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驚
又到了夜晚，夫差、季子正欲安寢。突然有侍衛(wèi)前來稟報：“太子殿下，安排的暗哨發(fā)現楚軍又欲偷襲！簡素將軍問如何退敵？”
“通知前營，依計行事，本宮隨后就來?！狈虿蠲畹?。
“是?！笔绦l(wèi)退下后。
夫差復穿上衣服，安慰季子道：“別擔心，半道上早埋伏了精兵，這次保管讓他們有來無回?！?p> “夫君當心！”季子囑咐道，接著又說：“青洛，叫侍衛(wèi)取殿下盔甲來！”
季子柔情脈脈地凝望著夫差道：“裝備嚴整，才好擊敗敵人！”
“好！聽你的！”夫差深情與季子道別后，隨即隱沒于漆如黑墨的夜色中。
季子望著夫差離開的夜空，默然無聲。婧云扶著她坐下，勸解道：“殿下多謀足智，定能平安歸來！夫人身子才剛好些，可不能擔憂?！?p> “外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打起來敵我難分，縱使他武功再高，亦難以抵擋。”季子嘆息道。
“夫人，殿下吉人天相！您就不用操心了，桑醫(yī)士說了，您要放寬心緒?！鼻嗦鍎竦馈?p> “罷了，本宮躺會兒吧?！奔咀拥馈?p> “哎?！鼻嗦邃伜秒p鸞衾，季子倚靠在榻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門窗。
幾個時辰過去，夫差沒回。季子欲出去問詢，被青洛攔下，“夫人，深更寒氣重，您可不能出去，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就行?！?p> 季子淡然道：“孩子沒了，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她執(zhí)意出寢殿。井察子、青洛、婧云苦勸不住，只好跟隨左右。井察子讓婧云拿來帶帽的披風給夫人穿上，以免她虛弱的身子再著風寒。頂著寒露，季子來到營地。兵士們嚴陣以待，緊防楚軍暗中偷襲。他們中的許多人認識季子，見到她，急忙上前行禮。
季子在人群中，覺一人眼熟，仔細一看，正是不善言辭的池天。池天看到季子臉色蒼白，知道她尚未從悲痛中走出。他紅著眼說：“夫人，弟兄們都是粗人，講不來話，但是都希望您好好的！”說到傷心處，難過得哭了。
季子深受感動，她強打笑臉道：“本宮沒事。大家放心吧！”接著她問起太子出戰(zhàn)的情況。
池天明白夫人擔心太子安危，趕緊告訴道：“夫人，您放一萬個心，這次的伏擊，咱們合計又合計，確保萬無一失！再說，憑殿下的能力，楚軍傷不了他半分！”
“是啊是?。〉钕律斫洶賾?zhàn)，從無失手，夫人不必擔心?！逼渌麑⑹考娂姼胶汀?p> 經大家如此說，季子對夫差的擔心減輕許多，臉上展露微許笑意。井察子怕季子深夜受寒，連連催促她回行宮。軍營的兵士也極力勸說，季子方才聽從大家的勸告，回到行宮。原本她還想再等會兒，青洛不由分說，與婧云推拉著季子進屋。剛落坐，就傳來陣陣馬蹄聲，季子歡心一笑：“回來了?！?p> 過了片刻，夫差大踏步進來，季子開心地迎上去：“夫君，怎么這么久？”
“總得給他點厲害，才不會經常來騷擾！”夫差摘下頭盔，放在幾案上，對季子道：“是不是擔心了？”
“平安就好！”季子微笑道：“累了半夜，快歇息吧?！?p> “好！”夫差爽朗應道。
這時，青洛端了湯羹進來，道：“殿下、夫人，剛燉好的姜湯，喝一些，驅驅寒！”
“也是。外頭更深露重的，喝了暖暖身子。”季子笑顏道。她端起湯碗，笑吟吟遞給夫差。
夫差伸手去接，“咣啷！”季手一松，碗、蓋掉落在地上，成了碎片，湯水灑了一地。季子痛苦地捂著小腹，微弱地喊道：“疼、疼、疼……”
夫差毫無防備，連忙抱著季子，不停地問：“季子，你怎么啦？”
季子疼得說不出話，那是鉆心的絞痛！夫差急忙抱起她，安放到床榻上。季子疼得面色蒼白，直冒冷汗，眉額上盡是豆大的汗珠！
婧云突然間看到夫人站過的地方，留下一灘血，驚恐地指著大叫：“血！血！醫(yī)士，快來！”她朝門外飛奔而去。
季子感覺全身冷而無力。
路崦匆匆忙忙趕到，當他看到地上一大灘血，又見床榻上的季子面無血色，神情立即變得肅然。他迅速替季子把脈，默默地沖夫差搖頭，路崦悲泣道：“殿下，微臣醫(yī)術淺薄，實在無能為力！夫人……夫人……”
夫差一聽，咆哮如雷：“什么叫無能為力？剛才還好好的！”
路崦痛心道：“夫人方小產，傷口尚未愈合，最忌氣血郁積于體內！剛才趕來的路上，微臣問清婧云姑姑，夫人深夜外出，寒氣入侵肌理，於血郁結，導致傷口蹦裂！依夫人的脈像來看，微臣手上的止血丹藥根本不管用??！”
井察子與叔雍聞訊趕來，他在門外聽到路崦的話語，快步上前對路崦道：“你快說說，要怎樣才能救夫人？”
