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我就喜歡你，深深地愛著你，沒有理由……”
鬧鐘于八點四十突兀地在101號寢室里響了起來，莫運眼睛都沒睜開，他伸出一只手熟練地摸過床頭的手機，按停了響鈴。
約莫五分鐘后，這才睜開惺忪睡眼，頭發(fā)都亂蓬蓬的，點開手機先看下時間，8:46。
他站起來，抖動著被子，將它折好后，正準備開口叫喚一下其余五人，卻是突然想起來，從今天開始，就是他一個人上班了。
愣了一瞬，莫運趕緊起床，穿鞋洗漱，直奔圖書館里的小四合院開始每日的打氣階段。
“駕易學(xué)，更受大校生歡迎的學(xué)車品牌……”
“現(xiàn)在請昨天開單的隊員上臺領(lǐng)獎拍照，分享他們的方法?！?p> 胡理笑呵呵的，站在階梯上，鼓著掌以示歡迎。
很快，一個白T恤衫的的男生和一個穿黑短袖的男生越眾而出，立于胡理身旁。
白T恤衫的男生，莫運認識，他是戰(zhàn)神小隊的隊長王龍，這幾天幾乎天天都開單，都在上面領(lǐng)獎。
厲害呀，不服不行。
而另外一個他就不知道了，這個男生還是第一次上臺。
“大家知道他多大嘛？”
胡理拍著黑短袖男生的肩膀，一掃底下眾人，聲音洪亮?！拔腋铱隙?，他是我們駕易學(xué)這個團隊里最小的人?！?p> “不要老說你們沒有資源，開不了單，多么多么難，再難也要去嘗試??！”
“來，你說說，多大了，讀什么年級段了，接下來舞臺留給你，說說自己成功的心得，”胡理轉(zhuǎn)頭沖男生輕輕笑著，而后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眾人，腳尖與頭同時微點起來。
男生模樣斯文，不好意思地笑著，露出了兩顆小虎牙，同時聲音中透出了一股自傲。
“學(xué)長學(xué)姐們好，我叫孫偉，上二級剛畢業(yè)，也是第一次來嘗試做銷售，我覺得，銷售并沒有那么難，你們要學(xué)會動腦子，把他們當(dāng)朋友一樣聊，要聊得開，要展現(xiàn)出你的熱情。
一天不成功，就多聊一天，我這個單子，聊了三天才說動她的，所以大家不要輕易地放棄?！?p> 胡理此時轉(zhuǎn)過身來，頗為贊賞地看著孫偉，“是陌生人嘛？”
孫偉思索了一下，“她是我上一屆的學(xué)姐，不過也不熟，我先是從學(xué)校聊起，然后逐漸把話題推扯到學(xué)車上來……然后她就報名了。”
胡理眼中的贊賞之意更濃，他嘴角都要咧開了，看向下方數(shù)人，兩手臂攤開，頭部微微前俯，“嗯？還等什么，掌聲呢？你們不覺得該從這位學(xué)弟身上好好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嘛？”
話落，掌聲響起，雖有些雜亂，卻也沒幾人在意。
孫偉嘴角翹起，眼中滿是傲然得意。
“嗯，王龍來，再給大家說說你是怎樣開單的？”胡理勉強滿意地點了點頭，朝著王龍滿意地笑著。
…………
把手機息屏，莫運視線上移，落在粉白的天花板上。
這可真是不容易，目前的他連一個app下載量量都沒有，而現(xiàn)在距離下班只有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了。
就在剛剛，他又被三個好友拒之門外。
“嘟——”
?一道鈴聲響起，手機屏幕陡然亮堂起來，將他的注意力拉扯了過去，原來是有好友同意了他的申請要求，并且還主動禮貌交談。
“同學(xué)你好?！?p> 他眨巴著眼睛，也回了個你好，心里想著：要是所有好友都這樣，恐怕推銷要容易許多許多吧。
“同學(xué)大幾呀？”
這個好友的頭像是一個動漫小女生，他所發(fā)出的文字框框也是粉色的。
