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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不許開花

第一百三十一章:越不過的劫(中上)

三月不許開花 蟬七娘 5385 2020-11-16 18:00:00

  十三娘年紀(jì)小,心氣卻高,平時沒有才情的客人她還有些看不上,因著她容色過人,是個香餑餑,便是拒了幾回客,鴇媽也還是忍氣吞聲的將就著她。

  如今……卻是為什么……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便聽見一陣嘈雜,有許多人提著燈趕過來了!

  越綾六神無主的晃了晃,剛把自己藏好,便看見鴇媽搖著她那肥臀,揮著扇子朝那管事房間一指,叫道:“給我把那對奸夫淫婦拖出來!”

  有人撞了門進(jìn)去,看了看,有點(diǎn)為難的回道:“他們……沒穿衣服……”

  這話似乎更加刺激到鴇媽,她跳著腳驚聲尖叫起來:“拖出來!拖出來!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于是,兩人衣冠不整的被人扔到地上。

  鴇媽看見十三娘身上的歡好痕跡,怒不可遏,又叫了人去把整個樓里沒有客人的姑娘都叫了起來。

  當(dāng)著一眾姑娘的面,鴇媽這才怒罵道:“我說你怎么最近老是這里不舒服那里不適,好不容易接了客還在中途睡著了!原來你不是要砸我招牌,是跟男人好上了呀!”

  十三娘攥緊匆忙披上的衣服,沒有說話,那管事卻慌張回道:“不是的不是的媽媽!她不是與我相好,只是有求于我!”

  “呵,她有求于你?我好吃好喝的供著她,你說她有求于你?!扯謊也不知道動動腦子!”

  鴇媽又指著埋頭不語的十三娘,“瞧瞧他那個德性!你不是向來眼高于頂嗎?怎么,有錢有權(quán)的老爺都比不上這個空有一身力氣的糙漢?!”

  “不是的媽媽,她是因?yàn)椤蹦枪苁卵劭从忠f話,十三娘顧不上再攥自己的衣服,忙撲過去捂他的嘴,然后假意在他身上摸了兩把,搶道:“沒錯!比不上!客人哪有習(xí)武之人這般精壯的身體!”

  “你你你!打小給你請了那么多詩書先生,你就學(xué)了這些?!”鴇媽聽了這話,氣得直搖扇子,再看那管事,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一揮手,叫人將管事按住了就打。

  “好!好!好!好得很!我對你寵愛有加,一再容忍于你,你既然這般作踐自己!那好,既然你這樣缺男人,我便再多送你幾個!看看能不能滿足你個小蕩婦!”

  鴇媽說完,對著身后的打手護(hù)院說:“都給我上!就在這里,隨你們怎么玩,我絕不追究。”

  眾姑娘不忍心,紛紛開口求情:“求媽媽開恩,她只是一時糊涂,再給她一次機(jī)會吧!”

  “我讓你們來看著,你們就給我安安靜靜的看著!誰再求情就一同受罰!”

  姑娘們不吭聲了,打手們遲疑間,聽見鴇媽威脅的聲音,伴隨著管事那邊傳來的陣陣慘叫聲,他們一哆嗦,便全都朝著十三娘而去!

  “你們干什么?!別過來!別過來!我叫你們別過來!”

  十三娘何曾見過這種場景,當(dāng)下連羞恥都顧不上,只剩下了害怕。

  越綾忍不住了,從暗處沖了出去,卻剛跑到一眾姑娘的身邊,便被她們死死的拽住了。

  有人小聲告訴她:“你去無用,媽媽忍她多時,今日如此便是打算將她棄了,一為報(bào)復(fù)二是順便敲打我們,她最討厭反抗她的人,你莫要前去。”

  那邊管事挨著打,還不忘斷斷續(xù)續(xù)的嚷嚷:“冤枉!媽媽,我真的是冤枉的??!”

  見鴇媽一直無動于衷,便改了口,認(rèn)錯道:“我錯了媽媽!她來求我敲打鄰里,護(hù)著那小兔崽子,我不答應(yīng),她便用身體來勾引我!媽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聽了這話,樓里的姑娘紛紛小聲唾道:“呸,明明是自己動了色心,以此相挾!”

  十三娘在掙扎中還不忘反咬一口:“他胡說!他答應(yīng)帶我遠(yuǎn)走高飛我才如此的!”

