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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歌江湖

第五章 黑夜

武歌江湖 楓舞霜秋 4816 2019-10-10 07:02:10

  藏銀鎮(zhèn)到處充滿著歡樂的過節(jié)氣氛。

  此時已經(jīng)是小年當(dāng)天傍晚,市集上頑皮的孩童吵著鬧著要吃街邊一顆顆紅彤彤、琉色透明的冰糖葫蘆。大人們無奈的看著這些淚眼汪汪的孩子,這大過節(jié)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好掏出口袋里的銅子為他們買一個吃,就當(dāng)作這紅果果能帶來新年新氣象吧。

  再觀每戶人家的大門上,都已經(jīng)換上了嶄新的辟邪桃符,上頭或?qū)懘涸~或書祝語,盼著來年家里能夠一帆風(fēng)順、辟邪安康。屋內(nèi)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喝上一杯暖洋洋的屠蘇酒,聊點(diǎn)家?,嵤潞貌蛔栽?。

  而顧長薄的老屋處,大門依舊破破爛爛,不知多少年前掛著的桃符還是沒有取下,每日經(jīng)受著風(fēng)吹雨打,早已干枯開裂。老屋內(nèi)也是靜悄悄的,只能看見正在打坐的顧長薄以及靠墻小憩的胡云逢。

  渾渾噩噩、思緒迷茫,但卻其中夾雜清明與沉靜本心,這是顧長薄現(xiàn)在的感受。他以及連續(xù)打坐約莫兩三天之久,嘴唇早已干裂,身體上懸著一層奇異腥臭的液體。

  頌完這最后一遍七曜門法口訣,顧長薄終于抖動了一下長長睫毛,緩緩睜開了眼睛。

  與往日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現(xiàn)在充滿了神秘的深邃感,讓人不經(jīng)深陷其中。顧長薄覺得他現(xiàn)在身體無比的輕松自在,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吳白州冬天帶來的極冷寒氣現(xiàn)在仿佛如同春風(fēng)拂面,快意無比。而且他現(xiàn)在視野也極其開闊清晰,就連門口正在默默尋找食物的一直螞蟻他都能看清它身體每一寸角落。

  忽然,胡云逢如同兇惡鷹隼鋒利鉤爪的蒼老手爪向他狠狠抓來。

  顧長薄瞳孔微微一縮,身體不受神識的控制,仿佛自然而然、渾然天成的抬起左手小臂阻擋而去。

  手爪與小臂相互碰撞,發(fā)出一陣如同刀劍相交的清脆聲響。隨后顧長薄的小臂一翻,直直扣向胡云逢的右臂。

  胡云逢絲毫不在意,任由顧長薄扣之,然后瞬間爪變?yōu)槿?,猛然一發(fā)力帶起周圍氣旋,轟向顧長薄胸口。

  顧長薄立馬死死抓住胡云逢右臂,試圖用蠻力將他停下,可是,胡云逢的拳頭如同勢不可擋的脫韁駿馬,根本無法阻擋。他只好打開右手掌心迎向拳頭。

  砰!沉悶一聲傳來,拳頭已與掌心交鋒!顧長薄的死死咬緊牙關(guān),仿佛用了全身力氣,手臂上青筋爆起,肌肉猛然全部收縮,連身下的床都已經(jīng)開始發(fā)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負(fù)的聲響。而反觀胡云逢,卻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好不愜意。

  胡云逢眼看顧長薄即將支撐不住,嘴角微微上揚(yáng),左手直接向顧長薄腹部襲去。

  顧長薄大驚,他兩只手已經(jīng)被胡云逢一只手牢牢纏住,面對襲向腹部的手他根本沒有辦法應(yīng)對。無奈,他只得雙腳微微一發(fā)力,整個人瞬間抬起,一只腳頂在墻上保持平衡,另一只腳猛然踩向胡云逢的拳頭。

  胡云逢見他如此,哈哈大笑一聲:“小鬼,你終于上當(dāng)了吧!”

