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被人為的塵土與風沙包裹起來的宴會廳內(nèi),薇克絲坐在一處破損的木椅上,十根手指撥弄著身前的符文,而隨著符文的絲線散發(fā)開來的,是數(shù)個幽浮于半空中的魔法陣紋,在能量與能量的連接下,薇克絲精巧的操控著覆蓋整個戰(zhàn)場的大型法陣。
表面上,薇克絲已經(jīng)將吉爾莫.米科爾森逼入死角,幾乎掌握了整個戰(zhàn)場的主動權,但薇克絲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現(xiàn)在有何嘗不是強弩之末哪?
手臂上的傷口經(jīng)過了簡單的包扎后,依舊在慢慢的失血,薇克絲此刻無奈的坐在木椅之上,原因也只是因為流血造成的體力衰竭讓她難以站立了。而更加讓她擔憂的,是自己目前魔法池內(nèi)的狀態(tài),以及數(shù)件大型魔法器具缺失的原因。
法師的強大是多樣的,就以薇克絲來說,完美狀態(tài)下的她應該是身穿那件特殊材料制成的“紋耀”法袍,手持黑金法杖,佩戴數(shù)件魔法飾品,攜帶數(shù)瓶可以補充魔法池水源的藥劑,甚至是配發(fā)數(shù)位近戰(zhàn)者作為保護。
可現(xiàn)在哪?薇克絲有些苦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一件最普通的女士衫袍、一雙厚牛皮長靴、一把餐刀、以及唯一算的上魔法物品的“琥珀眼戒指”。自己的所有魔法物品,從黑金法杖到數(shù)件飾品,甚至連一些珍貴的藥劑,全部被她放在了臥室內(nèi)。
“誰又想到的,原來吃個飯也是會有這么大的風險啊?!鞭笨私z不由得自嘲一笑,但隨后又開始將精力集中在了魔法陣上。
現(xiàn)在絕對不是放松警惕的時候,薇克絲深知這個道理。
實際上,在今天之前,薇克絲甚至沒有過獨自一人對敵的經(jīng)歷,一次也沒有,哪怕是敵眾我寡的河谷之戰(zhàn),她的身邊依舊有著士兵,有著梅洛。而在戰(zhàn)場之外,她也相信著自己的認可的那位“父親”,從河谷之戰(zhàn)爆發(fā)的第一天起,她就覺得自己未曾孤獨過。
但這一次,她確確實實的必須要獨自一人面對一切了。
薇克絲開始用自己獨特的手段搜尋起了吉爾莫.米科爾森的蹤跡,在魔法池已經(jīng)見底的情況下,“形蹤索敵”、“九頭蛇之眼”等偵查類魔法無疑是奢侈的幻想,但師從羅姆大師的數(shù)年時間里,她學會的東西只有死板的法術。
北高盧蝮蛇、欺詐者、狡詐惡徒、這些共同的稱號都代表著一件事,羅姆大師,是這個大陸上對于魔法使用理解及其高深的巨匠人物。
交戰(zhàn)以來,薇克絲反復使用最低級的法術,靠著氣元素流動掀起灰塵,屏蔽了敵人的視線,用空氣的反復無規(guī)則流動驅散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壓縮氣元素,造就出一顆顆的球體反復的轟炸著吉爾莫.米科爾森可能存在的位置。
沒有最強的法術,只有最適合的使用方法,這是和羅姆大師學習以來最大的收獲之一。
可即便如此,沒有強大的裝備支撐著,薇克絲魔法池內(nèi)余下的水源也以經(jīng)枯竭了,除了一點點應急的能量外,現(xiàn)在的薇克絲幾乎也和普通的貴族小姐沒有什么區(qū)別。
過了一段時間后,薇克絲猛的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被揚塵包裹的宴會廳中心。
吉爾莫.米科爾森在長時間驚慌失措的逃跑后,突然向著她靠近了!