  院子里亂哄哄的一團(tuán),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從耳里鉆進(jìn)心里,瞬間抽去了越綾全身的血?dú)狻?p>  她再也聽不見誰在說話,冰涼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直著,還沒回過神來,鴇媽那如利劍一般的眼神便立馬掃了過來,卻不想,在她轉(zhuǎn)頭的一瞬間,越綾已經(jīng)被姑娘們拉到身后,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擋了起來。

  鴇媽一張臉猙獰極了,“呸,我就知道這賠錢貨留不得,當(dāng)年不該心軟,這小賤種就該被沉塘溺死!我告訴你們,別叫我見著她,否則我一定要把她剝皮喝血!”

  之所以叫越綾賠錢貨,乃是因?yàn)轼d媽那點(diǎn)小算盤樓里的姑娘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她們便趁著越綾小時候發(fā)病,在她臉上畫了塊青斑,那涂料是恩客所贈,竟然遇水不化,當(dāng)時鴇媽還氣了好久,才將一眾教養(yǎng)嬤娘帶走,從此對她不管不問。

  這樣比較起來,雖然十三娘不聽話,至少還沒老去,也能賺錢,此番折在這里,鴇媽雖然出了氣,但還是覺得好虧!

  眼下不論管事的說的是真是假,倒是讓她找到了可以泄憤的對象。

  越綾手腳冰涼的站在姑娘們身后,腦子里一直回響著管事的話。

  十三娘在一群男人的玩弄下,終于忍不住發(fā)出尖叫:“滾開!別碰我!賤人,你會遭到報(bào)應(yīng)的!你會不得好死!你會斷子絕孫!你……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p>  到了后來,嗓子都啞了,喊不出話來,便只能斷斷續(xù)續(xù)的求饒:“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殺了我吧!”

  可是殘酷狠辣的鴇媽不喊停,誰敢停下來啊。

  樓里的姑娘們生出些許唇亡齒寒的感覺,雖然氣恨得攥緊了拳頭,卻到底一動也不敢動。

  “她為何不將此事告訴我們?為何去求一個護(hù)院?”

  因?yàn)樗齻兪羌t塵中的低賤存在,身體就是她們唯一的武器,一個糙漢要的也許只是身體上的歡好,若是求到恩客身上,指不定他們要些什么她們給不起的東西。

  這些道理,其實(shí)她們都明白,她們只是找不到惱恨的借口。

  那邊鴇媽還在說:“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在我這里,規(guī)矩就是命,誰敢不聽我的,便叫她拿命來償,今天你們都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若再有私相授受,這便是下場!”

  可越綾已經(jīng)聽不到這些,透過姑娘們的身體縫隙,她看見十三娘那白皙嬌嫩的腳趾,此刻正痛苦扭曲的蜷縮痙攣著,腳的不遠(yuǎn)處,她送她的荷包落在地上,終于被染得污濁。

  她聽著十三娘的慘叫,死死的盯著荷包上的泥,她想去把它摳下來,又覺得似乎再也摳不下來。

  她對自己充滿了責(zé)怪和怨恨,不由淚流滿面的想著,原來自己活著,是一種累贅啊。

  這一夜,為何如此漫長……

  第二天,十三娘被草席一卷,扔去了亂葬崗。

  越綾偷偷跑出去,用手挖了一天,才將十三娘埋了。

  那一年,她十歲。

  回去之后她就發(fā)起了高燒,樓里的姑娘輪流偷空照顧她,她病才剛好就被鴇媽刻意刁難折磨。

  知道她是眾姑娘的心頭肉,鴇媽當(dāng)然不會真的把她怎么樣,但因?yàn)樗哿耸?,心里那氣怎么也下不去,于是交代了下人一天天變著法兒的為難她。

  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十三娘命隕在她面前,才是扎在越綾心頭的一把刀。

  她想起別人欺負(fù)她的時候總是要與她說的一句話——“人的出身是無法選擇的,有些人就是高高在上如坐云端,有的人就是低若塵埃被人踐踏,你要學(xué)會認(rèn)命?!?p>  她每次出門,看見別人家的小孩嘟著嘴巴朝家人撒嬌要糖葫蘆的時候,她就在想,還沒有得到這些,不能認(rèn)命。

  但小小年紀(jì),背負(fù)不起人命,她終究不能如她自己,如樓里姑娘們期望的那樣,過上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娘親們說,妓子有情,無人敢信,所以她們只能無情。

  娘親們又說,等你大了,我們就幫你去到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你的地方,你可以過平常人的生活。

