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祠堂,位于青木鎮(zhèn)正中央的地方,是一座宏偉的三進房子,青磚紅瓦,香煙繚繞,可以同時容納一百多號人。
此刻大廳外密密麻麻的圍了幾圈人,而大廳中坐著氣勢威嚴的老姜頭,右手邊坐著瘸子姜大夫,左手邊空出了一張椅子,那是平時姜老爺子的位置。
除了此二人外,左右側還坐著幾個與老姜頭他們同輩份的老人,不過一般他們不會說話,只是旁聽而已,現(xiàn)在姜老爺子不在,事實上在姜氏祠堂能說得上話的,也就老姜頭和瘸子姜大夫,但是姜氏鄉(xiāng)親心里都清楚,老姜頭和姜大夫平時就不大對付,多數(shù)時候都是姜老爺子壓著場面,再加上老姜頭是族長,姜大夫多數(shù)時候都是沉默寡言。
可是姜老爺子這一去世,就不知道老姜頭能不能壓得住瘸子姜大夫了。
此刻的老姜頭緊皺眉頭,陰沉著臉,眼睛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少年,兩道銳利的目光上下不停的打量著。
老姜頭開口說:“姜瀚,你清楚你現(xiàn)在所說的話嗎?我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你想清楚后,再說一遍?!?p> 姜瀚挺起胸膛大聲地說:“晚輩姜瀚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如有誑語,天打雷劈。請族長老姜頭主持公道,晚輩要告的是,鳳來客棧的老板娘姜媚兒,伙同官差杜三,昨夜在地窖里面將胖子掌柜給殺害了,此是第一。第二便是姜媚兒與杜三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他們兩個皆是陰間來的鬼差,他們的目的是屠戮青木鎮(zhèn)的鄉(xiāng)親,青木鎮(zhèn)姜氏一族現(xiàn)在面臨著生死危機,如果不阻止他們的話,恐怕姜氏一族會遭遇滅族的危機!”
姜瀚此言一出,祠堂內(nèi)外的人群嘩然一片,實際上姜瀚的話在他們耳中簡直就是天荒夜談,危言聳聽。
可是姜瀚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了,他知道再不說,整個青木鎮(zhèn)都會完蛋,所以他不理眾鄉(xiāng)親發(fā)出的議論聲,不顧他們投來的怪異的目光,把拜月節(jié)之夜開始到昨晚,所發(fā)生的所有詭異之事,前前后后的說了一遍,當然姜瀚略過了他體內(nèi)元神和魂界之事。
說到后來,祠堂上的人們臉色變得非常的怪異,人人目光中都飽含著鄙夷、譏笑和諷刺,在他們的眼中,這個姜瀚已經(jīng)和瘋子無異,瘋言瘋語,行為癲狂。
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驚嘆之聲、惋惜之聲、譏笑之聲、咒罵之聲,此起彼伏,聲浪高漲,一聲高過一聲,就快要把孤立無援的姜瀚給淹沒。
姜立人再也忍不住,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沖到姜瀚面前,用力地刮了兩巴掌,大聲呵斥:“逆子,你是不是發(fā)瘋了?胡言亂語,顛三倒四的。族長不要聽他亂說,我現(xiàn)在就領他回去狠狠地教訓他?!?p> 老姜頭顯得有點疲憊,低頭揉了揉眉心,說:“且慢,我已經(jīng)派人將姜媚兒、杜三他們請來了。對了,為了驗證姜瀚之言,掌柜的我也請來了。這事情今天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明明白白?!?p> 說完,老姜頭瞟了一眼姜瀚,眼神里一陣難過與痛惜。
不一會,祠堂外的人群讓出一條道來,只見姜媚兒與杜三一前一后的進了祠堂,向老姜頭行了禮。
姜媚兒側頭看了姜瀚一眼,說:“族長今次請我們來,所為何事?”
老姜頭指了指姜瀚,說:“你面前的姜瀚,告你和杜三倆人合伙將你夫君給殺害了,可有此事?”
姜媚兒掩著嘴巴笑了起來,答道:“回族長,我為什么要殺我夫君???他好好的,一條頭發(fā)都不曾少,他是外姓此刻在祠堂外站著,我喊他進來大家瞧瞧?!?p> 說完,胖子掌柜從人群里擠了進來,臉上和和氣氣,滿臉堆笑,神奇的是全身上下一道傷痕都沒有。
姜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人了,用力搓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卻是胖子掌柜無異。
事情太過于突兀,姜瀚全身充滿了無力感,甚至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夢了。
片刻之后,姜瀚醒悟過來,他指著掌柜說:“你,你怎么活過來了?你昨晚不是被姜媚兒一刀砍死了嗎?對了,我明白了,你是第三個鬼差,你也是鬼,族長,掌柜他也糟了毒手,他也變成了鬼差了。大家快把他們給拿下,不然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遭殃?!?p> 姜瀚竭斯底里的呼喊,可是周圍每一個人都無動于衷,大家都用一種奇異的目光在圍觀著他,就像看瘋子一樣,大家腦里都有一種同樣的念頭,姜瀚怕不是被著了魔了?
姜媚兒笑著說:“如果我是鬼,那么請問瀚兒,你可曾在白天見過鬼的?”姜媚兒說完,臉上隱現(xiàn)一張沒有五官的慘白臉龐,赫然便是鬼差魂荒。
只可惜全場只有姜瀚能看得見,其余的人都視若無睹。他們看不見鬼差魂荒的真面目,卻用看妖魔的目光來看待少年人姜瀚。
姜瀚無言應對,扭頭看向祠堂外面,看見的是天空彌漫著濃厚的白霧,整個天空變得妖異,姜瀚頓時明白過來了。
昨夜魂荒口中所說的,‘陽間陰界’已經(jīng)開辟出來了,魂荒鬼藏他們可以隨意在青木鎮(zhèn)行動。
或者更準確地說,現(xiàn)在的青木鎮(zhèn)已經(jīng)淪陷在幽冥之中,凡人們所看到的只是一個假的白天,他們現(xiàn)在還不醒悟,人群中間已經(jīng)站了三個兇惡殘忍的惡鬼。
只有姜瀚是清醒的。
姜瀚也終于明白了,魂荒為何會無緣無故的放他逃出鳳來客棧,因為魂荒已經(jīng)穩(wěn)操勝券了。
剛開始的時候,魂荒拿姜瀚毫無辦法,只能拼命的掩飾自己的身份,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魂荒已經(jīng)度過了最危險的階段,而姜瀚卻失去了任何的辦法,形勢一下子就逆轉了。
……
周圍的人群像是炸開了鍋,議論紛紛,姜瀚卻陷入了沉默之中,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姜立人說:“各位鄉(xiāng)親見笑了,我家犬兒怕是得了病了,滿嘴胡言,我這就帶他回家?!闭f著就要扯著姜瀚離開祠堂。
老姜頭看著沉默的姜瀚,長長的嘆了口氣,仿佛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說道:“雖然姜瀚所言之事純熟妄言,誣告一事就到此為止,但是咱們青木鎮(zhèn)卻是真的發(fā)生了大事。來人,把人全部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