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健接到夏楠電話時,他正和黃林在藍洼酒吧聊著天。他倆對社里的形勢看的很清楚。丁澤林剛剛上任就敢執(zhí)行績效制度改革,明顯是有備而來。不像葉馨剛上任時,至少會開會征求他們的意見。但丁澤林很明顯,并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這一點讓黃林和肖健心里特別不爽。所以,無論如何,要讓丁澤林吃點小苦頭,這樣才學會對他倆的尊重。
“什么玩意兒,也不和我們知會一下,直接就把咨詢公司請來折騰我們。眼里也有沒有我們了。”肖健正向黃林抱怨。
“他要找你談話,估計是有下一步計劃了。你明天一早就去見他。看看他葫蘆里賣啥藥?”黃林有了興趣,正不知道從哪個點找到可以鋒的突破口,這不,送上門來了。
“嗯,也是要攤攤牌的時候了,否則以為咱都是病貓?!毙そ『攘丝诰?,呵呵笑了。
“你錯了,他壓根兒就沒把我們當病貓,就是因為把我們看成老虎了,才先下個獅威,好讓我們接招,知道下他的手腕?!秉S林說這話時,往肖健酒杯里倒赤霞珠。
“也對,這第一把火不能讓他燒成,否則,第二、第三把火上來,把咱燒糊了,就沒戲了?!毙そ∈种笍澢么蜃烂?,對黃林倒酒以示感激。
“嗯,新官上任總要點柴禾,我們應該配合他,只不過,看他如何點?如果把大家都燒著了,那他也吃不了兜不走的就尷尬了。”黃林嘴角冷笑。
“黃社你放心,我們哪任沒見過,到最后,不都是乖乖敗下陣來,放下和我們的硬扛”。肖健舉起酒杯向黃林敬酒。
“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要學會低調,最近客戶那邊的風聲也有點緊。咱還是要注意影響?!秉S林和肖健碰完杯后,把酒往嘴里送了一口。
“我現(xiàn)在也算是看透了,無所謂將來我如何,眼下咱先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誰要是讓咱日子過不好,那只能為敵?!秉S林對自己有點失望,這熬了這么多年,永遠轉不了正的滋味心里難免難受。
“其實,我們這樣也挺好,在自己的地盤上呆久了,不怕外來的和尚念經,我還不信,他能把我們端了。”肖健看出黃林的沮喪,心里有點納悶,出言安慰他。
“反正咱們要謹慎些,一來就敢點火的要么是傻瓜要么是勇者。”黃林眼眸處閃爍著近乎哲學家的光澤,他皺了皺眉接著說:“勇者讓人懼?!?p> 職場上,空降是一種普遍現(xiàn)象,作為空降領導,能夠收服手下的只有兩種,一種是不動聲色,神龍見首不見尾,等你見到他時,才明白那些不入他眼的早已經被踢出局了。另一種就是使命型的勇者,他清楚自己做什么,不做什么,不達目的不罷休。
黃林的擔憂是對的,丁澤林是勇氣,他的目標就是勢在必行,他要打造全社他一人說了算的領導環(huán)境,凡阻攔者通通拿下。
葉小圣和丁澤林的這一頓晚飯,忽然被賦予了使命感,丁澤林給葉圣分析了近幾年的財務報表,銷售業(yè)績雖然在增長,但銷售費用比銷售業(yè)績增長的利潤比例高的太多,導致公司實際的利潤是在遞減的。這些漏洞很明顯,管理不嚴,賬目混亂。丁澤林看重榮譽,他說他不是混日子的人,他是需要時刻證明自己價值的人,事業(yè)成就感是放在首位的。
丁澤林的這一點讓葉小圣從心底里有認同感,是的,一個人活著總是要活出點名堂了。他不喜歡老莫那樣的職場豬,表面上是氣定神閑、明哲保身。實際上是生活的懦弱者、在職場上毫無作為,在生活里也不會有什么成就。人就應該要轟轟烈烈地活著。要戰(zhàn)斗、挑戰(zhàn)別人、挑戰(zhàn)自己?;畛稣嬲娜藰樱?p> 葉小圣開始關注黃林和肖健的日常行為,這不,肖健在接電話,他假裝開著電腦在做報表,實際上把肖健的電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廖總,你開玩笑吧?這個價格肯定不行,現(xiàn)在公司新來了領導,制度管的很嚴,我的權力也有限。要不你再向上申請申請......”
