宮殿里燒的木炭便是這福祿炭,我可是走了大運(yùn),才撿到的這么一堆,這寶貝點(diǎn)燃之后,有異香,能讓人仿佛騰云駕霧一般,實(shí)在是不該人間有的寶貝。”

  張雪年表情夸張,故意大聲又道:“這東西肯定值不少錢吧?”

  丁耀亢哈哈大笑道:“俗氣,就知道錢錢錢,把這寶物獻(xiàn)給指揮使,我們還賣什么酒,你我兄弟做個總旗、小旗,以后在天津衛(wèi)豈不是逍遙快活?”

  一時間城隍廟里嬉笑聲更甚,張雪年很沒見識的帶頭幻想,做了總旗之后,如何作威作福,如何花天酒地,如何酒池肉林。

  聽得兩個另外沒有什么見識的小廝心馳神往,熱血沸騰。

  最終二人耐不住性子,一腳再次揣在大門之上,而大門也終究耐不住暴力,哐當(dāng)一聲拍在地上。

  這一次城隍廟里眾人反應(yīng)更為強(qiáng)烈,待看見持刀的兄弟二人,一個個仿佛嚇得魂飛魄散,撒腿就跑。

  那富貴幫弟兄,所謂的掌柜,還想去撿起富貴炭,卻被小廝中的大哥一刀砍來,嚇得他就地打滾,遠(yuǎn)遠(yuǎn)的逃竄而走。

  那弟弟趕緊抱起木炭,一臉堆笑道:“大哥,我們要做官了?!?p>  那小廝的大哥也是激動不已,看著弟弟懷里的木炭說道:“弟弟,提著酒,咱們?nèi)ヒ姶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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