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遇 險
婧云站在亭子里望眼欲穿,她真希望夫人只是同大家開了個玩笑,興致過后又突然出現(xiàn)眼前,笑看她的急態(tài)??墒牵郯桶偷赝闹芩褜ち四敲淳?,也不見夫人從哪個角落出來,而太子等人,一去無蹤。瘦瘦小小的她孤零零地守著沉寂的小亭子,身邊也沒個商量說話的人,越待心里越悚然!
“駕......”婧云聽到馬蹄聲,驚喜地喊道:“夫人回來啦?”
叔雍一轉眼兒跑到她跟前,婧云掂著腳尖兒向后望,見他一人回來,失望地問:“還沒找到夫人嗎?”
“唉,別提了!我與殿下一路追過去,可那馬車就像著了魔一般,怎么也找不著!”叔雍無可奈何地嘆道。
“青天白日的,一個大活人就這么消失,簡直匪夷所思!待尋到夫人,必讓殿下好好治一治那些人的罪!”婧云憤憤不平地說。
“殿下比誰都急,他讓我回營調兵,你快上來,跟我一起回行宮?!笔逵赫f道。
“不在這兒等夫人了嗎?”婧云傷心地問。
“看不出來嗎?夫人不可能自己走失,你留在這里也沒用!本來就夠急的了,到時你若再被拐跑,就又是一樁麻煩事兒?!笔逵河行┫訔壍卣f。
“哼!我若丟了,自己回來,不需要你尋找?!辨涸谱е逵菏?,爬到馬背上,氣呼呼地說。
“能回得來倒是好,就怕回不來?!笔逵恨揶淼?,撒開韁繩迅速朝城里行去。
“季子!季子......”夫差顧不得顏面,扯開嗓門高喊,希望她能聽見自己的呼喚。
“公子!公子......”井察子亦大聲喊叫,他們的聲音經(jīng)山壁回蕩,又飄然傳了回來,伴隨著焦急,余音不絕。
掛著紫紅綢布簾的馬車悠悠然然地駛到他們跟前,車夫見二人焦慮神色,關切地問:“二位公子還沒尋到人嗎?”
夫差默然搖搖頭,他的思緒木然望向對面綿綿不絕的群山,不知道在茫茫山巒中,季子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擄走季子的是什么人,萬一她要面對的是一幫窮兇極惡的歹徒,該是多么的絕望無助?而若是那人不懷好意,她又該怎么辦?能否堅持到他去解救?且她的下落依舊毫無頭緒,根本不清楚她身在何地?夫差想救也不知道到哪兒去解救她!夫差心中的震怒無處發(fā)泄,額頭因為暴怒青筋突起,眼睛瞪得似要噴出火,緊握長劍的手“咯咯”作響,怒火積攢到了極點!如果這個時候誰稍稍引點,以夫差的爆脾氣不知道會惹出什么事情來!
“既是公子,便是一時走失也無妨,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段好姻緣呢?”車夫笑呵呵地打趣。
井察子不敢透露季子女扮男裝,只能隱晦地表示“他”已經(jīng)有婚約,不能另行婚配。井察子本是掩飾之言,哪料車夫聽后不動聲色地低頭垂下眼瞼,看似無意實則掩蓋驟變的眼神,當抬重新抬頭望向井察子,一切泰然如前。車夫不敢多停留,匆匆忙忙尋了由頭就同二人告別,臨行之即還熱心地表示幫他們留意路上的情況,而至始至終未起疑心的井察子對他的善意心懷感激。
叔雍領的兵馬尚未到達,夫差急不可耐,不等騎兵來就要沿著岔道去尋找!井察子勸不住他,只好與他同去。三條岔道,其中兩條通往吳國的城池,夫差先決定從容易的入手,他選了其中之一前往。不過,剛行沒多遠,叔雍率領精騎趕來了,他遠遠望見夫差與井察子行在岔道,就知道夫差等不及了,急忙向他們高喊“停下”!
夫差聽見叔雍喊聲,也立即勒馬停止,等待他們的到來。不消片刻,叔雍與精騎兵趕到,除此之外,還有行宮侍衛(wèi)辛九、遲立等人也隨同而來。人手增多,夫差立即兵分三路,叔雍與井察子各領一隊,夫差則讓辛九等人跟著他去通往楚境的岔道。叔雍不同意,他說已經(jīng)少了夫人,太子不能再出意外。東、西兩路是吳疆,就算辛九領頭也不會遇到困難,而夫差要去的楚城充滿危險,他必須寸步不離地跟在左右。
井察子等將士也一并勸說,夫差聽從了叔雍的意見,讓他隨行。安排妥當之后,三路人馬各自出發(fā),沿路尋找季子。騎兵的速度很快,夫差等人不過行了半個時辰,就抵達了楚城,他們人數(shù)少,無法與守城之軍抗衡,而且騎兵穿著吳國軍服,更不能顯現(xiàn)。夫差讓騎兵隱于濃密的樹林間,自己則準備去會一會守城的軍士,想辦法問出馬車的去向。
叔雍提出由他出面去交涉,夫差不同意,他說季子是他的夫人,他必須要親自為她做些事情。叔雍勸說不動,只好細心觀察周圍地勢,尋找有利位置,他看到有左側有一處山坡,距城門約百步之遠,便讓人將弓箭遞給他。叔雍從樹林悄悄繞到山城,爬上一棵茂盛的老香樟,藏在密葉之間,對著守城敵軍,開弓上箭,做好隨時支援夫差的準備。
夫差明白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前去探查,必須經(jīng)過一番喬裝,他脫掉華服,留了內衫,然后又抓起一把濕泥,在臉上一頓涂抹,看起來狼狽不堪且臟兮兮的。整頓完畢,夫差只拿了一柄短劍貼身藏著,以備情急之需。然后,假裝遭人劫掠的公子,驚慌失措得朝城門跑去!部下們心提到了嗓眼兒,這可是他們的太子,可千萬不能出事!所有人緊緊握著刀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太子,一發(fā)現(xiàn)情況有變,就立刻沖上去支援!