葉小圣腦子里滑過一個名字:“廖程勇。”這是碧波集團媒體的總監(jiān),好像之前一直合作的是封二,不是已經簽了一年的嗎?怎么可能再調價?
“這不太像話,你別開玩笑了,我沒辦法幫你?!毙そ〉恼f話聲越來越大,接著,他摔門就出去了,葉小圣的視線一直跟著他,為了確認他去的地方,他站了起來,直到他看到肖健進了黃林辦公室。
葉小圣不動聲色,第二天他去法務部找法務專員冷曉寧,借口查閱之前林鳳簽的銷售合同,冷曉寧著急要出門處理案子,把柜子指給葉小圣,讓他自己找。這讓葉小圣有了機會,他特地翻閱了碧波的廣告合同,上面清楚地寫著:2010年2月-2011年2月,版面封二,價格28000元/期。28000的價格是打了八折的價格,也不算低了。為什么肖健那么激動呢?這是什么原因呢?他決定把這消息告訴丁澤林。
丁澤林喚來了財務總監(jiān)原曉瑩,原曉瑩在公司已經呆了二十多年了,個子很矮,一米五五左右,是上海財大畢業(yè)的研究生。一畢業(yè)就在公司干財務,從出納一路升到財務總監(jiān)。拿下了CPA。至今沒有結婚,屬于典型的女強人。
她走進丁澤林房間前心里開始有點不安,從丁澤林上臺以來,他已經找她無數(shù)次了,報表要了好多次,對每一張報表的數(shù)據(jù)有不解的地方,半夜都在打她的電話。她做了這么多年財務,換過N個社長,沒有哪個社長像丁澤林那樣關注財務報表,更沒有人像丁澤林那樣對那些數(shù)據(jù)如此敏感,仿佛這公司是他家開的。每一次見他,她怕自己會記錯什么,說錯什么。
“原總,我想讓你調一下碧波這家企業(yè)與我們公司的往來賬?!倍闪忠灰娫瓡袁撨M房間,馬上就下達了任務。
“這家企業(yè)與我們合作有十年了,中間是有一部份回扣的?!痹瓡袁摪讯闪洲k公室的門關上后就直言不諱了。
“多少回扣?”丁澤林鄒眉。
“一開始好像是15%,后來慢慢漲了,去年開始增加至30%”原曉瑩為了顯示自己對工作的敬業(yè)度,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回扣如何給的?”丁澤林開始好奇。
“通過肖健卡上轉賬,回扣這種東西不好直接匯給客戶,總是要轉一下的?!痹瓡袁撝卑椎鼗卮?。
“那誰來審批,確認這筆款是給到相關負責人了呢?”丁澤林又發(fā)問。
“黃社長、葉社長都知道的呀?!痹瓡袁撚X得丁澤林問她這樣的問題很怪異,這哪里她這個財務總監(jiān)的管轄范圍呢。
“那你們財務部沒有派專人回訪客戶?”丁澤林一針見血。
“這個領導們都簽字審批過的款項,我們只管撥付?!痹瓡袁撔睦锇蛋翟谔孀约?、黃林他們捏汗了,她預感到丁澤林的問話是針對性的。
“好了,沒事了。希望你對我們今天的談話守口如瓶?!倍闪终f這話時眼神是嚴厲的,臉是緊繃著的。
原曉瑩看著心里有點發(fā)毛。
“嗯,,我明白?!痹瓡袁擖c了點頭,身子竟然些許微顫。
“出去吧,麻煩你了,有需要時我再找你?!倍闪址诺土寺曇簦樕蠑D出了笑容。
原曉瑩一刻都不想停留,馬上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