  胡云逢的拳又變?yōu)樽Γ@過顧長薄的腳掌入鐵爪一般鎖死他的腳踝,然后朝向自己發(fā)力一拉。顧長薄瞬間保持不了平衡,直接跌了下來,在床上展開一副一字馬的姿態(tài)。

  “哎,我說胡老頭,你說你是個那么厲害的大高手,當(dāng)初干啥要來我家住八年呢?”顧長薄又重新盤腿坐著,問出那個已經(jīng)在心里積壓了好久的疑惑。按道理,他其實根本不可能和胡云逢有著任何交集。因為兩個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那為什么胡云逢當(dāng)初會留在他身邊呢?

  “很多問題啊,不可言,不可說。說出來了就沒有了意思。不過,既然你想聽,那我就告訴你。其實我是看重了你的武道天賦,想收你為弟子你信嗎?”胡云逢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意味深長的看著顧長薄。

  顧長薄一挑眉頭,對著胡云逢嘿嘿一笑。

  “我當(dāng)然信,我這高到頂天的天賦自然夠做你的徒弟了。哎,不過胡老頭,你只教了我這修習(xí)門法,現(xiàn)在應(yīng)該要教我一下招式了吧?比如什么天仙九劍,什么伏虎降龍拳。怪怪,這聽名字就霸氣的狠?。 ?p>  胡云逢聽見顧長薄說自己的天賦特別高的時候,臉色一下充滿自責(zé)與愧疚,但立馬又恢復(fù)正常,對顧長薄說:

  “武學(xué)招式,我不教你。我教你這七曜門法啊,就夠咯?!焙品暾f完,便躺下身子,鉆進(jìn)被窩中熟睡起來。

  “小氣!”顧長薄一吐舌頭,裝作兇狠的瞪了胡云逢一眼,然后靠在墻上靜靜思索起來。

  從一介凡人到現(xiàn)在初入江湖,踏尋武道。僅用了兩三日的時光,顧長薄的心自然是異常激動。誰沒有個大俠夢?誰不想要一個快意尋恩仇、逍遙自在游的生活?但當(dāng)真正踏入武道,他卻感覺沒有想象當(dāng)中的輕松。

  他現(xiàn)在對江湖、武道、勢力等等一切都一無所知,實在是讓他對接下來的道路有著許多迷茫。好在,還有那個正在熟睡的老頭,支撐起了他心中大半的寄托。

  不過,這七曜門法當(dāng)真神奇。它以太陽、太陰、辰星、太白、熒惑、歲星、鎮(zhèn)星七星為契合,每一境修得一顆辰星,采百家之所長,融萬家之所能,暗合天象,七星合一,修得七曜大圓滿、大境界!終可踏足武道巔峰,俯瞰眾生茫茫!那抬頭就是入仙之門,才是我輩江湖人的最終期望。

  顧長薄抬頭看了看老屋屋頂破陋的瓦片中映出的絕美星辰,一時間癡癡的醉了。

  不過,今天是小年。好像有些忍了十幾年的場子要找回來啊?顧長薄回過神,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冰冷,左邊嘴角微微向上揚(yáng)起。嘶!這習(xí)了武,冷風(fēng)從缺牙這里灌進(jìn)嘴還是有些冰涼啊!顧長薄立馬抿平嘴唇,揚(yáng)起了右邊嘴角。

  月朗星稀,藏銀鎮(zhèn)的市集上的店鋪已經(jīng)全部打烊,黑燈瞎火的與各家各戶的房屋內(nèi)熱鬧景象形成鮮明對比。

  花歌樓背后那條小巷,正有三人勾肩搭背的醉醺醺的走著。

  “嘿,大牛哥,隔壁那鎮(zhèn)子的妞還是真不錯??!果然不同于這花歌樓那幫矜持的娘們兒!放的開!小爺才喜歡!”范三豬臉上布滿紅暈,渾身的沉醉酒香,行走腳步十分虛浮,一手扶著腰,一手搭在李二狗身上。

  “呀!你個沒大沒小的!怎么在大牛哥面前還敢稱自己是小爺?”李二狗到是沒有醉的和范三豬一樣找不著北,但他還是感覺有些天旋地轉(zhuǎn)。

  王大牛舉起手中的孤零零的半只腌鴨,這是他回去交代給自家父母所答應(yīng)購買的年貨。對著李二狗喝范三豬承諾道:“哈哈哈,二狗、三豬,要是你們喜歡,等過好年,我再從那家里兩個老家伙手里騙點(diǎn)錢出來,我們再去喝他個不醉不歸!”