  娘親們最后說,如果你過得幸福,一定不要回來看我們。

  可是還沒等計(jì)劃好,她們就發(fā)現(xiàn)越綾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了。

  世人再欺她,她只管埋頭認(rèn)下,再也不說“不是我”、“去見官”的話,聽見別人用樂伶二字羞辱她,她也不再昂起頭,大聲喊“我叫越綾,越是翻山越嶺的越,綾是綾羅綢緞的綾?!?p>  仿佛一下子就被誰抽走了生氣。

  姑娘們急了,感覺到她不能再繼續(xù)待在這里了,否則一定會跟她們的人生一樣發(fā)爛發(fā)臭,便幾個人商量了幾晚,決定提前助她逃離這個地方。

  那是一個雨夜,誰都沒有防備她們的臨時起意,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們連馬車都不敢租用,一路靠腿跑到了城外。

  隨行的兩個姑娘因?yàn)槟昙o(jì)稍長,在樓里存在感薄弱,便索性跟著一起出逃,也好方便日后照顧越綾,更何況,樓里的姑娘既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闖蕩,也不放心把她交給任何人,想來想去,還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姐妹靠譜。

  更何況,她們還有應(yīng)急計(jì)劃,真被發(fā)現(xiàn),她們就各跑一方,為越綾爭取時間。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剛行了幾里地,便聽到有快馬加鞭的聲音——看來鴇媽對樓里的控制比她們想象得還要厲害。

  兩個姑娘當(dāng)機(jī)立斷,將越綾往前一推:“阿綾,快跑,不要回頭?!?p>  從越綾邁開腳的那一刻起,她就聽到背后不斷有人在說這句話。

  后來這些聲音漸漸的有些遠(yuǎn)了,但她還是分明聽到有人在說:“阿綾,去重新開始生活。”

  “阿綾,永遠(yuǎn)都不要再回來了!”

  “阿綾,不管聽到什么都不要回頭!”

  “阿綾,跑,快跑!”

  她已經(jīng)分不清這是真實(shí)的聲音還是她內(nèi)心的聲音。

  然后一聲慘叫傳來,她不由停住了腳步。

  她想起了十三娘,然后,她回了頭,偷偷摸了回去。

  剛離得近,就聽到鴇媽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竟然親自來了。

  “俗話說得好,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我開這樓子,沒個上百年,也有幾十年了,你們猜這么些年,為什么沒人敢跑呢?”

  “是,你說得對,她確實(shí)是個無足輕重的丫頭,但要我放過她?癡心妄想!誰都知道,只要入了我這樓,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沒有我的允許,胎都不準(zhǔn)投!你們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壞我的規(guī)矩?!”

  “好得很,今天就叫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鴇媽一揮手,兩個壯漢將兩個姑娘抓得跟小雞仔似的,一只手提起來,一扔,扔進(jìn)他們挖好的坑里。

  越綾看著他們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土鏟到她們身上,那平素總是看著她笑的臉,驚恐得幾乎變形。

  她沒看到十三娘那晚的臉,但她覺得,應(yīng)該也是這樣痛苦的神情。

  她們現(xiàn)在很害怕吧,不,她們從來都不是不怕。

  十三娘死的那天晚上她躲在姑娘們的身后發(fā)抖,今天難道又要看著她們被活埋嗎?!

  不!這樣活著太痛苦了,她再也背負(fù)不動哪怕一條人命!

  將姑娘們給她的藥涂在臉上,青斑很快被雨水沖刷殆盡。

  她一步步走了過去,行得緩慢,猶聽到本來害怕的兩個姑娘突然瘋狂起來,拼命掙扎著沖她喊:“阿綾,快跑!”

  鴇媽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發(fā)髻皆散的越綾筆直的站在雨里,雨水就像有了神奇的力量,將那個平素佝背含胸的她沖刷得煥然一新。

  常年寬大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一身玲瓏曲線再也無處可藏。

  樓里的姑娘將她當(dāng)做大家閨秀來教,萬千儀態(tài)她早已學(xué)會。

  眼下,她輕移蓮步,直到走到鴇媽面前,這才抬起了臉,雖然臉色略顯蒼白,一雙半垂的大眼猶如隱在葉間的新鮮葡萄,直教人想進(jìn)一步探尋。

  瓊鼻下櫻唇一啟,她說:“我今年十三。琴棋書畫樣樣都會一點(diǎn),只要你放過她們,今后我什么都聽你的?!?p>  鴇媽抬手摸了摸她柔軟的肌膚,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像只老母雞一般咯咯笑了兩聲,“嗨,我就是嚇?biāo)齻円粐槪瑏砣?,趕緊把她們拉上來?!?p>  兩個姑娘自聽到越綾說話,便痛哭不已,眼下被救上來,卻絲毫不領(lǐng)情。

