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什么吃的,三天了,連幾個逃兵都抓不到?”
唐王府承運殿,朱聿鏼正對四川總兵猛如虎破口大罵。
這話一出,周圍許多的王府官吏和食客都有點慌,這猛如虎雖說是塞外出身,可好歹是個正選總兵,手里頭可是有實權(quán)的。
咱們這么罵人家,萬一激起了反意,這底可兜不住。
本朝至今十四年了,造反的軍將多如牛毛,幾乎每年都有幾例,這里頭除了那些本來心懷不軌的,大部分都是些被逼反的。
萬一猛如虎被逼反,這里可沒有人能擋得住他。
在猛如虎心里,為大明朝廷效力,確實是第一位的,面對皇族,自己還是下人的身份。
罵就罵吧,這事兒說到底還是自己的過錯,先是統(tǒng)兵無方,導(dǎo)致下屬誤殺了鄧立群,然后辦事不利,又沒有拿到逃兵。
“唐王恕罪,這三日,末將也曾派人明察暗訪,我部逃卒三十三例,實在是大海撈針...”
“都是屁話,本王不聽你這些托詞!”朱聿鏼將手一揮,“人抓不到,可你總要給整個王府一個交代,鄧立群及家屬的瞻仰、撫恤,你就包了吧!”
“至于逃卒三十三例的事,本王替你保守下來便是?!?p> “瞻仰、撫恤?”猛如虎驚了,抬頭道:“說破天鄧統(tǒng)領(lǐng)也是飲酒過多,冒犯了我部士卒在先,他又不是什么烈士,何談什么撫恤瞻仰?”
猛如虎不平衡了。
他鄧立群是個什么玩意兒?若不是看在唐王府的面子上,就是砍了他也根本不算什么。
讓老子去瞻仰他,給他撫恤?門都沒有!
“怎么,猛總兵不愿意?”朱聿鏼冷笑幾聲:“那猛總兵這意思,是要本王好好和皇上提一提你部逃散兵士,殺我王府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事兒了?”
聞言,猛如虎眼神一變。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他算發(fā)現(xiàn)了,這個王爺,和南陽王就是天壤之別,朱聿鏼完全不會體會自己的難處,只是一味的逼迫。
反倒朱由樺,那才是該是真正的皇族。
“呵呵,唐王的意思,末將怎敢不遵?”打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猛如虎服軟了。
“末將營中還有軍務(wù),先行告退!”
言罷,轉(zhuǎn)身就走。
朱聿鏼冷哼一聲,滿意地道:“如此大的事情,能有這么個結(jié)果,你要學(xué)會知足!”
聽這話,猛如虎背影猛地一顫,但離開的速度比剛才更快了幾分。
從唐王府出來以后,猛如虎茫然四顧,惆悵萬千地嘆了口氣,這大明天下雖大,卻沒有他和一幫下屬的容身之所。
瞻仰倒還好說,無非是自己面子的事,為了趕緊把這事兒過去,自己沒點面子又算的了什么,可撫恤卻真的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要知道,猛如虎這部分的四川援剿官軍從崇禎十一年開始就沒有任何餉銀發(fā)下來了。
在資金方面,猛如虎早已是窮困潦倒。
兵餉發(fā)不出去,軍械無法更新,就連衣甲和棉衣都不能給所有兵士配齊,如今卻還要自掏腰包去撫恤那個狗日的鄧立群。
問題是到哪兒去弄這筆撫恤銀?
猛然間,他想到一個人,正是剛到南陽設(shè)藩沒幾天的朱由樺。
這位南陽王系出福王一脈,幾天的時間,建立勞工營,招撫流民安家永業(yè),這些全都是造福民生的好事兒。
幾天前去南陽王府投奔的那些知名匠戶,如今都已經(jīng)搬入勞工營居住,據(jù)說待遇都很可觀。
這樣一個王爺,猛如虎覺得可以去投石問路一番。
......
南陽王府,兩座石獅正威嚴聳立,四名侍衛(wèi)分列于上下兩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每一個路過的百姓。
心懷忐忑之下,猛如虎最終還是轉(zhuǎn)過街角,一步步走向王府門前。
侍衛(wèi)們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位悶頭過來的總兵,其中一人笑道:“原來是猛總兵,找王爺是有什么事嗎?”
猛如虎沉默良久,“是有事相求。”
那侍衛(wèi)點點頭,沒有半分的看不起,平聲道:“那就請猛大帥在門房這里稍待,我這就回去請示。”
“勞煩了...”猛如虎也是極為的恭敬,畢竟有求于人。
侍衛(wèi)來到正殿的時候,朱由樺正在上頭慷慨激昂的講著什么,下頭則是群一臉懵逼的商人、地主們。
聽見這個消息,朱由樺有些意外,但還是讓人立刻將猛如虎請到正殿。
為什么是立刻請到正殿,而不是叫他去偏殿等著?
因為關(guān)鍵的裝逼時刻就要到了,觀眾多一點,效果自然更明顯。
侍衛(wèi)下去以后,朱由樺笑瞇瞇的回頭,“諸位可是聽懂本王方才說的這些了嗎?”
“這個南陽王府第一建設(shè)、什么來著?”
說話的是劉萬祚,南陽府最大的地主,昔日在洛陽避難時,是那些看不起朱由樺的大地主們之一。
朱由樺一扶額頭,干脆坐下來又說了一遍,“南陽王府第一工程建設(shè)集團,到底要本王說多少遍你們能記得???”
劉萬祚撇撇嘴,本老爺還想問這名字如此拗口,您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
當然,想歸想,他可不想說出來后被這位爺收拾一頓,沒那個能耐,該盤著還是盤著吧!
被朱由樺搶了一次以后,王朝山起初還積極的想要報仇。
當然朱由樺也沒手下留情,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小子坑得窮困潦倒,體會到和朱由樺作對的艱辛,王朝山開始老老實實的當二狗子。
現(xiàn)在,王朝山表示能做南陽王的二狗子就是自己最大的榮幸,前后對比,這讓劉萬祚不得不審視下自己的實力。
因而,王朝山被收拾以后,劉萬祚就老實多了,基本沒什么過激的反抗和報復(fù)行為。
本來以為這輩子能和朱由樺就此別過的時候,老天給了劉萬祚當頭一棒,朱由樺,竟然要到南陽就藩了。
在大明皇族之中,庶子就藩為王這種事兒實在是微乎其微,然而難受的是,還特么就讓自己趕上了。
當時知道朱由樺要到自己老家設(shè)藩的時候,劉萬祚直接就炸了,這TM不是倒霉到家了嗎?
當時就在洛陽的他,可是見識過這位南陽王能文能武的能耐,所以也壓根就沒想過唐王府能壓得住這位爺。
所以劉萬祚的想法和南陽本地的大戶們截然相反。
朱由樺來到南陽設(shè)藩之前,劉萬祚是坐立不安,難受的半宿都沒睡著覺,想想王朝山的下場,那可就是前車之鑒!
王朝山一窮二白去討飯時的樣子,現(xiàn)在劉萬祚還記憶尤深。
所以第二天他就脫光上身,綁著麻繩,親自去福王府玩了一出負荊請罪,算是得到了前者的原諒。
眼下問題又來了,朱由樺要搞個什么南陽王府第一工程建設(shè)集團,在問眾人的意思,自己要不要牽這個頭。
劉萬祚猶豫了,其實他還沒聽懂這到底是個啥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