莫運挑起眉，點開了他的主頁，最上面一條動態(tài)是宣傳駕易學(xué)招收兼職人員…
這是，隊員遇到隊員了，比同行遇到同行還要有趣。
“我準大一，也是推銷駕易學(xué)的?！?p> 莫運憋著笑，直接亮明身份，轉(zhuǎn)彎抹角是浪費大家時間，何不如開門見山呢！
時間實在是太緊張了，莫運恨不能扳成三份用，他的效率實在太低。
對方收到消息后沉默了，足足過了半分鐘，才發(fā)來一串省略號。
“難搞?！?p> “對的，”莫運回應(yīng)著，詢問起來這位隊友的情況，“你今天有幾個app量了，開單了嘛?！?p> “還沒有開單，目前只有三個app下載量，你呢？”
還來不及羨慕對方的莫運一時怔住了，他想了想，如實回答著：“我零單，零下載量。”
“呃…兄嘚加油?！?p> 莫運咬著下唇，恨不能站起身來一腳踏在桌子上，向天大吼一聲：“我太難了！”
想了想，他決定放棄此行動因為他覺得這樣做實在是太傻，太過丟人了。
至于不敢，怎么可能，他是這樣的人嗎？他一身豪氣什么不敢。
對方：“我打算是過幾天就走，呆不下去了?！?p> 莫運：“我打算再堅持堅持?！?p> “……兄嘚，你很勇敢。”
莫運知道他的意思，這是在佩服自己，在如此窘迫的業(yè)績下，都還能待下去，他足以自傲…不，是足夠丟臉…
“你加油吧，我找下一個去了，告訴你一個方法，女生找人聊天會容易一點，看我文字框框，特意弄成這樣的?！?p> 兩段粉色的文字框發(fā)了過來。
莫運退出聊天頁面，他不禁感嘆，這是一位仁兄，沒有冷嘲熱諷不說，居然還大氣地將自己的方法教予他手，自己應(yīng)當(dāng)更加努力才是??！
不過可惜了，他暫時還不好意思用這個，也不大會偽裝成學(xué)姐學(xué)妹。
他扭頭四顧了一番，陳奇坐在講臺上掐著手機，似乎也是在網(wǎng)聊。
前幾列的同事們，都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地按著手機鍵盤，打出一個個字體出去。
右上角門口方向，夏波坐在最前面轉(zhuǎn)過身來和一位濃妝艷抹的女生打趣聊天，不亦樂乎。
后面人也都如此。
左上角方向的四位女生倒是精神飽滿的模樣，眼神里都有著光，低頭專注著手機上的內(nèi)容，兩根大拇指點點按按，動作十分利索，可見她們的思維目的也是十分清晰了。
莫運給自己打了打氣，重振旗鼓，再續(xù)投入到聊天之中。
中午吃完飯睡了個午覺，很香。
但是…
下午四時，陳奇背著手站在講臺上，掃過底下一眾懶洋洋的隊員，直皺著眉頭，有些不愉，“看大家都像沒吃飯一樣，一點精神都沒有，那這樣，從門口開始，第一排第一個開始自己報數(shù)，今天一天到現(xiàn)在為止完成了多少app量，完成了幾單？”
“三個app，零單?！毕牟ㄕ酒饋?，打了個哈欠，又坐了回去。
“后面的?！标惼嬖谥v臺上踱步，目光開始銳利起來。
“一個app，一單。”
陳奇愣一下，臉色緩開了點，“好?！?p> “三個app，零單?！?p> “五個app，零單?！?p> “兩個app，零單?！?p> …………
一位接一位的報數(shù)，莫運的心臟在報數(shù)中加速跳動，他開始焦急起來，念頭急轉(zhuǎn)。
此時的他，依舊是零個app，零個單。
若是提早個十分鐘讓他們準備一下，他或許還能完成一個app，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他是不可能完成的了。
哪怕他還沒有放棄，還與最近幾個聊得火熱的好友發(fā)起了求助。
可是奇跡不會發(fā)生的了。
“下一個?！标惼胬涞乜聪蚰\，聲音大了一些。
莫運的額頭上都要冒出汗來了，他緊緊地掐著手機，打出幾個字，“可以幫幫我嘛？”
消息還未發(fā)出去，他的心就一抖，強自淡定地站了起來，可是任誰都能夠看清他極力掩飾住的驚慌。
