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離劍勢起手，三尺長劍輕輕顫鳴，比起與向問天交手時更加靈動活潑，宛如生命。
令狐沖心中明白，無論裴文德心中到底如何打算，在看過自己出劍之后還有心請教，多多少少一定是有幾分把握的，不可等閑視之。
“這一手對我來說可是無用?！?p> 面對那飛速掠來的長劍，裴文德神情輕松，不見絲毫緊張。如果出其不意和這變幻莫測的離手劍遇上，對敵經(jīng)驗實在匱乏的他確實可能吃上一個大虧，不過在旁觀了向問天與令狐沖一場斗劍之后，他心中已有幾分成算。
既然令狐沖這離劍勢不是傳說中的仙人飛劍術(shù)，那便不是全無破綻，而是有法可循。
裴文德看得明白，令狐沖手中長劍雖然鋒銳，但仍是凡物，比起他手中斷念劍猶有不如，更不是什么通玄靈物，但作為隨身配兵，應(yīng)該已在令狐沖手中不少時日，氣機浸染下，亦是生出一絲變化。
令狐沖便是以這一點靈性為引，方能運轉(zhuǎn)無礙。只是限于劍訣，劍器以及本身功力限制，在變化，范圍，玄妙等方面遠不如真正御劍術(shù)。
如果勉強形容的話，用提線傀儡來形容倒是更加合適，只不過兩者之間的牽機線就是無形無跡的氣機內(nèi)力了。
想要破去這劍勢，最簡單莫過于以力破巧，根本不去理會諸般變化，如那東方不敗運轉(zhuǎn)雄渾內(nèi)力拍擊湖面驚起千重浪，濺出的水珠猶能擊穿草木，射殺飛鳥，只隨意拍去便是。
只可惜裴文德習(xí)劍的養(yǎng)氣法不重殺伐，在綿長精純上或許有幾分稱道之處，然而其他方面實在不值一提，霸道渾厚更是沒有半分可能。
剩下的，或者說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以巧破巧。
好在在這方面，裴文德還算有些自信。
一手持劍，一手負后，裴文德不去理會那長劍如何飛騰變化，人隨劍走，切入劍身同令狐沖之間，宛如稚童信筆涂鴉，隨意揮舞。
然而每次出劍，原本已經(jīng)襲向裴文德周身各處的長劍便不自覺回旋折返，將大好形勢舍棄。
如果拋開那不斷盤旋飛舞的離手劍，這一場打得實在沒有半點意思，枯燥乏味，甚至可以說是難看已極，無非令狐沖飛劍離手，裴文德隨手亂揮，然后自動返回，你來我往，循環(huán)往復(fù)。
所有人中，也就只有兩人神情肅穆，不動如泥塑木雕。
一個是方才和令狐沖交過手的向問天，令狐沖不會放水，而只有真正領(lǐng)略過那已經(jīng)有幾分御劍術(shù)風(fēng)采的離劍勢，才知道裴文德眼下此舉是如何艱難。
另外一人就是那代號和尚的契約者，再一次摘下墨鏡，露出一對空洞眼眶，盤膝坐下，一動不動，只有手指在空中不斷鉤抹涂畫，另一方面則是利用團隊頻道同幾位同伴解說。
“這個裴文德的感知絕對不在我之下，而且肯定有著類似我‘心眼’一類的特殊技能?！?p> 稍頓一下，和尚繼續(xù)補充道：“笑傲江湖位面中的獨孤九劍總訣出自《易經(jīng)》，重點落在一個‘破’字之上，八式號稱分別破去刀，劍，長兵，短刃，軟兵，拳腳指掌，暗器，內(nèi)功等諸般功夫，說是克制天下所有武學(xué)也不奇怪。只是對于資質(zhì)悟性要求過高，單單總訣式就有三百六十種變化，絕非常人可以掌握。不過這個任務(wù)世界魔改程度太高，除了破劍式外和原本的獨孤九劍基本上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應(yīng)該是輪回空間順著劇情自行演化或者干脆將其他劍法拼湊而成。就比如說這離劍勢應(yīng)該就脫胎自蜀山這類修仙位面的御劍心法?！?p> 滔滔不絕講了半天，和尚總算恢復(fù)過來，繼續(xù)解釋道：“只不過這個世界品階水平也能這樣，所以令狐沖施展起來就顯得不倫不類，有許多破綻，根本發(fā)揮不出仙人飛劍術(shù)的真正威力。這個裴文德就是通過類似‘心眼’一類的技能或者天賦感知到令狐沖的氣機運轉(zhuǎn)，然后再通過自身氣機截斷，他每次出劍看起來沒有章法，實際上卻是恰恰落在了令狐沖人劍之間的氣機交匯軌跡之上。”
“那你呢，能不能做到?！?p> 契約者老周分心二用，將和尚的解釋與戰(zhàn)局相互對照，總算隱約明白，只是旋即他又忍不住開口問道，只是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多此一舉，“還有你看裴文德和這個令狐沖誰更強一些?！?p> “不能?！?p> 很干脆搖搖頭，和尚老實說道：“如果說單純判定氣機軌跡，我勉強還能做到，可是劍招變化不過一念之間，以我的敏捷根本跟不上。更何況我作為施法者，本來就不擅長這種近身格斗，就算在這個任務(wù)世界輪回空間把我的施法能力修改成劈空掌一樣的武學(xué)，也和你們那些純粹的武者不一樣?！?p> “至于說裴文德和令狐沖這兩個人嗎……”
沉思片刻，和尚手指輕敲，道：“應(yīng)該還是令狐沖要強一些，他畢竟是劇情主角，如果試煉者都比他強，再加上還有我們這些正式契約者。那么任我行的勢力就太大了些，又沒有其他契約者被投放進來，這個世界的實力對比必然失衡，輪回空間不會這樣。不過……”
話音一轉(zhuǎn)，和尚繼續(xù)道：“說到這一次比劍，兩個人的屬性畢竟相差不多，裴文德對令狐沖的劍路有所了解，以有心算無心之下，裴文德的贏面和令狐沖應(yīng)該相當(dāng)。無論是令狐沖馭劍還是裴文德截斷氣機，消耗內(nèi)力能量都不算多，然而對于精神心力卻是不小的負擔(dān)，誰先承受不住，就要落敗。不過這兩個人都不傻，如果不想變成拉鋸戰(zhàn)，應(yīng)該在這之前就會有人搶先變招?！?p> “蕩劍勢！”
“撩劍勢！”
“截劍式！”
仿佛要印證和尚的說法，他傳音剛完，收回長劍的令狐沖招式一變，不再離手回旋，趁勢后掠，然后拄劍于地。
霎時間，劍身彎曲如弧月，劍身一蕩，復(fù)又挺直。
而令狐沖已然借機旋轉(zhuǎn)，扶搖而上，頭下腳上，從天而降。
劍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