卻說夫差衣裳凌亂、滿身臟污地跑向城門,他的這番模樣被守城的軍士攔下,對他加以盤問。夫差早就編好了謊話,稱自己剛剛被一輛裝飾淺杏色紗縵的馬車上的人打劫,他現(xiàn)在要進城找她們報仇,奪回被搶奪的財物。
守城的軍士同情他的遭遇,但明確告訴他,沒有這樣的馬車進城,自午后接崗到現(xiàn)在,出城的馬車倒是有幾輛,進城的卻是一輛馬車也沒有!
夫差聽到這話又失望又欣慰,失望沒有季子的蹤跡,欣慰這一路沒有音訊,那么井察子和辛九就會有消息,至少,在吳境查找,相對而言要方便許多。
夫差假裝憤怒,不停地漫罵賊伙手段狠辣無情。他說得這么凄然,連守城的楚將都起了惻隱之心,提醒他趁著天色尚亮,趕緊到別地再去找找,要是實在找不到,只當自己倒霉,下次注意防范。夫差對他道謝,這聲謝言倒是他的真心話,盡管吳楚交鋒,戰(zhàn)場兵戈相向,但方才這位守將,顯然也是真心想幫他。
夫差依然裝成像一個丟失財物的人,急急忙忙地往回趕,潛在樟樹上的叔雍見太子順利返回,一直緊懸的心才悄然放下,他松開弓弦,悄悄地從樹杈躍下,朝兵士們隱藏的樹林走去,一會兒,夫差也會到那兒碰面,不知道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他可有勾吾夫人的消息。
很快,夫差回到樹林,面對大家關切的詢問,無奈地搖搖頭。旁邊的有一汪小泉,他雙手捧起清水,洗掉臉上的泥污,穿回外裳,緩緩地說:“走吧,去和井察子他們會合?!贝蠹业那榫w稍稍松緩,齊認為勾吾夫人沒有從這里經(jīng)過,那么,必定去了另外兩條道,也就是說井察子、辛九兩人中一定會有一人獲到勾吾夫人的消息。
夫差雖然慶幸拐季子的劫匪沒去楚境,可沒能親眼見到季子,他心里紿終放心不下。因此,仍急迫地趕路,他要早點見到井察子、辛九,好知道季子的安危。夫差很快又回到三岔道口,井察子與辛九已經(jīng)在等候著。他們一亮明身份,吳城的守將就詳詳細細地向他們稟報了一下午的情況,明確表示也沒有這樣的馬車進城。井察子、辛九滿滿的希望落空,只能快速返回原地,以向太子稟報。
夫差原本信心十足地認定季子一定會在這兩條道中的一條經(jīng)過,可聽完他們的稟述,夫差懵了!這個岔口只有三個方向,通向三座城,怎么可能都沒有經(jīng)過呢?難道無緣無故消失了不成?
辛九見太子半信半疑,指著身邊一位著甲胄的領將說:“末將恐不能詳細稟述情況,特是請求守城的未將軍同行,好向殿下通報具體情形?!?p> 未將軍是當班的領將,他說他就是固城人,固城很小,來來往往的馬車不是各家商號,就是司府人家的,他都認識,今天一整天都沒有見到辛侍衛(wèi)所說的那種馬車。按理說,這種華美裝飾只有姑娘家用,以他掌握的情況來看,沒有哪家富貴人家的內眷有這樣的馬車。
未將軍說得如此篤定自如,令夫差無法不信,可是惟今最要緊的是,季子如果沒有去這三個地方,到底去了哪兒呢?
“叔雍,你去把期思邑的邑令叫來。”夫差命令道。
“是!”叔雍喚了辛九,二人又急急忙忙地往期思城里趕。
“殿下,接下來,咱們怎么辦?”井察子著急地問。
“回去!”夫差吩囑所有人:“馬車很有可能藏在隱秘處,大家把路里路外的樹木、草叢仔細找找,看看有沒有暗道秘口!”
“是!”井察子將人分成三人一組,撒開搜尋,以擴大查找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