他道：“零個app，零單。”
聲音太小了，就連他旁邊的隊友都不知道聽清沒有。
“再說一遍，聲音大一點?！标惼嫫似?，聲音又大了一些。
“零個app，零單?！蹦\縮著眼，十分艱難地重復(fù)了一遍。
這次聲音，稍微大了一點。
“你說什么？”陳奇有點不耐了，他還是沒有聽清楚說的什么，他直接走下講臺，捏了一下耳朵，俯身問前排的人，“有誰聽清楚他說什么嗎？幾個app？幾個單？”
前座的學(xué)姐抬起頭，聲音清脆，“零個單，零個app?！?p> 莫運覺得很尷尬，他想坐下，他不喜歡這樣站起來接受眾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如針芒在背，非常難受。
陳奇砸吧了下嘴，吐出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說不清是失望還是生氣，又或者兩者皆有。
“你來好幾天了吧，這一天都要結(jié)束了，什么都沒完成，你也不好意思吧?！?p> 莫運低著眼眸，微微點著頭，他覺得此刻自己很難受。
“行了，你坐下吧，接著努力?！?p> “下一個?！标惼婧耙宦暎D(zhuǎn)身上了講臺。
“四個app，零單?！?p> ……
怎么辦，該怎么辦？
莫運坐下來，壓根就沒有再聽后面的人說啥，他心急如焚，臉頰發(fā)燙，他希望有人來安慰他拯救他。
可這不現(xiàn)實，他的腦海里已經(jīng)是一團亂麻，對他而言，此刻的情況是如此糟糕。
他打開手機，從好友列表里進行篩選，又開始聊得火熱，他清楚地知道，這是一片表象，才剛認識而已。
教室右下角落，陳奇站在王松面前，嫌棄地直搖頭。
“你表弟不行啊，這也太差了，實在不行讓他走吧，太差了?！?p> 王松沒有說話，只是一下子站了起來，面色不太好看地朝莫運走了過去，拍了拍他面前的桌子，“莫運，跟我出來一下。”
聲音中帶些厲色，似乎有什么惹得他生氣了一般。
莫運心知肚明，他關(guān)掉手機，跟在后面。
教室外面，起了輕風(fēng)，掀開了莫運額前的發(fā)絲，露出了幾顆汗珠出來。
王松眉頭都要皺在了一起，“你這一天都在干什么？零任務(wù)量？”
“聊天，存高意向?！蹦\聲音小小的，他覺得嘴巴好干。
“好，”王松點點頭，“你這一天加了多少好友。”
莫運愣了，細細想了一下，這才回答著，“二十一個。”
“一天下來，二十一個，才二十一個？”王松呼出一口長氣，蹲了下來，露出兩行白齒，眼睛睜大，低喝了起來：“你知道我一個小時能加多少好友嘛？我一個小時就能加一百個好友啊！莫運。”
“我加了都沒……”莫運想要為自己辯解著，他覺得有點委屈，可是剛開口就被打斷了，他也沒有再說下去。
王松的臉都皺在了一起，“你能不能，能不能盡點力，你這樣能做幾天啊，優(yōu)勝劣汰，你經(jīng)常看小說，你也知道，這法則在哪里都通用?！?p> “今天就你一個人來了吧，很不錯。”
“你是不是也想走了，所以不想干了?！?p> “你要是不想干了就直接回家，別丟人?！?p> “你還想干的話就認真干，不懂的問我，我一直在這里，好吧！我為什么想你留在這里，是想你多鍛煉鍛煉，上大校后，不會被自己的性格所拘束?！?p> “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問，是不知道怎么聊天嗎？我有幾個聊天截圖，等下發(fā)給你。”
“你自己也要努力呀！要是不想干的話就直接走，這都堅持不了，也只能去廠里做了，你知道廠里多累嘛？我一個阿姨就是在廠里做了五六年了，我都知道?！?p> “你自己想想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