  “好!”范三豬瞇著眼睛甩開李二狗扶著他的手臂,對著天空大喊一聲。

  “大牛哥、二狗哥我和你說實話,你真是我兄弟!其他那幾個表面和我做做樣子的賊子我還真看不上!隔!你們,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他重重打了一個酒嗝,對著王大牛、李二狗說了一些暖心仗義的話語,然后一個趔趄便摔倒在了地上。

  “哎喲!”范三豬慘叫一聲。

  王大牛和李二狗趕忙上去要將他扶起,可是醉了酒后的范三豬不停的掙扎,他們倆自己也沒啥力氣,扶了半天也沒有扶起。

  “要不要我?guī)兔??”一道溫和的男聲從他們?nèi)吮澈缶従忥h來。

  三人齊齊嚇了一跳,背后汗毛瞬間立起!這月黑風(fēng)高巷子窄的,現(xiàn)在還在外面溜達(dá)的莫不是那神秘莫測的和黑白無常?難道他們陽壽已盡要被抓去做那閻王爺手下的小鬼了?

  李二狗甚至雙腿直接開始打顫,立馬跪下往地上狠狠磕頭,嘴里一直嘮叨:“無常爺爺千萬別殺我!千萬別殺我??!我上有老,下有......反正無常爺爺您別殺我,我回去必定給您燒黃紙??!”

  而從前敢只身一人上那出沒大蟲的后山捉兔子的王大牛則一咬牙,猛向后一轉(zhuǎn),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誰在演扮鬼神!

  “顧長??!”王大牛目眥欲裂,只見帶著微微笑意的顧長薄正站在他們的背后。他氣的都快瘋掉了!這個兩天不打的混蛋竟然在他們后面裝神弄鬼的戲弄他們,真是自己在找死??!

  王大牛猛一踢地上嚇的發(fā)抖的李二狗,他也立馬反應(yīng)過來,酒瞬間清醒了好多,然后立馬爬了起來指著顧長薄的鼻子開罵:

  “顧長薄你是真不要命了?前兩天大牛哥見你是從小玩到大的同鄉(xiāng),大發(fā)慈悲放你一條生路。今日你還敢有膽戲弄我等!你今天是真要闖一闖這龍?zhí)痘⒀ò?!”李二狗唾沫橫飛,光是用那眼神就能殺死顧長??!

  而范三豬還是如同那死豬一樣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李二狗、王大牛,我是好心好意來幫你們,你們怎么反咬我一口?咋地,狗咬呂洞賓?”顧長薄的微笑漸漸淡去,反而是一種積壓了十多年的怒火泛上了眼眸。

  “顧長薄你找死!”王大牛再也忍不住了,下盤微微一穩(wěn),用上那鎮(zhèn)頭偷學(xué)退伍老兵的半吊子軍體拳的把式朝著顧長薄襲來。李二狗也不敢示弱,大喝一聲,一腳踢向顧長薄的胸口。

  顧長薄冷哼一聲,眸子的光芒微微流轉(zhuǎn),周圍一切的景象仿佛都開始變慢。王大牛與李二狗的動作現(xiàn)在在顧長薄眼中如同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笨拙無比。即使顧長薄沒有學(xué)習(xí)過任何武學(xué)招式,就光憑武道無意鏡的以不變應(yīng)萬變、無招勝有招,通過對手招式的細(xì)微變化而自然產(chǎn)生出的應(yīng)對手段就可輕松制服王大牛與李二狗。

  王大牛一拳直直轟向顧長薄的臉門,欲要將內(nèi)心怒火全部發(fā)泄而出。

  顧長薄微微瞇起眼睛,身形輕輕往前一飄,捏起三根手指扣在了王大牛的手腕上。就在王大牛的錯愕眼神中,顧長薄如同拉動一捆輕若無物的稻草一般將王大牛反手就生生扣在地上。

  而面對李二狗揣向他胸口的那一腳,顧長薄只是輕輕用手一撥李二狗的腿,他便重心不穩(wěn)摔倒在地上。

  “哎呦!”王大牛與李二狗齊齊發(fā)出一聲慘叫。

  但即使忍著疼痛,王大牛依舊怒火中燒,兩只眼睛瞪的如同樹上吊死鬼一般大小,又揮出一拳打向顧長薄心口。然而,又是輕飄飄的一擋,他的攻勢瞬間化解,被顧長薄一巴掌拍到在地上。

  “顧長薄你!”王大牛這是又驚又懼又怒,怎么兩天前柔弱的跟個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似的顧長薄一下子變的如此厲害!竟然將他與李二狗二人輕易打倒!

