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出 征

　　“明白?！狈虿铍m只居太子之位，對于人才，卻無比得重視，解冷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前面那幾個(gè)楚將，看上去身手不錯(cuò)，待會(huì)兒當(dāng)心著他們點(diǎn)兒?！狈虿铌P(guān)切地囑咐。

　　“殿下放心，末將保管叫他們有命來，無命回?！苯饫浜罋馐?。

　　“沈尹戌足智多謀，不可小覷！戰(zhàn)場勝敗難料，切不可大意?！睂O武細(xì)心叮囑。

　　“是，孫將軍?！狈虿詈徒饫漭p聲應(yīng)道。

　　大夫伯嚭為報(bào)楚王殺害至親之仇，亦請命跟隨大軍。此時(shí)，他悄悄過來向夫差稟報(bào)：“太子殿下，滾石準(zhǔn)備妥當(dāng)，是否可以投擊？”

　　“再等等，待楚軍半數(shù)到達(dá)后再行攻擊。”夫差緊緊目視著敵軍，并不著急。

　　“遵命?！辈畤旱昧铍x去。

　　夫差等吳將，躲于深密的林木之后，靜觀楚軍上了坡道，他們尚不知落入陷阱，還在洋洋自得地舉戈大聲暄嘩，根本不知危險(xiǎn)將至。

　　沈尹戌駐馬鼓勱眾兵士：“大家加把勁兒，穿過這座山，將吳軍吸引來，大軍繞到吳軍后方，燒毀他們的糧草，就能不攻自破。”

　　“是。”楚將士紛紛鼓起勁，手揮矛戈相賀。話音剛落，突然，猛聽一聲軍令，“放！”滾滾頑石從天而降，如雪球般順勢而下，擊砸在楚國兵士身上。楚軍無處躲藏，被沉重的巨石碾壓，血肉橫飛，山谷間頓時(shí)慘叫連天。沈尹戌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計(jì)策早已被吳軍識破，半道被打個(gè)措手不及。此時(shí)大半數(shù)楚軍行進(jìn)于山道，進(jìn)退兩難。瞬間，楚軍慌亂中踩踏擠堆，死傷無數(shù)，哀尸橫遍山野，僥幸得命者，抱頭亂竄。

　　“殺！”吳軍喊殺聲震天，乘勢追擊。驚慌失措的楚軍，逃脫者寥寥無幾。

　　解冷率士兵將沈尹戌團(tuán)團(tuán)圍住，夫差上前好言相勸：“沈?qū)④?，楚王昏庸無道，你何必與他賣命？入?yún)前桑瑓峭跞稳宋┵t，沈?qū)④婙欩栔径艿脙斔浮！?p>　　“妄想！”沈尹戌舉著沾滿血跡的長劍，凜然拒絕。

　　“沈?qū)④?，看看伍氏、看看伯氏，忠臣良將盡被殺害，奸佞弄權(quán)得道，朝野腐敗不堪。為什么還抵死忠于楚王呢？”伯嚭非常憤懣楚王的無道。

　　“伯嚭大夫，伍氏、伯氏遭遇，沈某亦十分痛心。但臣子一朝侍君，終身侍君！恕沈某不能改弦更張！”說完，沈尹戌?揮劍朝夫差直刺過去。

　　“殿下小心！”解冷從斜方殺出，與沈尹戌纏斗在一起。長劍重重撞擊，迸出火星，雙方皆拼力廝殺。從他們搏擊中不難看出，解冷技高一籌，但他念及太子愛才心切，不肯下重手。倒是沈尹戌，處處狠辣，一個(gè)回旋，將解冷胳膊劃開一道深痕。鮮血浸染了胄甲，夫差擔(dān)心解冷再退讓下去，對他不利，嘆息道：“解將軍，既然沈?qū)④娨恍氖鲁?，就成全了他吧！”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有了夫差的指令，解冷再無顧忌，大施身手與沈尹戌展開激烈搏斗。數(shù)招過后，聽只得輕微聲響，夫差回頭望去，只見解冷長劍刺進(jìn)了沈尹戌胸膛。解冷拔出長劍，沈尹戌撲倒在地上，鮮血在他身下漫延開來。原本打算牽制吳軍主力的沈尹戌，被孫武識破計(jì)策，反遭侵襲，壯烈戰(zhàn)死！

