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姐妹被這突如其來的驟變驚得連連后退,蜷縮到了角落里,被沖進來的幾名侍衛(wèi)擋在了身后。一名侍衛(wèi)抱起地上哭的梨花帶雨的小銀玲,把她交給了在艙門外張望的蒙家仆從。
見到麗娜被人控制住,高志祥萬分懊惱,他的眼底涌起一股殺意。一腳踢飛攔下的那名世家子弟,他的手腕一翻,劍尖指向控制麗娜的那名世家子弟,冷聲呵斥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作什么,尹蒙國棟的怒火你恐怕承受不起,別讓你的愚蠢連累了你的家人。識相的,趕快放了公主?!?p> “無論是尹蒙國棟還是長公主,咱們都得罪不起,你一個小小的護衛(wèi)何苦這么賣命?!蹦侨说溃骸拔覀円彩潜槐茻o奈,你何不睜只眼閉只眼,大家相安無事。”
“我賤命一條無所謂,公主有個閃失我就是失職,怎么都是個死,拼一拼又何妨。”高志祥輕蔑地道:“倒是你,大家族的公子,身份尊貴,錦繡前程,這條命你玩得起嗎?”
控制麗娜的世家子弟一時語塞,就在他呆愣的片刻間,在艙門外守侯的阿誠一揚手甩出一支飛鏢,擊中了他扣住麗娜咽喉的手腕。在那人吃痛走神之際,阿誠與高志祥同時閃身上前,一人制住了他,一人救下了麗娜。
阿誠押著那名世家子弟走出艙外,其余人也紛紛退了出來。甲板上的人已經(jīng)全被侍衛(wèi)和紫云閣剩余的三名護衛(wèi)制服,此時正乖乖的站立一旁不敢動彈,世昌正怒氣沖沖地瞪著他們。見人被押出來,世昌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不由分說一個響亮的耳光便甩了過去,他的牙關(guān)內(nèi)惡狠狠地迸出一個名字:“鄭涵?!?p> “二王子恕罪,長公主有命,我不敢不從??!”叫鄭涵的這個世家子弟面色大變,連忙‘撲通’一聲跪下,辯解道:“我三妹在越英公主的船上,我若不動手,妹妹可就危險了呀!求二王子明鑒?!?p> 世昌氣急敗壞的踢了鄭涵一腳,還未罵出聲,就聽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道:“住手?!被仡^一看。原來是越英公主,在兩名俊美的少年攙扶下正緩步而來。蒙澤沒有跟過來,而是淡定的靠在桅桿上悠閑的品著酒。
“長和,你給我出來?!痹接⒁贿吔腥轮贿呁餂_,被守在門口處的阿誠緊緊攔住不肯放行。她鳳目一閃,一個清脆的耳光打過去,阿誠俊美的面頰上瞬間多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她驕橫的怒視著擋住去路的阿誠,呵斥道:“讓開?!?p> “我只聽自家主子的吩咐,恕難從命。”阿誠拭去嘴角的鮮血,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大膽,小小護衛(wèi)竟敢違抗本公主的命令,你找死?!痹接鈵乐畼O,在阿誠臉上又甩了一記耳光,還在他左膝蓋上狠狠地踹了一腳。越英貴為王族,也是從小練過功夫的,雖然出入都有人保護,功夫不是很強,但不起普通人來,勁道自然不弱,這會本就火氣大,下手更是不考慮后果,力道自然大了些。阿誠劍眉一擰,鼻子里輕哼了一聲,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他沒忍住‘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縱使他功夫再好,對上越英這種身份顯赫卻又蠻橫無理的大人物,他不能還手只能暗受。
“阿誠·······”隨著幾聲驚呼,幾名護衛(wèi)全都圍了過來,高志祥一把扶住阿誠的手肘,正要扶他起來,就聽越英公主呵斥道:“大膽,你要作什么?本公主還沒叫他起來呢!”高志祥一愣,俊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慍色,手停在了半空。他和其他人都明白,他們只是護衛(wèi)隨從,根本無法違抗越英的命令,除非她要傷害麗娜,那么他們就是舍棄性命也要護住主人。因此,他強忍住怒氣,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直起身來站立在阿誠身邊,防止再出狀況。
見越英咄咄逼人,世昌伸手將她往后拉了幾步,不悅地道:“你鬧夠了吧?這是我的船,別在這撒酒瘋,回你的船上鬧去?!?p> “世昌,好你個兔崽子,你敢攔我?”越英惱羞成怒,狠狠地推了世昌一把,被他身后的侍衛(wèi)及時扶住才沒有撞到欄桿上。她得意的冷笑著,一腳踢向跪在船艙門口的阿誠。
“不要?!迸搩?nèi)同時傳出兩個女子的驚叫聲,正是麗娜和鶯兒的聲音。
越英一腳結(jié)結(jié)實實踹在阿誠的胸膛上,阿誠暗中運功死撐著,雖然疼得厲害,喉間已經(jīng)氣血翻涌,但他強忍著沒向后倒,僅僅搖晃了一下,雙手死死扣住船艙的門框。越英眼中閃過一絲異彩,突然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就看你沒命了還怎么護著她?!痹捯魟偮洌鸵娝朴妻D(zhuǎn)身,在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突然一個回轉(zhuǎn),狠狠地一腳向阿誠胸口踢去。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太突然,就連站在阿誠身邊的高志祥都沒來得及阻攔,硬生生的看著阿誠被蠻橫暴戾的越英踢飛了出去。
