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清見淮醉不悅,轉(zhuǎn)移了話題:“那你今后怎么打算?”
“活一天是一天,明天再說明天的話。再說了,我可得先把寫信的人找出來,說不定他真知道些什么?!被醋砜此拼蠖鹊芈柭柤?,故意做出紈绔子弟的作態(tài)來,眉宇間卻夾藏著深深的思慮。
“我其實不明白,你和平淵王看似毫無交集,為什么也會去查?”
“……”過了許久,淮醉才擠出來句,“因為他是個好人,他的下場不該那樣?!币矠榱耍覀€活在世上的理由罷了。
蕭永清忽然笑了下,道:“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嗯?”
“我們幾個人都想知道那年平淵的事情,雖然原因各不相同。”
“是啊,我們……”
門外忽然傳來撲通一聲,淮醉立刻閉上了嘴,推門而出,見地上躺著個身著夜行服的蒙面男子。
蕭永清見著忙上前去,顧不上儀態(tài):“你是念兒手下的石頭,怎么會在這兒?出什么事了!”
伸手探去,石頭身上竟染滿鮮血。
“太子殿下,蘇小爺她們遇到麻煩了?!笔^說完便斷了氣。
蕭永清吩咐將石頭安置好,令長風(fēng)稍后帶人追上了。
他轉(zhuǎn)身回房拿了兩把劍,淮醉見他那急沖沖的樣,知是出了大事,沒問便接過劍,隨他去了馬廊。
急促的馬蹄傳遍空寂的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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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寒涼,月瑾攏了攏斗篷,提上一盞錦燈踏入白雪鋪就的林間小道。
此時,啟明未升,天地黯然。
無葉的樹林在月下分外幽森,樹干仿若從地下伸出的巨手,直指蒼穹,控訴著人心莫測世事無常。
幾分鐘前,本來熟睡的她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待打開門卻不見人影,只有封信靜靜躺在地上。
她打開信封,里面赫然四個大字“速至后山”,這字體極為熟悉,卻又想不出在哪見過。
居然聽了這種沒頭沒尾的要求。
這條小道沒月瑾想象中長,不多時便見一塊巨石橫斷了小道。舉起燈湊近細(xì)瞧,寫的應(yīng)當(dāng)是臨虹別苑的規(guī)訓(xùn),她對這沒什么興趣便沒看下去。
再往前就是獵場了,環(huán)顧四周,沒望見什么別的路,月瑾嘆了口氣準(zhǔn)備往回走。
月瑾剛一轉(zhuǎn)身,一抹紅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那人道:“公主,好久不見啊。”
“幽南,不,應(yīng)該叫您姬嵐圣女?!?p> 月瑾暗撫著狂跳不止的心,故意將“您”提高了音量。
幽南的衣著月瑾認(rèn)得,那是北漓的三等神官,據(jù)說在天澤大戰(zhàn)前便是由她們傳授給教徒治練蠱毒的方法,這倒難怪她對此這般上心了。
幽南站在陰影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她輕聲笑了出來:“您這是在責(zé)怪我嗎?”
語氣還同往日般乖巧,此時卻令人心寒。
“不敢?!痹妈獞崙嵅粷M道。
幽南沉默著,在月瑾看來有半個多時辰,有些時光就是如此煎熬。
終于,有幽南開口了:“只要公主愿意,我還是之前的幽南。”
“您說什么呢?”月瑾也笑了起來,“姬嵐圣女,幽南她已經(jīng)死了啊。”
她自認(rèn)寬容大度,但也沒蠢到會原諒欺瞞利用自己的人。
“既然這樣也好?!庇哪系恼Z氣逐漸冰冷起來,“北漓月氏月奴聽旨,盡一切所能完成你的任務(wù)?!?p> 在北漓,神權(quán)高于皇權(quán),幽南用命令的語氣月瑾并不驚訝。她故意裝傻道:“任務(wù),什么任務(wù)?”
“奪圣書,育子嗣?!?p> “圣書是什么書?育誰的子嗣?”月瑾繼續(xù)問道。
“裝傻充愣是嗎?”幽南向月瑾逼近了一步,“為國分憂,這是你身為北漓公主的職責(zé)?!?p> 人不經(jīng)意間的動作是改不了的,月瑾見幽南拉扯著袖口,便知她快沒有耐心了。
蘇昱說過,擊敗一個人就要找到他的弱點,而人在憤怒的時候最容易暴露弱點。
這話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得有擊敗對方的實力,然而月瑾忘了。
“我知道你們要做什么,不就是想重新研制蠱毒么。”
幽南面無表情地盯著月瑾,眼中的寒光若轉(zhuǎn)為利劍那月瑾早就千瘡百孔了。
“可百年前簽訂的天澤條約中禁止北漓使用蠱毒,就連相關(guān)的文獻也全部銷毀了,你們居然還想去煉制,去使用它?你們甚至……甚至還在活體上做實驗?!?p> 想到那只滿身是血的貍花貓,那可怕村中的人,月瑾的聲音顫抖起來,那絕不是偶然,近來街上失蹤的恐怕……
“蠱毒本就是我們花費數(shù)代研制的,他國憑什么說禁就禁,不過是忌憚罷了。”
“可它當(dāng)初差點毀了整個天澤,那么多條人命,那么多個國家,這慘訓(xùn)難道還不夠嗎?”月瑾頓了頓,“而且,當(dāng)時的北漓皇帝也是同意了的?!?p> “婦人之仁?!庇哪相椭员?,“刀劍可傷人,難道就不使用了嗎?”
“若它們是被用來屠殺無辜生命,那還不如去做鋤頭?!痹妈D了頓,“再者,蠱毒根本不你們能控制住的?!?p> “若不嘗試怎知控制不了?幾天沒見你嘴倒是厲害了?!庇哪蠎蛑S道,“再提醒你下,為國分憂,是你作為北漓公主的職責(zé)?!?p> “當(dāng)真為國分憂?是為你們自己吧!近年來神權(quán)在北漓日益衰弱,你們不過是想找個鞏固權(quán)力的由頭。”月瑾強忍住內(nèi)心的怯弱,用最兇狠的語氣回敬她。
“月奴兒!”
“別叫我這個名字!”月瑾一字一句道,“你,不,配?!?p> “你的意思是不聽神旨嘍?”
“我眼中的神,應(yīng)當(dāng)具有普度天下的胸懷,而并非用這種下三濫的東西脅迫眾生。”
幽南對月亮的方向拜了拜,月瑾慢慢向一旁挪了幾步,想摸索出點什么能防身的東西。
可這附近,除了那塊呆頭呆腦的巨石,竟別無他無。
“既然你這般,那就別怪我無情了?!?p> 說著,幽南揚手一揮,一柄小刀直沖月瑾眉心而來。
月瑾驚呼,兩腿一軟重心不穩(wěn)坐在地上,小刀擦著她頭皮而過,幾縷發(fā)絲飄落,冷汗頓時浸透她全身。
她可不想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