路崦望了望一臉蒼白的季子，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傳聞奚有個叫‘普安堂’的藥坊，有一味藥，名喚‘定顏丹’，治婦人血崩有奇效！但傳聞是否真實，尚不得而知。且奚城尚被楚人所控，這一來一回，其中頗費周折，實在……”
“不管多難，一定要拿到‘定顏丹’，”夫差打斷路崦說話，一把抓起案幾上的佩劍。
叔雍攔住了他：“太子殿下，夫人需要您陪，取藥的事，交給末將！”
“對，交給我們。”井察子著急地道。
夫差望著叔雍，他的眼中透著沉著與堅定。四目相對中，夫差托付了他的一切。而叔雍，帶著夫差的迫切希望，大步朝殿外走去。叔雍回到營地，對眾將士道：“夫人有難，有哪位弟兄愿意隨我前往取藥？”
“我！”大家齊刷刷地站出來。池天道：“平日里，夫人對我等頗多關照，小的愿隨雍將軍前往！”
叔雍很欣慰，挑選了叢野、黑皮等幾個身手敏捷又勇猛的士兵、侍衛(wèi)，安排好人馬接應，與井察子匯合后便頂著夜風出發(fā)。一路上策馬急馳，將抵近奚城時，馬摘鈴、蹄裹布，悄悄來到奚城城下。叔雍在暗處停下，對黑皮道：“能否將敵軍引開，就靠你了。”
“放心吧。”黑皮沉著地道，“弟兄們，跟我走！”他們悄悄地潛至城下，然后，故意弄出聲響，引來守城楚軍。
“有敵人！”楚軍城門崗哨立即稟報，很快，楚將糾集一幫人馬來追趕。黑皮在他們發(fā)動進攻前迅速撤離，楚軍窮追不舍，意欲將他們一網打盡。
叔雍在黑暗處仔細聆聽動靜，有兵士值守，怕驚動他們，對隨行弟兄耳語一番，與井察子分好進攻方向。他從馬上解下繩索，以防城門關閉時逃生。一行人迅速來到城墻僻靜處，幾個守兵在城門口晃來晃去。
“上！”叔雍與井察子等人一擁而上，悄無聲息解決掉哨兵。
“快。”叔雍讓隨行幾個兵士換上楚兵服飾，偽裝成楚軍，留在城門口接應。而后他與井察子、叢野兵分三路，各自從街道尋找藥堂。
叔雍給大家交待了從里至外、逐一排查的順序，然后就各自分散開。叔雍和池天一組，他們摸黑找了整條街面，沒有發(fā)現藥坊。于是，轉入與之相鄰的街道。這時，街頭傳來了飄動的火光，兩人急忙隱于樓堂廊柱后。耳邊充斥著楚將的說話聲：“本想今晚大干一場，沒想到吳人早有防備，害得大伙兒無功而返不說，還窮追不舍。若不是本將提早留下人馬接應，恐怕就要吃大虧。讓值夜的弟兄警著神，防止吳人趁勢偷襲！”
“是。將軍籌謀辛苦，回營歇息吧，巡視交由末將就行了?！?p> “好罷?！?p> 話音落下，火光變得微弱，馬蹄聲亦漸行漸遠。
就是他們，才致勾吾夫人血崩，黑暗中，叔雍胸中升起一團怒火，恨不得將他們碎尸萬段。他原本冷峻的臉，愈加凜冽。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報仇的時候，取得‘定顏丹’才是此行目的，他強抑洶涌怒氣，與池天繼續(xù)找尋藥坊。
叔雍與池天，各找一側。池天借著打火石微弱的光線，細細查找。當他走過一間布莊時，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味，立即興奮，斷定藥坊定在不遠處，他小跑著往前。果然不出所料，與它相鄰的，就是“普安堂”！
“將軍！將軍！”池天小聲地叫喚。
叔雍聞聲抬頭，只見池天用手勢朝他示意。叔雍心中一喜，快速跑去，看到牌匾，頓時激動不已。他讓池天守在門外，則翻墻而入，悄無聲息地來到藥坊掌柜的臥房，掏出火石，點亮油燈。
“誰？”藥坊掌柜被驚醒，隨即感到脖頸一絲冰涼。定眼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抵在勁部。
“別出聲！”叔雍冷冷地說。
“是！是！”掌柜是一位須發(fā)花白的老者，看上去受驚不小，他忙不迭點頭，并求饒道：“我一個開藥坊的，錢財不多，想要什么，老朽全給你，只求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定顏丹在哪兒？”叔雍打斷他的羅索。
“你？你是吳人吧？”掌柜詢問道。
“別廢話！快把‘定顏丹’拿來！”叔雍不耐煩地說。
老者見只要丹藥，松了口氣，起身往外走。
“你想干什么？”叔雍警惕道。
“我去給你取藥！請隨老朽來?！崩险邷睾偷氐馈?p> “別想?；ㄕ?！”叔雍威脅道。
“不會不會！”老者再三保證。
叔雍收起短刃，跟隨他來到藥堂。老者打開藥匣，從中取出一盒遞到叔雍面前道：“這里有九顆，初時兩個時辰一丸，三丸過后，可改至每日一丸?！?p> “這藥可是‘定顏丹’？你確定不會蒙我？”叔雍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