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國家法律認可的治療師有兩種,一種持證上崗,一旦出現(xiàn)治療不當由官方機構(gòu)幫忙擦屁股;而另一種算是赤腳醫(yī)生,出現(xiàn)問題后果自負。
圣光堂是治療師們持證上崗的唯一途徑,同時也是塔林王都最大的治療師聚集地。全塔林的治療師都必須在圣光堂總堂注冊登記后,才有資格學習治療魔法,最后經(jīng)過層層篩選,通過考核者能成為被王國公眾認可的治療師,沒通過者則作為圣光堂的處理醫(yī)療之外的繁雜事務。但只被圣光堂認可的治療師才有資格為公眾治療,開設(shè)屬于他們自己的醫(yī)館。即便沒有開店需求或者沒錢盤店面的治療師也可以通過在圣光堂內(nèi)掛名行醫(yī),接取任務的方式賺取費用。除了注冊有地理位置上的限制外,在治療對象上也有限制,通過圣光堂注冊的醫(yī)師除非在堂內(nèi)擔任職務,否則是不可以選擇患者的,對于傷患他們必須來者不拒。當然了,傷患們也必須按照圣光堂規(guī)定的價格付費,否則在完成治療后就會被守城的護衛(wèi)收監(jiān)關(guān)押,直到補齊治療費用。
而另一種合理的無證行醫(yī)謀生方式就自由的多了。大部分無證行醫(yī)的都是貴族們的私人醫(yī)生,他們只為自己的雇主效力,治療對象取決和雇主間的協(xié)商結(jié)果。這種方式的治療師并不需要通過圣光堂注冊,只要雇主愿意接納他們即可,也因為這種工作方式不強制注冊,所以一旦出現(xiàn)問題,雙方責任自負,一切按照合約行事。
無證行醫(yī)方式看起來似乎比通過圣光堂注冊更容易,實則不然。貴族們多數(shù)有世仆,他們的私人治療師多是由家族治療師從世仆中挑選具有治療天賦的仆從,按照一帶一,或者一帶多的形式傳承治療術(shù)。
圣光堂與其說是提供注冊,其實更多的是把控塔林國內(nèi)的治療魔法。不同于貴族幾乎有些魔法天賦的子弟都會些基本治療術(shù)的情況,沒有魔法傳承或者家族秘術(shù)的平民,只有在進入圣光堂后才能接觸到高深奧妙的治療魔法。在開始學習前,他們會對著掌控生命的克羅索女神起誓決不將學會的魔法泄露出去,違背誓言的人會接受命運的制裁。到底是什么懲罰,安吉拉也說不出來。如果通過了圣光堂的考核,他們將成為受人尊重愛戴的治療師;倘若沒有,圣光堂內(nèi)部有一種特殊的凈化方式,會洗滌他們的記憶,從根源上確定他們無法將學會的治療魔法泄露出去。
“沒有人可以違背對著克羅索神像發(fā)下的誓言,神明的力量使他們喪失言語的能力?!卑布执_定的說著。
“連西芙,我是說布萊恩特主教也沒辦法違背嗎?”西里斯不在乎任何神像,這都是假的,她只關(guān)心西芙。她試著組織自己的語言用盡量恭順又愛慕的口吻向白袍侍女提問:“有史以來最有天賦的治療師也不能違背?”
安吉拉狀似不經(jīng)意的看了她一眼,這個提問者和過往參拜主教的任何平民沒有什么不同。在水汽氤氳里,她白皙的膚色透出蜜桃般粉嫩,水汪汪地眼睛滿含激動地凝視著安吉拉,想要得到自己對于主教無所不能的肯定。
她確實比其他平民要好看,安吉拉的手不自覺的摸上西里斯的發(fā)端。沒有想象中的粗糙干枯,發(fā)質(zhì)柔順光澤細膩。頭發(fā)是生活安排給女人的檢察官。但只一瞬,安吉拉又變回那個禮儀無可挑剔的圣光堂侍女。這只是個平民,她這樣告誡自己。
“當然?!卑布降幕貞骼锼沟膯栴},絲毫沒有覺得被這個問題冒犯,她面帶微笑的又舀了一瓢熱水混入灰色大理石鋪成的浴池中。
無知的平民們總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且無理,他們總是天真地以為主教是和他們一樣不懂禮數(shù)的人,會肆意地挑釁神明。安吉拉屈膝替西里斯擦干手,看著她傷痕累累的雙手,心里對這個對西里斯主教朋友的身份又不屑一顧起來。
一個連圣光堂都不了解的下等人,她在心里這樣定義著,一個漂亮的下等人。
侍女們魚貫而入,服侍著西里斯擦干身體,換上體面的衣服,編織發(fā)型,配上精美的首飾,得體的妝容,在將她打扮一新后又有序退出房間,只留安吉拉領(lǐng)著她前往西芙的茶室。
整個步驟沒有征詢過西里斯任何的意見,似水到渠成一樣,一件件都按著安吉拉的程序完成。
“請您在這里稍等片刻,主教大人稍后就到?!卑布ы樀匦型曜詈笠粋€躬身禮,緩緩退出茶室。
真是厲害的侍女,西里斯端起侍女奉上的玫瑰花茶淺嘗一口,安靜地打量著這間茶室。
墻壁上金色的金屬條彎彎曲曲,如柔軟藤蔓爬滿墻壁的四角,固定嵌滿繁花紋路的織金壁紙遮遮掩掩地躲在猩紅色的絲絨窗簾后,像一位嬌羞的貴族少女。吊燈一如在禮堂里看到的琉璃掛燈一樣連邊角也覆滿金色花邊,燈并沒有被打開,陽光透過琉璃燈片折射出五顏六色地斑駁光影,一些被投射到墻上,另一些則摔碎在地上或者是家具上。模仿海浪與貝殼曲線的桌椅,表面由珍木貼片表面鍍金,被仔細放在椅凳上的深綠色的織錦緞背墊與茶具相呼應。
整個房間細膩柔媚,主人家的精致可見一斑。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西芙的狀況和自己當初遇到貝蘿度格達的情景相差甚遠,但西里斯大致有些思路,這里的一切一定和西芙自己的幻想有關(guān),西芙能夠左右這個場景里的人物變化。只不知道詹姆斯在不在場景里。
玫瑰花茶浮起的水汽打濕了她撐住下巴的手背,留下溫熱的觸感,西里斯的指腹無意識的在桌面輕輕地來回摩擦,眼睛盯著門口,眼神卻有些空洞。
“刷——”,金絲楠木的兩扇門被從中推開,西芙從躬著身的兩路侍女中穿行而出,笑著朝西里斯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