本已受傷的阿誠已經(jīng)無力抵抗如此的重?fù)簦辉接⑦@一腳狠狠地踹進了艙內(nèi),重重砸在桌腳,額頭上頓時血流如注,白凈的俊臉霎時變得一團血污,十分猙獰。同時,他只覺胸口疼痛異常,還悶得慌,張口便吐出一大口血來。
“阿誠?!柄L兒與麗娜大驚,一起快步上前扶住了他。鶯兒嚇得一邊抱住他的頭,一邊驚恐地沖身邊的人嚷道:“怎么辦?他流了好多血,怎么辦?”說完,她的淚水已止不住滾滾而下。
“別怕,死······不了。”阿誠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想要撐著坐起來,不料左膝蓋骨已經(jīng)碎裂,腿無法動彈,剛一動就扯動了左腿上的經(jīng)脈和皮肉,疼得他額上青筋凸起,大汗淋淋,俊臉上頓時血色全無。
鶯兒見他疼成這樣,連忙哭著叫他別動,并淚眼汪汪的看向麗娜。麗娜攙扶著阿誠的臂膀,見他傷得如此重,又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收的傷,心里十分難過。她眼里蓄滿了淚花,還未來得及開口,就感受到一股大力襲來,只覺頭上一痛,就被越英揪住秀發(fā)向外拖去。麗娜本能地伸手去拉扯越英揪住自己頭發(fā)的手,卻是掙脫不得,被迫的被拉扯著拖了出去,只余下艙內(nèi)眾人一臉驚恐地看著這一幕。而當(dāng)麗娜被越英強拉著拖出船艙時,世昌的侍衛(wèi)及紫云閣的護衛(wèi)紛紛拔劍圍上前來,再次陷入僵局。
麗娜忍著疼痛,指著艙內(nèi)的阿誠迅速吩咐高志祥進去救治,自己則被越英公主狠狠摔倒在甲板上。
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世昌被侍衛(wèi)們扶住剛站穩(wěn),就見麗娜被推到甲板上,不由大驚,眼里涌起一股水霧,滿臉心疼的喊了聲“姐姐”便慌忙上前將她拉起擋在了自己身后,紫云閣的幾名護衛(wèi)也順勢將她圍在了中間。他們可不傻,世昌是王子,他們的身份不足以對抗越英公主,但是世昌可以,他們只要保護好女主子不再受傷害就好,不如就讓二王子出面解決好了。
在麗娜看到阿誠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那一刻,她的心底泛起了陣陣漣漪,感觸頗深。似乎,無論自己怎樣示弱,再怎么忍讓,這位姑姑就是不會放過自己,她對自己的妒忌和恨已經(jīng)讓她瘋狂,也不再理智;如果再忍讓下去,自己身邊的人還會受到傷害,還會連累更多的人,阿誠已經(jīng)為了救自己身負(fù)重傷,這些護衛(wèi)怎么辦呢?看阿誠方才的行為就知道他們礙于身份不敢對越英出手,但他們會為了保護自己而豁出性命,自己該怎么保護他們不受傷害呢!
就在她思緒不寧之際,身邊有人在她手臂上輕輕點了點,抬頭一看,竟是段毅。此人因為國宴為她伴奏配樂,兩人較其他護衛(wèi)略熟絡(luò)了些,故而麗娜也沒有在意他此時略為出格的舉動。她投以一個詢問的眼神,段毅微微傾身向前,伏在她耳邊輕聲道:“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主子在與不在都不會容許公主遭受屈辱,您不用顧慮太多,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即可,天大的事,都有主子頂著呢!”說完,沖她點了點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不會讓他為難嗎?”麗娜小聲的問了一句,雖然心底已是波濤洶涌,卻還是比較理智,怕自己不顧后果的舉止會給尹志斌帶來麻煩。
“別怕,一切有主子?!倍我銏远ǖ脑俅吸c頭,張杰和阿彪也給了她一個贊同的眼神。
“好吧!”麗娜輕輕吐出一口氣,似下定了決心,她擰眉思索了一會,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是??!一直以來,自己都小心翼翼的面對這些所謂的親人,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他們不高興,嫌棄自己,讓撫養(yǎng)自己長大的祖母傷心;可是,就算她再乖巧溫順,再怎么出類拔萃,亦或是再怎么優(yōu)秀,她只是他們的晚輩,只是一個可以隨時隨意教訓(xùn)呵斥的小輩而已。聽話了,她就是他們眼里的乖寶寶,不聽話了,她就是忤逆不孝,誰都可以對她呼來喚去叱責(zé)一番。如今,一向驕橫跋扈的姑姑認(rèn)為是自己搶了她喜歡的男人,連帶著祖母也不如以往喜歡她了,疼惜更是說不上,她是要繼續(xù)卑微的活下去呢,還是大膽的為自己活一回?或許,從今往后姑姑會更恨她,祖母會冷落甚至更嫌惡她,王叔也會因為母親和妹妹而不得不疏遠(yuǎn)她,但那又如何?不是還有一個一心一意為她的尹志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