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又胡思亂想了半晌后,正要悠悠的入眠,可是不久之后,岳不群又立即驚醒了過來。因為他聽到了一陣古怪的琴聲。
那琴聲甚是清亮,好像有擴音器一般,劃破空寂的夜空,又好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音調(diào)抑揚,聽來柔和非常,但在深夜之中奏響又十分的古怪。
這不是在后世,沒有人這么無聊半夜里不睡覺,在別人的院子周圍彈琴。有敵人?岳不群立即起身穿靴。琴聲越來越清晰可聞,忙打開房門,行出大廳,立見云枚師太早已和一字女尼面對大開的院門凝立院中。
岳不群走向一眾女尼時,云枚師太凝重的說道:“岳少俠,來人必是神女峰的一流頂尖高手琴魔仙子。此人武功極高,我等恐非對手,今夜唯有死戰(zhàn)一場了。為免遭琴音所惑,且先凝神靜氣?!?p> 岳不群立即默運《子午歸元功》抵抗,口中驚問道:“傳聞只有功力已臻化境的頂尖高手,方可使用音功制敵于勝。怎得神女峰竟有如此厲害的高手?為何又不聞神女峰有稱霸蜀中之舉?”
云枚師太解釋說道:“琴魔仙子于少年時曾服食過一枚千年靈芝王,年紀青青功力便雄渾無比。只是神女峰武學(xué)自有其短,不能很好的發(fā)揮出琴魔仙子的渾厚功力。于是琴魔仙子另尋僻徑,自創(chuàng)了一套《幻魔音功》,威鎮(zhèn)蜀中。其武功雖高,但卻無意于江湖爭雄之事,且聞與神女峰峰主鐵姥姥不和,別居神農(nóng)架經(jīng)年。不知為何今日會為兩名女弟子出頭?”
岳不群暗思道:自創(chuàng)武功,厲害啊。只怕這女人不比那什么黃鐘公差。神農(nóng)架?那可是在后世都神秘?zé)o比的地方,想來千年靈芝王就產(chǎn)于那里。昨夜所殺的兩名神女峰弟子,搞不好會是琴魔仙子的后輩。糟糕,自已今夜有難了。也不知寧清宇的名頭能不能鎮(zhèn)住她?
正胡思亂想時,琴音忽然轉(zhuǎn)淡,突如夏日雨打巴蕉。聲音縈繞耳際之時再度變化,好似怨婦暗泣,又似久寡思春,似淺笑,似低訴,柔靡萬端,扣人心弦。
岳不群心中一蕩,滿腔的躁熱迅猛升騰,驚駭之下,立即發(fā)揮出后世讀書時左耳進,右耳出的無上神通,雙目無神,腦袋清空,神游天外而去。加上真氣一流轉(zhuǎn),立覺全身一輕。
一字六尼則盤膝坐下,一邊運功抵抗,一邊雙唇輕掀,念起佛經(jīng)來。
云閑師太急啟口朗聲宣號道:“阿彌陀佛,房中之人速速以物塞耳,以被蒙頭,靜伏不動?!?p> 操琴之人仿佛有意跟他們過不去,一直不斷的操奏如泣如訴的琴音。只聽得琴聲漸漸急促,似是催人起舞。旁人只聽得一陣,只感面紅耳赤,血脈賁張,心中難過不已。
半小時后,云閑師太也盤坐在地了,而那六名年青女尼已是搖搖晃晃。只有岳不群好似石人一般,站立著一動不動。
岳不群依照著《子午歸元功》的內(nèi)功秘訣運轉(zhuǎn)內(nèi)息,初時還感心旌搖動,數(shù)次都想手舞足蹈一番。但是隨著神游天外,居然意與神會,當(dāng)下心中一片空明,不著片塵。任他琴聲再蕩,也不過是過耳清風(fēng),只覺得丹田中活潑潑地,全身舒泰。