幾乎是同時,薇克絲強忍著劇痛,從木椅上掙扎著起身,然后隨手激活了一道魔法陣紋。
巧合?薇克絲心里第一時間浮現(xiàn)了這個想法。
人的感知大概分為三種,聽覺、視覺、嗅覺,哪怕是惡魔崇拜者也是在人類的基礎上進行了強化而已。
揚塵模糊了視線、游風帶離了氣味、法陣遮掩了聲響,薇克絲不相信這種情況下,吉爾莫.米科爾森可準確的找到自己。
離下次信息反饋的時間還有五秒,是留在這里確認究竟是否是巧合?還是立刻離開?
薇克絲一只手死死的支撐著木椅的握把,力求自己不要跌坐在上面,深吸一口氣,力求自己變得冷靜,越是到了最危險的關頭,法師越是要牢牢的控制住自己的恐懼與慌張,這是羅姆大師多年來總結出的道理。
一秒過后,薇克絲決定等待下一次的“反饋”,她不想因為吉爾莫.米科爾森的誤打誤撞而讓自己疲于奔命,也有足夠的自信應付下可能發(fā)生的遭遇戰(zhàn)。
除了覆蓋于半空中,那道集合來了聚集氣元素球體攻擊、控制空氣流動的大型復合法陣外,薇克絲的身側,可以激活的法陣還有四道,呼嘯之旅(移動)、氣元素屏障(防御)、風暴之蛇的吐息(攻擊)、蝙蝠之神的狂笑(偵查)。
如果說半空中的巨型復合法陣將宴會廳變?yōu)榱宿笨私z的主場,那么這四道法陣,便共同構建起了薇克絲的“陣地”!
當一抹輕柔的風吹過,第二輪的反饋如期而至。
信息只有一個,吉爾莫.米科爾森,更近了!
“該死!”,薇克絲狠狠的捏住了握把,看起來今天她的賭運也不是太好。
“轟!”
隨著一聲極速的破空聲響起,一道快如雷霆的斷木瞬息間飛出,向著薇克絲襲來。
薇克絲咬住了嘴唇,輕盈的掀起右手,劃出一個手勢。
氣元素屏障!
青灰色的流質(zhì)光暈開始從薇克絲的頭頂涌現(xiàn),并且以極快的速度密布四周,并且在這一過程中,變得愈加厚重與真實,就如同一賭流光鑄就的圍墻,將主人置于其中。
剎那間,斷木如同攻城錘一般撞擊在了氣元素屏障之上,介于實體與虛幻之間的半圓頓時發(fā)出一陣震顫,而后將斷木震為了湮塵。
轟鳴聲隨之響起,巨大的噪音甚至讓薇克絲感覺到了耳膜的疼痛,而在她的視野里,厚實的光罩也開始出現(xiàn)了第一道裂紋。
一貫冷靜的薇克絲也不由的有了些許擔憂,這是信手一擲的威力?