　　夫差不無惋惜，吩咐道：“厚葬了吧?！贝艘垡堰_(dá)成目的，隨后命解冷集合兵士，前去與伍子胥率領(lǐng)的主軍會(huì)合。

　　子常在沈尹戌出發(fā)后，更改商定之策，不顧諸將阻攔，強(qiáng)行下達(dá)新策于部將。他率軍渡過漢水，在豫章，被事先埋伏的吳軍襲擊。楚軍大敗，交戰(zhàn)中，楚國兵士死傷無數(shù)。而一味貪功邀賞、置楚軍性命于不顧的子常，又接連吃了兩次敗仗。楚國此番出兵，次次失利！被吳軍一路追趕，疲于奔命的子常，此時(shí)方領(lǐng)教吳軍的厲害。伍子胥從軍中挑選出力大者五百人，善跑者一千人，由夫概率領(lǐng)，沿路狂追。一路上，楚軍不停地奔跑，往往剛到一地休整，吳軍吶喊著趕到。楚軍又腳不沾地得狂奔，一次又一次……楚軍疲憊不堪，甚至四下散亂逃竄。子常亦精疲力盡，他深知伍子胥痛恨楚王，不滅楚軍誓不罷休。再繼續(xù)下去，恐怕自己亦將無處可逃，成為伍子胥的俎上肉。面對著緊追不舍的吳軍，一臉狼狽的子常，不由得心生怯意！

　　十月，吳軍追至柏舉。吳王之弟夫概求勝心切，向闔閭請兵出戰(zhàn)，他說：“子常暴虐又貪婪，士、將離心，如果趁機(jī)追擊，定會(huì)全線崩潰?！?p>　　吳王深知夫概脾氣，不達(dá)目的，不會(huì)罷休，他擔(dān)心夫概遠(yuǎn)離主軍而被楚軍偷襲。于是，拒絕了夫概的請戰(zhàn)。

　　夫概回到自己的軍賬，依然心心念之。他覺得戰(zhàn)勢瞬間即逝，不想錯(cuò)過此等良機(jī)，便對部將下道：“臣行其志不待命也！”說罷，親率五千精銳追擊子常。楚軍又被打得一敗涂地，部將、士兵狼狽逃竄。子常亦不例外，收拾好細(xì)軟，慌慌張張?zhí)拥洁崌３娛ソy(tǒng)帥，潰不成軍，一路敗退。退在漢水邊，喘息休整。將士們連日逃亡，饑腸轆轆，便埋鍋造飯。正端碗吃飯，吳軍喊殺聲四起，楚軍手忙腳亂，甚至來不及揮戈，就被吳軍斬殺。余少許者，僥幸逃脫。不用說，楚軍又吃了一次大敗仗！至此，吳軍五仗皆勝，大軍直抵楚國都城——郢都！

　　在吳軍攻破郢都前，楚昭王害怕城破之后，性命難保，顧不得其他，僅帶著年幼的妹妹倉皇逃出國都。吳軍進(jìn)入郢都，四處搜尋昭王。整座楚宮，早已紛亂作一團(tuán)。上至昭王妃嬪，下至憐弱宮女，無不驚懼恐慌。在閃著青洌冷光的矛戈面前，在兇悍兵將蠻橫的喝斥聲中，她們提心吊膽地茍延殘喘著。

　　宋國公主冉子被楚王冊封為文珞夫人，與其他人驚慌失措不同。她神色自若，平靜地坐于文香閣中撫琴，仿佛周圍發(fā)生的一切，與她毫不相干?！芭?”宮門被踹開，緊接著，傳來宮女們驚恐尖厲的叫喊聲。冉子眉心一動(dòng)，眼睛朝宮門外掃去，幾位人高馬大的身影映入眼簾。一行人，步履匆匆，傾刻間便來到跟前。冉子強(qiáng)抑心中懼意，停下?lián)崆伲姑紵o聲，端坐于琴后。