  “怎的,不甘心?。俊鳖欓L薄整了整身上破舊的衣衫,隨后半蹲在王大牛面前,伸出手,輕輕拍打著王大牛的臉。

  “顧長薄你別欺人太甚!”李二狗見王大牛被顧長薄這樣羞辱,頓時朝著顧長薄喊道。

  顧長薄詫異的看了李二狗一眼,沒想到這幫混賬孫子竟然還挺仗義。那行,今天就打斷他們的手腳就放他們走吧,本就已經(jīng)是兩個世界的了,再糾纏也沒有必要。

  想通了的顧長薄站起身子來。瘦弱的身影遮住了傾灑而下的皎潔月光,頓時就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顧長薄!要是我在這里出了一點(diǎn)事情,我不會放過你的!當(dāng)心我讓你家的那個老東西去見閻王!”王大牛驚恐的往墻邊退去,眼神死死的盯著顧長薄,企圖放出狠話來逼退他。

  可是,在陰影下,聽了王大牛這惡毒語言的顧長薄臉色陰沉的十分可怕。他周身忽然冒出淡淡霧氣,彌散在空中將周圍場景都變的有些扭曲以及模糊,隨后在他背后形成叫人看不透徹的一顆金色星辰。那是七曜門法七星中的肅殺太白!

  “你們幾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真是在尋死啊。既然你們那么喜歡找死,那我便送你們一程?”顧長薄眼眸中突然閃出淡紅色光芒,隨后一拳直接砸向王大牛的太陽穴。

  王大牛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然后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但這疼痛只持續(xù)了短短一瞬,他的神識就立馬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李二狗一看王大牛半邊臉都被砸的血肉模糊倒飛出去,嚇的張大了嘴巴尖叫起來。但顧長薄可沒給他尖叫的機(jī)會,他一腳精準(zhǔn)的踢中他的咽喉,將他的喉結(jié)深深踢凹進(jìn)去,連帶著整根脖子踢的粉碎。

  李二狗無力的掙扎了幾下,鮮血唾液從張大的嘴巴流出。隨后便低下腦袋再也抬不起來。

  “哦,下雪了?!鳖欓L薄抬頭看了看整在愈發(fā)變急猛的銀素飛雪,在看看慘死的兩人露出了一個暢快的笑容,只是看著醉倒在地上的范三豬犯了難。

  怎么辦要不要一同連他一起解決了?這做不太好吧?不過,既然老天都下起薄薄細(xì)雪,那么是該見見雪吧?顧長薄捏著下巴細(xì)細(xì)思考,只是不誠實的腳已經(jīng)開始對準(zhǔn)目標(biāo)兇狠而去。

  范三豬的死法與李二狗如出一轍。只是他是在醉酒中死去,應(yīng)該是算那最幸福的那一個了吧?

  顧長薄看著三具倒地尸體與流淌的鮮血,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快感,順便他還摸光了這三人身上的所有錢財,大約有一兩銀子之多!顧長薄深深沉浸在這恩仇快報復(fù)的感覺中。當(dāng)真如同胡老頭所說的那般十分爽快??!真想,真想再殺幾個人?。?p>  顧長薄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眼眸中的漆紅之色已經(jīng)越來越濃,背后的太白也是越來越凝實,更可怕的是,他的左手處又有一顆紅色的晨星開始緩緩浮現(xiàn),那是七星中的怒火熒惑!他整個人的神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不清,幾乎被七曜門法中的兩顆星辰主導(dǎo)!

  若是在這般下去,恐怕本就不太平的世間將要多一名殺人不眨眼的邪道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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