已經(jīng)等不及頭頂那座大型魔法陣五秒一次的反饋了,薇克絲直接激活了更加快捷的蝙蝠之神的狂笑,她需要第一時間里鎖定吉爾莫.米科爾森的位置。
她有種感覺,惡魔男爵吉爾莫.米科爾森,已經(jīng)離的不遠了。
能量元素的代表火焰、固元素的代表巖石、氣元素的代表空氣、液元素的代表純水,在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了薇克絲的頭頂。
火焰、水源、巖土、空氣,四種物質(zhì)在薇克絲的頭頂組合排列,并漸漸的顯露出了一座獨特的符文法陣。
一頭圖案清晰可見的蝙蝠出現(xiàn)在了半空,六對翅翼,三目雙頭,琉璃般的光華環(huán)繞在它的四周,額頭中心的金色瞳孔無情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永恒觀測者的仆人,一切目盲者的眷主,三目六翼的撒加,感謝您萬分之一的偉力降至此地,無知的凡人薇克絲謙卑誠懇的向您祈求幫助?!闭驹诰尴竦南路?,薇克絲微微稽首,向這頭非凡造物顯示謙卑。
金色的光澤從蝙蝠之神幻像的額頭激射而出,就如同正午的烈日照射于冰雪之上,彌漫的煙塵開始了消散,灰蒙蒙的宴會廳開始清晰了起來。
薇克絲嘆了口氣,“蝙蝠之神的狂笑”的弊端顯露了出來,與大部分的偵查法術不同,這個法術的施法者與其說是自己,不如說是遠在無盡時間與空間之海的蝙蝠之神,而撒加可不會直接點出吉爾莫.米科爾森的所在地,而是秉持著“脫離困惑、點亮迷茫、整理無序”三大原則。在撒加看來,他消除迷霧便會直接顯露出吉爾莫.米科爾森的形體,于是他便靠著自己的喜好去這樣做了。
迷霧散去,在氣元素屏障之外,吉爾莫.米科爾森與薇克絲二目以對。
離開家族的第一個月里,生死的考驗接踵而至。
吉爾莫.米科爾森咧嘴一笑,抬起雙手,似乎在向薇克絲展示自己傷痕累累的身軀。
肌肉翻裂開來,數(shù)根肋骨折斷,全身上下已經(jīng)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唯有那只剩下的獨目依舊炯炯有神的看著薇克絲。
“轟!轟!”
沒有任何的寒暄與問候,吉爾莫.米科爾森在第一時間里發(fā)起了攻擊,既然已經(jīng)被他貼到了不到三米的距離,那么他相當不介意親手撕開薇克絲的頭皮,敲開她的頭蓋骨。
拳頭眨眼間砸在了氣元素屏障之上,每一次重擊都會帶來一次巨大的響動,而一拳過后又是反復的一拳,筆直的砸在原本厚實的屏障之上。
每一次的轟鳴中,吉爾莫.米科爾森的拳頭甚至都會讓四周密布流動的氣體產(chǎn)生一次一次肉眼可見的震蕩,波流一樣的紋路順著攻擊處交錯開來。
薇克絲曾經(jīng)讓騎兵坐在戰(zhàn)馬上,對著她持矛沖鋒,又輔以弩箭射擊,以此估計氣元素屏障的防御力,而結果是,承受了六名騎士輪流的反復沖鋒與弩手輪射后后,才終于破開了她的屏障。在薇克絲看來,戰(zhàn)場之上,只有夾槍沖鋒的騎士、手持重錘的力士、飛射而至的絞盤重弩,才有機會消耗掉自己氣元素屏障的能量。
隨著時間的推移,吉爾莫.米科爾森正式砸出了第六拳!
裂紋如同蛛網(wǎng)一樣密布開來,流光的屏障已經(jīng)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破壞力比持矛沖鋒的略弱,但以我的身體而言,差距不大。”薇克絲暗暗估計。
“薇克絲.史蒂夫女士?!奔獱柲?米科爾森將臉貼近了屏障,甚至將殘余不多的血肉擠壓在了屏障上面,“當我剝開你的頭皮,挖開你的頭蓋骨后,你希望被做成什么菜哪?”
“洋蔥肉餡派吧,我的肉質(zhì)比較合適,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加紅蒜頭,我不喜歡那個味道?!鞭笨私z直視吉爾莫.米科爾森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繼續(xù)說道:“另外,也不要把火候弄錯了,糊了味道會相當難聞。”
吉爾莫.米科爾森愣住了,他原本只是用自己的行動來恐嚇這個已經(jīng)被自己近身的女巫,他希望可以好好的看看勝卷在握的薇克絲.史蒂夫慌張狼狽的神情,但結果……
“哈……哈哈,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吉爾莫.米科爾森瘋狂的大笑著,“美麗動人的薇克絲小姐,再一次的,向你致敬?!?p> “誰說不是啊,我都覺得我自己有意思極了?!鞭笨私z抬起手,再次劃動一個手勢,而隨著她的舉動,一絲絲微亮的明黃色光點開始浮現(xiàn)。
“如果我可以,我不打算把你做成肉餡派,但我真的真的很想把你烤成一頭乳豬!”薇克絲悄悄地的在心里說道。
吉爾莫.米科爾森注意到了薇克絲的舉動,他笑了,一個伸手就可以抓到的距離,法師又如何可以和自己抗衡?