　　為首之人似乎在打量著她，冉子不敢細(xì)看。過了一會(huì)兒，他朗聲道：“梓兄，這是你要尋的人嗎？”

　　“正是。”他身后之人，話語中透著喜悅，似乎竭力克制著內(nèi)心的激動(dòng)。聽到這話，冉子猛然抬頭，尋聲望去，只見梓博一身戎裝，立于他們之中。冉子鼻子一酸，兩行清淚順頰滑落。冉子掙扎著起身，卻不料身子疲軟無力，梓博連忙上前摻扶。冉子見到日思夜想的心上人，不由得抽噎綴泣。

　　夫差出言解釋：“冉子姐姐，我是夫差，季子的丈夫。這次出兵，除了懲治楚王，也是救你脫離楚宮?！?p>　　“你？就是季子的夫君？”冉子凄凄淚眼望著夫差問：“季子可好？”

　　“她很好！臨行前，她千叮萬囑，讓我一定要找到姐姐?！狈虿钗⑿κ径Y。

　　“季子！”冉子喃喃低呢，想到姐妹別離數(shù)年，又是一陣心酸。

　　“梓兄，既然姐姐找到，你就在這里陪著。我還有事，先行離開?！狈虿罡孓o道。

　　“多謝太子殿下！冉子有我護(hù)著，殿下盡管請便！”梓博感激不已。

　　“有事到營帳找我?！狈虿顕诟赖馈?p>　　“好。”

　　夫差和叔雍、解冷離開文香閣。

　　冉子望著面容憔悴的梓博，知他思念自己所致，一想到彼此間如此艱難曲折的團(tuán)聚，兩人相擁痛哭。

　　吳王端坐于楚宮朝殿上，楚室殿宇寬敞華麗，楚王理政的王位更是奢華，滿嵌著金玉，坐在上面，不怒自威，好一派王者氣象！闔閭神采奕奕，為了能坐在這個(gè)位置，他殫精竭慮，耗費(fèi)了幾十年，如今，終于得償所愿，他怎能不神采飛揚(yáng)呢？堂下，一幫楚臣惶恐不安侍立著，小心翼翼地窺視著吳王，生怕他一怒，自己腦袋搬家。

　　伍子胥、孫武等楚將立于兩側(cè)，伍子胥出身于楚國，卻被本國之昏王、奸臣害得家破人亡，巔沛流離。因此，特別痛恨楚臣。眼下見到他們，不由得怒目而視。楚臣深知愧對伍子胥，一個(gè)個(gè)噤若寒蟬，不敢吱聲。

　　楚國百官尚且膽怯，更不用說后宮了，許多人被嚇得日不能行、夜不能寐，見到吳人害怕得瑟瑟發(fā)抖！

　　郢都陷入一片恐慌，楚王亦不好過。吳軍不住地追趕，楚王不停地奔命，他與妹妹和一眾大臣逃亡于黃河、沮水間。山野荒蠻，荊棘遍地，還要忍饑挨餓，楚王不勝其苦！這一日，疲命的楚王與臣子們在一座山神邸歇腳。突然，一伙掠寶搶財(cái)?shù)谋I匪，持匕沖進(jìn)來！楚王隨行的侍衛(wèi)寥寥無幾，不敵人多勢眾且又十分兇悍的匪徒，被兇惡的盜匪砍死砍傷。匪首控制住場面后，威嚇?biāo)麄兘怀鰯y帶的貴重之物。淫威之下，為保性命，隨行的楚宮總管只好依命將裝錢物的行囊交出。為首的匪頭見楚王妹妹長得美，意欲淫奪。楚公主聽聞匪徒之言，立時(shí)嚇得魂不附體?？蓱z楚王妹妹尚未成年，就要遭此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