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嘉妮輕輕叩響我的房門,我打開門,看到是她,眼神不由得冷淡下去。這個欺騙了爸爸這么多年的女人。
她眼中全是強忍著的淚水,以前的我想著千方百計想要她回到我的身邊,想要她回家。
如今,我對她卻是避之不及。
她鼓起勇氣來找我,“阿晚,你怪媽媽所做的事情嗎?”
這種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我點點頭,絲毫不想開口。內心被掏空,她年老的軌跡越來越明顯,我看到她的美貌在星星點點般消退,仿佛只在我的臉上才能看出她曾經是多么動人的絕色。
我很感激她,賦予我的一切,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但是她對王茗山所做的事情,我永遠無法原諒。
“讓媽媽今后在這里永遠保護你好嗎?”她那雙悲傷的眸子靠近我,我無法抗拒地讀懂她的意思。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想起那個晚上,那些恥辱像是烈火一樣煎烤著我。
我推開她,不想去回憶。我不知道她所表達的意思是否就是讓我痛苦地回憶,她這樣一句安慰我的話在我這里,卻是致命打擊。
她想要我一輩子待在她的身邊,做一只乖乖的小兔子,活在她將為我營造的傀儡城堡里。
她被我推在一邊,“我不要!”我喊出這樣一句。抱頭坐在自己的床上,不想要任何人靠近我,因為現(xiàn)在在我失控的情緒里,誰都是虛情假意。媽媽是虛情假意,她愛的只是她自己,不是我,她自私的愛毀掉了我和王家。
我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蒙住自己的頭,喉嚨酸澀得發(fā)痛,我不想自己哭出來。
易嘉妮隔著被子抱住我,我瘋狂地推攘掙扎,再也忍不住眼淚嚎啕大哭,那種絕望的聲音充滿了整個房間。龍莊這個地方,仿佛近日以來,全是悲傷占上。
“拉面。”王擇黎的聲音把我拉扯回來,我掀開被子,緊緊地抱住他,全是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
他像是我的救世主,我愛了這么多年的人,只有抱住他我才能感覺到現(xiàn)在在活著,還有希望再次活下去。我的心靈已經脆弱得像是一支能夠輕易折斷的枯木。
我看見易嘉妮捂住嘴站在門口,我淚眼中看不見她流下的淚。我不再看她,把頭深深藏在王擇黎的胸腔邊。
“沒事了,別怕。哥哥在,沒人能傷害你。”王擇黎的聲音溫柔得像是羽毛落在我的心底。
易嘉妮已經走掉了。留下了一段冗長的空白。
夜晚暴雨。
我躺在床上,仿佛看到了爸爸在柔光的云端里,坐在那把紅木的椅子上,端著一盞茶,身旁有一只貓咪,他逗貓咪。自己也像是一只溫柔老年的貓咪,他那么美好,慈愛,向我伸出手來……
眼前的幻象慢慢淡去,窗外是閃電,雷鳴,和傾盆大雨……
我抹掉眼淚拿出手機給王擇黎發(fā)消息,“哥哥,下暴雨了?!?p> 我側著身背對著那些暴雨,明明剛剛才進入秋季,為何發(fā)覺這樣寒冷。房間的門輕輕被打開,有一個人影慢慢靠近我。
雙手從背后抱住我睡在我身旁。
“我來了。”他輕輕地說。
我們在黑暗中,他抱住我,分享這一場暴雨。那些寒冷,從心底到身體,漸漸被一束光芒融化著。我的背脊貼著他溫熱的胸膛,好似一塊堅硬的盾牌,為我抵擋所有的鋒利。
還在我們兒時的年代,我依然害怕雷鳴閃電,那時候的王擇黎只會嘲笑我膽小,明明待在房間里很安全,卻還是要緊拉窗簾,捂住耳朵。
他總是居高臨下地站在我面前,“怕什么啊?”他再次反復問我,我不回答,只是蹲著捂住耳朵,躲在餐桌下。之后,之后他還是向我伸出手,抱住我。
再大一點,我開始裝作絲毫不怕的樣子了,他就那樣冷冷地呆在我房間,為我敞開窗戶,“你看啊拉面,這狂風暴雨,才是最真實的世界?!彼粗?,我沒捂住耳朵,只是那樣盯著他,按照他所期待的我一樣生活。
“對啊哥哥?!蔽覜_他笑著說。
再次電閃雷鳴的時候,我還是捂住了耳朵,閉上眼。他不再苛求我要有多堅強,他只是選擇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