華山內(nèi)功向有清心守神之效,加上岳不群內(nèi)功根基深厚,又到了天人合一這個境界,已能守正祛邪,外魔不侵。任由琴聲情致飄忽,纏綿宛轉(zhuǎn),好似一個女子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呻吟,一會兒又軟語溫存、柔聲叫喚。岳不群皆能無動于終。
主要還是岳不群光棍二十六、七年,還從來沒有真槍實干過,對男女之事雖有想法,但卻不甚了了。琴中曲調(diào)雖勾魂引魄,但有華山派內(nèi)功守護,倒也安然無恙。
又過了一會,忽見門口有一道紅影一閃,一個美艷的紅色宮裝女人,含笑自大門口緩緩朝著院中走了過來??此哪昙o不過二十七、八歲,一絲也不像是成名二十年之久的琴魔仙子。
只見她一手托琴,一手彈揮,只要心神微動,琴音便立即趁虛而入。忽聽“砰”的一聲,功力稍淺的一得已然不支倒地,瞧她不住來回的翻滾及呻吟,分明心神已被琴音所制。
又是一連番的人體倒地之聲,一字五尼也相繼倒地翻滾起來。云枚師太一急,身子亦不斷輕顫不已。
此時琴魔仙子額上已然見汗,見狀后托住五弦古琴的手,忽然屈指一彈,兩枚紅色的丹丸射向一慧一安,兩蓬淡得幾乎無色的紅色煙霧在院中升起,罩住了云枚師太七人。云枚師太卻猶自運功抵抗不知。
忽然岳不群大吼一聲,雙掌一揮,衣袖飛舞,立將那兩道煙霧疾掃回去。琴魔仙子神色大變,立即向一側(cè)掠去,琴聲亦忽然而逝。只是六名女尼卻還在來回的翻滾呻吟不休。
岳不群撥劍疾刺,琴魔仙子曲指撥弦一彈,一道銳利的無形利刃迎面射至。岳不群急忙側(cè)劍一擋,“?!钡囊宦暎瑴喩眍D如雷擊,連退數(shù)步方才穩(wěn)住了身子。持劍的右手更是一陣酸麻,長劍差點脫手飛去。內(nèi)力果真雄厚,一流宗師境中的頂級高手,還不是目前的自已所能對付得了的。
云枚師太長吁口氣,踉踉蹌蹌的站起了身子,宣號說道:“阿彌陀佛,神女峰琴魔仙子燕心婷果然不同凡想,貧尼慈云庵云枚,見過仙子?!?p> 琴魔仙子燕心婷嬌聲應(yīng)道:“慈云庵云枚師太?我聽說過你,你當(dāng)年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臭男人叛下峨嵋,三年后又與他割袍斷義,落盡三千青絲,遁入空門,清燈古佛,幾乎丟盡了我蜀中女子的臉面。”
“阿彌陀佛,原乾坤已然被我所殺,從此恩怨情仇,一了百了,仙子何須再提。”
“原乾坤被你殺了?呵呵,看來你到底是想通了,不愧是當(dāng)年的絕情劍郝欣淑?!?p> “阿彌陀佛,郝欣淑已死,而今唯有云枚而已。燕仙子,早聞你已遠離神女峰,獨居神農(nóng)架,一向潔身自好,不與妖邪往來。今日又何故前來此地為神女峰弟子出頭?”
“呵呵。”琴魔仙子燕心婷輕撥琴弦淺笑道:“我雖遠離神女峰,但卻并未叛出師門。門中弟子于此地被殺,我又怎會無動于衷。至于你所說的妖邪二字,呵呵,世上的男子三妻四妾者無數(shù),為何我神女峰弟子卻不能多尋幾個面首?昔日武皇則天女主天下,世人又有誰敢言指則天女皇是妖邪?!?p> “云枚,你身為女子,一生只為一個男人而喜樂哀泣,那又如何?最終還不是被人所拋棄,從此青燈古佛孤苦一身?而我神女峰弟子對男人呼之既來,揮之則去,若有不中意的,拋入萬骨坑中任其自生自滅。如此手段不過是效仿男人們的一二罷了,又怎能被稱之為妖邪?云枚,你著相了。”
“阿彌陀佛?!痹泼稁熖珦u搖頭,好似被琴魔仙子燕心婷說服了,雙手合十,閉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