  “你!你……”

  兩個人“你”了半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鴇媽眼色一使,便有人將她們架走分開。

  越綾已經(jīng)聽不到鴇媽諂媚的在說些什么了,任她用熱切的眼光貪婪的打量著自己。

  如果這就是命運(yùn),那她是時候認(rèn)命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早一點(diǎn)認(rèn)命,也許十三娘就不會死了。

  姑娘們說,身體是她們青樓女子的唯一武器,她覺得她們說得對。

  瞧瞧鴇媽給她精心布置的寢房。

  珍珠簾幕水晶燈,沉香木闊床屬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fēng)起綃動,如墜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設(shè)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地鋪白玉,內(nèi)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xì)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lán)田暖玉鑿成,果如步步生蓮一般!

  可鴇媽越是這樣待她好,姑娘們的臉色就越是難看起來。

  剛回來時,幾個沖動的姑娘還來扇她的巴掌,她也不解釋的默默受了,臉腫得沒個十天半月都消下不去,所幸掛牌之前還需要時間調(diào)教,鴇媽氣歸氣,卻沒撒出來,只得又去后院轉(zhuǎn)了一圈,為難了下人,氣順了后又來寶貝般的哄著越綾。

  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去了青斑,收拾打扮起來還算好看。

  瞧,做一個世人眼中的自己,要比做一個真實(shí)的自己,容易多了。

  還有幾日就掛牌了,姑娘們好像想通了似的,不再對他冷臉了,和從前一般的對著她笑。

  只是有時候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總是安撫她們說:“我沒關(guān)系的?!?p>  然后她們說:“你馬上就要做這籠中鳥了,在此之前,再出去看一看吧。”

  她剛想說不用了,便聽到她們又補(bǔ)道:“再順便帶一盒我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城東盡頭那家,有點(diǎn)遠(yuǎn),辛苦你了?!?p>  鴇媽看她看得緊,以為姑娘們拿她撒氣,故意折騰她,也不想摻和她們之間的感情糾葛,便派了兩個人手跟著她,由著她去了。

  剛提上桂花糕,便聽到人群騷動,像是在說西岸走水了。

  越綾心里莫名不安,丟掉帷帽,看著天邊滾滾濃煙,不由發(fā)足狂奔起來。

  到底還是晚了。

  往日正紅的朱漆大門倒了,金絲楠木匾額倒還是往日的黑色,只是被燒得殘缺斑駁,依稀可見上面曾書“風(fēng)月間”三個大字。

  官府來了人,將她們擋在遠(yuǎn)處。

  外面的人圍觀驚嘆,里面的人鬼哭狼嚎。

  突然一聲琵琶聲起,切切嘈嘈的響起了許多樂器的聲音。

  然后似有人起了調(diào),幽幽唱了起來。

  人群立馬慌亂起來,紛紛奔告大喊:“鬧鬼了!鬧鬼了!燒死的紅塵女來索命了!”

  奇怪的是,越綾卻聽得很是清楚。

  她分明聽到有人在喊:“阿綾,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p>  “阿綾,別回頭,向前走!”

  到了最后,如她反復(fù)夢魘的那般,千言萬語匯成一句:“阿綾,快跑!”

  跑?可跑去哪里?

  樓塌了,家沒了。

  上天從小就愛跟她反著來,她每每指著那些恩愛的夫妻,說上一句羨慕,第二天那兩口子便要開始吵架,樓里的姑娘們聽了這事,就捧著手里的話本,笑道:“那這話本可就不能再借給你,我怕你看了,好不容易在一起的小情人又得分開了!”

  所以,是不是就是因?yàn)檫@樣,才終于害死了她們?

  一定是這樣的,都是因?yàn)樗?p>  她剛決定保護(hù)她們,她們就死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般,只要是她喜歡的,必將被摧毀!只要是她害怕的,必然會發(fā)生!

  越綾腦子嗡嗡作響,她忽然聽不見世間的聲音,她只聽見心里有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一會兒換成樓里各個姑娘的,一會兒換成自己的。

  她們都在聲嘶力竭的喊:“阿綾,快跑!”

  于是越綾渾渾噩噩的推開人群,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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