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陳寧臉色愈發(fā)蒼白,心中卻如刀絞一般。
在這么多人面前,說出這么低三下氣的話,他在宗門內(nèi)的地位勢必會一落千丈。
就算成功進入內(nèi)門,這個恥辱也將一直跟隨著他。
想要重新翻身,除了當眾打敗陳無鋒以外,毫無他法。
陳無鋒很滿意,雖然他看到了陳寧眼底的不甘。
沒準兒以后還會不停的來挑戰(zhàn)自己。
這都無所謂。
今日,已經(jīng)足以震懾許多宵小之輩了。
所以,他第一時間微笑著伸出手,輕輕架住陳寧手臂,扶著他站了起來,“很好,起來吧,這么多人看著呢?!?p> 陳寧低垂著眼簾,任由他攙扶著自己手臂站了起來,輕聲說道:“謝……謝謝你?!?p> “無妨?!?p> 陳無鋒眼含鼓勵之色點點頭,然后轉(zhuǎn)過身去。
很容易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陸凝心。
“你好像還欠著我三枚……三元丹?”
陳無鋒臉上露出笑容,朝陸凝心走去。
這個不像女人的女人,別人懼她怕她,陳無鋒卻不需要對她太客氣。
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他可以對任何人不客氣。
“我知道,忘不了!”
陸凝心輕哼一聲,隨后臉上露出微笑,“我是真沒想到,你竟……小心!”
一句話沒說完,她臉上神色驟變!
陳無鋒聽到腦后生風,驀然回頭。
陳寧披頭散發(fā),長劍早已出鞘,發(fā)了瘋一般挺劍朝自己背心刺來。
此時劍尖距離他僅有數(shù)尺之遙!
透過他劍鋒之上一尺有余的火焰,陳無鋒仍能看清他眼底的那一抹瘋狂血色。
好在陸凝心提醒的及時。
陳無鋒腳下微微一錯,極為驚險的避開了這一劍,身上灰色的短衫難免被長劍掃到,瞬間燃燒起來。
他憤怒至極,刷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
刷——
一道紅色的劍光倏然閃過,帶起一串細小的血珠,在太陽下閃著晶瑩的光。
緊跟著,陳寧的慘叫聲已響徹天際。
……
……
“嘶!”
包括陸凝心在內(nèi),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冷氣,看怪物一般望向陳無鋒,眼中第一次露出畏懼之色。
哪怕是他剛才將陳寧的熱力之波戰(zhàn)技強行壓制,都沒有這個時候令人震撼。
這一劍太快了!
快到就連陸凝心也沒有看清他出劍的軌跡。
戰(zhàn)斗……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忽然,不知誰尖叫出聲,喊了一句。
“快看陳寧!”
眾人豁然轉(zhuǎn)身,只見陳寧雙目大睜,兩個血洞赫然出現(xiàn)在他眼眶之中!
血洞呈焦黑之色,大概是火劍襲的原因,兀自流著鮮血。
滑落在他臉上,蜿蜒流淌。
“啊啊,我的眼睛!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見了!陳無鋒,你……卑鄙無恥,你用了什么妖法,弄瞎了我的眼睛!”
陳寧聲音凄厲尖銳,猶如鬼嚎,所有人都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陳寧自己就是練劍的高手,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
但他從未見過如此快,如此詭異的劍術(shù)。
“你快說!你是不是用妖法弄瞎了我的眼睛?這絕對不是劍術(shù)!啊……你快說??!”
他腳步趔趄,仍在叫喊不休。
這個時候,他似乎也意識到雙眼已瞎,忍不住用手去摸去揉。
于是更多鮮血從他手指縫中溢了出來。
圍觀眾人免不了又是一陣側(cè)目。
陳無鋒眼底掠過一抹不忍之色。
適才他危急之中,盛怒之下,根本沒有過多考慮,下意識使出了獨孤九劍“破箭式”中的一招,瞬間連出兩劍。
就如擊打暗器一般,分別刺瞎了陳寧雙眼。
這是他前世今生練劍多年下意識的動作,并非他的本意。
原本他還有第三劍是往對方咽喉去的。
——但被他硬生生止住了。
陳無鋒不知道的是,這場生死臺決斗,除了臺下的觀眾外,遠處山巔,還有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人遙遙觀望。
“這個戰(zhàn)技……竟是火劍襲?這兩劍,可真了不得?。 ?p> 白衣人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即便是遠隔千米之外,他還是認真打量了陳無鋒幾眼,然后手一招,一道劍光倏然降臨在他腳下。
跟著咻的一聲,白衣人便消失了。
……
……
黑石崖上向來不缺少生死。
從這里流出的鮮血,恐怕足以將整個山頭染紅。
既然是生死斗,死傷固然在所難免,但眼見陳寧凄慘可怖的模樣,仍令許多人脊背生寒。
——對于一個武者來說,瞎了雙眼,可比殺了他還難受了。
大家看向陳寧的目光中滿是憐憫。
這個時候,陳寧像是被人抽調(diào)了脊梁骨,軟綿綿癱在地上,口中嗬嗬有聲,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慘白的臉色,殷紅的血。
陳無鋒吸了口氣,走到他身旁,輕聲道:“我本打算饒了你的,你執(zhí)意自誤,卻又奈何?
日后若見到你父親,你告訴他,如果他保證不再糾纏的話……咱們兩家的恩怨,不如就此一筆勾銷吧。”
說罷,他收劍入鞘,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圍觀眾人哪里敢攔,都是遠遠的躲開,如避蛇蝎。
“陳無鋒,這是承諾給你的三元丹!”
陸凝心畢竟見過世面,此時已恢復如常,隨手拋出一個錦盒,“這是你應得的。”
陳無鋒抬手接住,點了點頭,邁步往外走去。
陳寧凄厲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陳無鋒,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他畢竟是煉氣境武者,即便是受了如此重傷,仍舊沒有昏厥。
沒有人回答他。
陳寧側(cè)耳傾聽,就連周圍議論聲都沒有了,好像所有人都在瞬間走光了一般。
這時,他從憤怒中回過神來,加之目不能視,山風一吹,心底不由驚懼起來。
走了么?都走了?
那我呢……
我還能去哪?
他喃喃自語,最后漸漸變成了哭泣。
他不過二十歲,失去了雙眼,便徹徹底底淪為了廢人。
即便是還能留在宗門,又有什么用呢?
進入內(nèi)門?
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身為第三年的老弟子,他心中當然清楚,六陽宗不會養(yǎng)一個廢人。
他好恨!
自己為什么沒有重視父親在信中的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