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梁公公，怎么是你？”
陳海一看到梁芳，原本囂張的氣焰便沒了一大半。
梁芳冷著臉沉聲道：“陳海，你剛才想說什么？”
“沒……沒什么，剛才這廝……”陳海指著汪直道。
“住口！什么這廝，這位是汪公公，還不趕快給汪公公賠禮道歉！”梁芳立刻怒道。
“什么？我給他賠禮道歉？”
梁芳之所以敢這么跟陳海說話，那是因為內(nèi)承運庫正是歸御馬監(jiān)管理，梁芳作為御馬監(jiān)太監(jiān)，正是陳海的頂頭上司。
這御馬監(jiān)雖然在內(nèi)廷二十四衙門之中排名第五，但卻是唯一一個能夠與司禮監(jiān)分庭抗禮的宦官衙門。
作為內(nèi)廷的戎政機構，它有驗發(fā)兵符令牌、提督四衛(wèi)營、勇士營的職責。
不僅如此，御馬監(jiān)還管理著內(nèi)廷的草場、皇店、庫、倉等，也是內(nèi)廷的財務管理機構。
陳海這人其實有點愣，他之所以能做到內(nèi)承運庫的少監(jiān)，也多虧了他族兄陳祖生的提攜。
他聽到梁芳讓自己這個少監(jiān)，給這個昭德宮的奉御道歉，這打心底里是不樂意的。
梁芳也知道這個陳海的性格，繼續(xù)說道：“你還不趕快道歉賠罪！你可知汪公公這是在奉旨查案！這五彩杯丟失一事已經(jīng)驚動了陛下，這珍寶閣歸你這內(nèi)承運庫管理，五彩杯丟失你難道就沒有責任嗎？到時候陛下要是怪罪下來，咱家尚且擔待不起，何況是你！”
梁芳這一番話，已經(jīng)讓陳海傻眼了，他沒想到這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內(nèi)侍竟然是在奉旨查案！
他人雖然有些愣，但是至少還是知道好歹的，梁芳這其實是在幫他。
“呃……汪公公，剛才多有得罪，實在是對不住了！”
說著陳海急忙小跑著跑到汪直的面前，不斷的行禮作揖。
汪直這次算是見識到什么叫做皇權，剛才還在自己面前囂張跋扈的陳海，聽到自己有圣旨在身之后，立刻就變了一副模樣。
這種前倨后恭的態(tài)度，說實話還真是讓他有點不太適應。
“梁公公，多謝你了！”
汪直倒是也不理會陳海，畢竟這次還是要感謝梁芳的。
“汪公公，陳海這廝平時驕橫慣了，咱家也是對他疏于管理，讓你見笑了。陳海！”
“公公！”
“等下汪公公想要問什么，想要查什么，一律聽從他的命令，知道了嗎？”
“卑職遵命！”
陳海雖然嘴上倒是老實了，但此時心中卻已經(jīng)對汪直產(chǎn)生了恨意。
他被梁芳在這么多小內(nèi)侍的面前如此斥責，簡直就是顏面掃地。歸根結底，還不都是因為這個汪直。
奉旨查案？等你查完了這案子，你就沒有圣旨了……到時候咱們走著瞧！
汪直并不知道陳海心中想的什么，但現(xiàn)在總算是能夠繼續(xù)查案了。
梁芳之所以會來這，也是因為五彩杯丟失一事，在見過萬貴妃之后到此地巡查一下而已。畢竟這珍寶閣其實也是御馬監(jiān)的管轄之下，卻沒想到碰到了這件事。
皇帝昨日下旨讓汪直查案的事，他也是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而對于這件事，他的嗅覺也是極為靈敏的，不輸于懷恩。
畢竟這么多年了，對于這位皇帝的行事風格他還是抓的挺準的，既然這個小內(nèi)侍能夠引起皇帝的注意，那么他將來的發(fā)展一定不可小覷。
而且他竟然還是萬貴妃身邊的人，這就更加重了這個人的分量。
所以梁芳才刻意幫了汪直這個忙。
“那汪公公，咱家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回去了！”
“好，梁公公慢走！”
梁芳幫著汪直解了圍，便走了。
陳海此時其實心中還是不服氣的，但無奈的是這汪直身上有圣旨，暫時還是不能得罪他。
“汪公公，剛才得罪了！”
陳海又向汪直拱了拱手表示歉意，但他此時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是他的表情卻可沒有絲毫得罪之色，與剛才梁芳在時又不一樣了。
汪直也知道這人現(xiàn)在只是在給皇帝面子，并不是給他面子。
“陳公公，我奉旨查這五彩杯失竊一案，據(jù)說這五彩杯原本便是放在這珍寶閣中。”
他特意將奉旨兩個字加重了讀音，就像是在提醒著陳海。
陳海微微皺了皺眉，最后還是回答道：“是，汪公公，你跟我來！”
說著便將汪直領進了珍寶閣中。
汪直跟著他進去之后，轉過一個圍屏，再看時，已經(jīng)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了。
這房間在外邊看起來并不大，其實里邊十分狹長，具汪直大約估算面積也在三百、到四百平米左右。還是上下兩層的結構。
房中卻是擺滿了各種金銀珠寶，珍珠瑪瑙，珊瑚玉器，象牙擺件等等等等，不勝枚數(shù)。前世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何曾見過如此多價值連城寶物，這一時之間倒是有些呆住了。
陳海對于汪直的表現(xiàn)倒是不以為意，因為只要是個正常的人，就都會被眼前這種場景所震驚到，他還暗罵汪直沒見過大世面。。
雖然這珍寶閣就在昭德宮中，但是汪直原本也是沒有機會隨意進入這里的。
他引著汪直來到了一個單獨的柜子旁，指著柜子上的一個錦盒說道：“汪公公，這就是原本放置五彩杯的地方?！?p> 說著他打開了錦盒的蓋子，里邊果然空無一物。
“這種五彩瓷器其實種類非常繁多……”說著他又從一旁拿過另外一個錦盒。
他從錦盒之中又拿出一只杯子，形狀比丟失的哪一只五彩杯稍大，上邊畫的卻是一副秋千侍女圖。
汪直也知道，成化斗彩瓷器的品類繁多，圖樣也有好多種。這秋千侍女圖也是其中的一種。
便問道：“這些都是出自霍山之手？”
“嗯，汪公公說的沒錯，御用監(jiān)霍山監(jiān)造的成品五彩瓷器大多都藏在珍寶閣之中，其中以丟失的這只五彩杯最為珍貴，因為制作水準堪稱是五彩瓷器之中集大成之作，就算是霍山自己也再難做出一樣品相的五彩杯了。
所以這一只也是最為值錢的?！?p> 汪直點了點頭道：“所以娘娘最喜歡的也就是丟失的這一只五彩杯了？”
陳海點頭。
頓了頓，汪直又問道：“這珍寶閣平時由誰負責看管？”
聽到汪直這么問，陳海卻感到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