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
祝詞說了數(shù)遍,儀式也進行到接近尾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公主楚徽樂溫正恭良,珩璜有則,禮教夙嫻,特封為宏昌長公主,欽此。領(lǐng)旨,謝恩。”
“兒臣領(lǐng)旨。謝父皇恩典,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焙瓴L公主自小便由皇后親自教養(yǎng),禮數(shù)周全,進退有秩。
如此,禮數(shù)周全,賓客觥籌交錯,把酒言歡。如今公主及笄,家中有適齡青年的大臣都蠢蠢欲動,左一個恭?;实矍?,又一個恭?;实廴f歲,皇帝何等精明之人,看在眼里,卻不言明。
突然,一位小太監(jiān)急匆匆地跑進來,跪在皇帝旁附耳道,“皇上,吐蕃使臣來訪,說是為公主賀壽,是否請見?”
皇帝雖面無異樣,但內(nèi)心已是翻江倒海。
“宣?!?p> “宣吐蕃特使覲見——”太監(jiān)扯著尖細的嗓子,眾人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大門。
吐蕃特使一行人步伐矯健,走入殿中,依著中原的禮制向皇帝行禮,“臣等奉洛桑王子之命,前往貴國。恭祝貴國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屎竽锬锴q千歲千千歲。長公主萬福,太子殿下萬福?!?p> “平身吧。來人,為吐蕃特使設(shè)席?!?p> “謝陛下?!?p> 吐蕃特使倒也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復(fù)又跪下說,“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貴國皇帝應(yīng)允?!?p> “說來看看,朕倒是想聽聽是什么樣的事情?!被实鄄[著眼,摩挲著手掌,仍舊盤算著如何應(yīng)對。
“臣奉洛桑王子之命,前來求娶貴國公主?!?p> “放肆!今日是朕的女兒及笄之日,諸位宗親大臣無一不為公主賀壽而來。諸位大臣家中適齡的青年才俊多如星斗,你何德何能,讓朕把朕的掌上明珠嫁到遙遠的吐蕃呢?”皇帝龍顏大怒,眾人紛紛跪下,頓時鴉雀無聲。
“皇上,若能將公主嫁到吐蕃,不僅能為公主尋一位好夫君,更能聯(lián)姻以修兩國之好,何樂而不為呢?”頂著皇帝的盛怒,吐蕃使臣毫無畏懼之色,義正言辭地對答。
“此事就此下定論,為時尚早,朕需要好好斟酌一番。三日之內(nèi),朕一定給貴使一個滿意的答復(fù)。起來吧。”皇帝仍不改威嚴(yán)之態(tài)。
“謝主隆恩?!蓖罗钩冀K于落座,眾人也繼續(xù)宴飲,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實際各人各懷心思。
再看后妃眾人,神色各異:皇后早已嚇得面色蒼白,但仍故作鎮(zhèn)靜;貴妃陳氏育有一女成年,尚未婚配,如今聽得吐蕃求娶的是嫡出的長公主,歡欣不已;淑妃許氏亦育有一女成年,卻是憂心不已,其余妃子如隔岸觀火,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是夜。
御書房。
“皇上,夜深了,該就寢了。不如今天就去皇后娘娘那里吧?!崩罟袒噬隙嗄?,何嘗看不出故作鎮(zhèn)定的皇帝遲遲未下決心,是為和親之事憂心不已。
“唉……”皇帝扶額,揉了揉眼睛,“如此,便去皇后那里吧。今日是徽樂的及笄禮,鬧了一天,皇后也累了,朕去瞧瞧她?!?p> “是。擺駕鳳藻宮——”
鳳藻宮。
“皇——”門口的太監(jiān)正要通報,皇帝擺擺手,那小太監(jiān)就低頭退了出去。
“皇后安寢了嗎?”見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知秋,皇帝急忙詢問。
“回皇上的話,自從宴會結(jié)束,娘娘便心神不寧,剛剛才睡下?!敝镄辛艘粋€禮,恭敬對答。
“知道了。你們不必在這里伺候了,都下去吧?!?p> 滿院子的太監(jiān)宮女都散去,院子里顯得有些冷冷清清。
“嘉云,朕來了?!被实圩诖策?,見到皇后臉上仍有淚痕,心中不忍,“你放心,朕一定不舍得讓我們的徽樂遠嫁,朕會安排妥當(dāng)一切的?!?p> “皇上已經(jīng)許久未喚臣妾閨名了?!被屎笃鹕恚m未施粉黛,但淚眼盈盈,當(dāng)真是我見猶憐。
“朕想著,許家并未什么男丁,許家子孫領(lǐng)著閑職,朝中根基不深。淑妃一直性情溫和,教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是溫婉賢淑的。將徽芷嫁與吐蕃,是最合適不過的了?!被实郾闶腔实?,在朝政方面,向來不顧念兒女私情。唯獨皇后,是他的心頭摯愛。
“郎君!”皇后聽罷此言,伏在皇帝肩上,默默流淚,“郎君如此待我,我何德何能……”
“朕永遠記得,有一個女子,陳嘉辭而云對兮,吐芬芳其若蘭?!?p> “你又打趣我……“
雖然皇帝與皇后早已成婚多年,后宮妃嬪眾多,但兩人猶勝新婚,實屬難得。
第二日清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公主楚徽芷品行端莊,嘉懿端莊。溫良恭儉,特封為端懿長公主,與吐蕃王子成婚,欽此?!?p> 許淑妃與楚徽芷向來與世無爭,倒也默默接受了這個決定?;屎笳娜屎瘢H自為端懿公主準(zhǔn)備了厚厚的嫁妝,預(yù)備親自送嫁。
宏昌長公主的婚事懸而未決,朝中大臣們又坐不住了?;实鄞伺e,更加表明了宏昌長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誰娶到宏昌長公主,誰便能平步青云,族中之人也能因一人得道而雞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