血肉模糊的大手向著薇克絲抓來,吉爾莫.米科爾森發(fā)誓,他一定要在這位薇克絲還活著的時候,讓她好好感覺一下敲骨吸髓的滋味。
就這樣一個瞬間,薇克絲達到了極致的冷靜,她的頭腦飛快的運轉著,已經(jīng)可以輕微的察覺出自己的心跳、輕風的流動、近在眼前的攻擊、還未散去的灰塵。
世界,開始變慢了。
靠著魔法池內(nèi)最后一絲的水源,薇克絲釋放了最后一個法術,思維爆炸。
大腦、視覺、嗅覺、反應神經(jīng)都開始極限的運轉,薇克絲在搏命,依靠最后的兩個魔法陣與此刻超越常人的敏捷思維,去搏那一線的生機!
十余股不同的氣流在同一時間包裹而至,像是巨蟒纏繞般包裹向了吉爾莫.米科爾森,好像包裹著刀片一般的狂風攪動著吉爾莫.米科爾森原本就已經(jīng)鮮血淋漓的身軀。
風暴之蛇的吐息在第一時間被發(fā)動了!
“吐息!”
薇克絲大吼一聲,然后做出了一個連吉爾莫.米科爾森也沒有想到的舉動。
一名法師,手握銀刀,筆直的沖到了戰(zhàn)士的身邊。
巨蟒的頭顱浮現(xiàn)在了吉爾莫.米科爾森的身后,氣流與元素在撞擊下形成的巨蟒裂開了大嘴,向著背對自己的吉爾莫.米科爾森傾瀉著氣流。
就如同阿加斯山脈最恐怖的風暴一樣,氣元素巨蟒的吐息迅猛的出奇,產(chǎn)生的巨大氣流幾乎是砸中了吉爾莫.米科爾森的后背,將他推向了迎面而來的薇克絲。
“你找死不成?!”吉爾莫.米科爾森咬著牙,氣流或許可以將他吹飛,但卻絕對不會致命,而薇克絲……大概會在他的懷里被扼死!
薇克絲的眼中,視線從來沒有如此的清楚過,思維也從未有過如此的清晰,眼耳鼻替她捕捉一絲一毫的信息,又在第一時間里將它們處理,這就是她的生機!
“呼嘯!”
薇克絲的身后,不亞于巨蟒吐息的狂風出現(xiàn)了,一道氣流幾乎是突然出現(xiàn),將薇克絲……往前猛的一推!
兩道同時相撞的颶風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宴會廳的場面說明了一切,氣流摩擦造成的逆龍卷拔地而起,木屑、灰塵、碎片都被攪動其中,原本已經(jīng)塵埃落地的大廳再一次變得灰蒙蒙了起來。
幾秒過去后,逆龍卷消失不見,而狂風驟雨般的戰(zhàn)場中央,薇克絲無助的癱倒在一根斷柱旁,緊緊的依靠著。
而三米外,已經(jīng)徹底化為血人的吉爾莫.米科爾森默默的看著她。
吉爾莫.米科爾森低頭,看了一眼插在自己心臟處的銀刃,不由的苦澀一笑。
吉爾莫.米科爾森嘆氣道:“連逃命的魔法都用來殺死我了,拼命到了你這個程度上,也難怪我輸了。”
薇克絲咳出一口痰血,“算不上輸,銀刃刺入心臟,雖然你確實死定,但以你的生命力,活上幾刻鐘不難。”
吉爾莫.米科爾森笑了笑,“也是?!?p> “準備趁著剩下的時間里大快朵頤?不過看起來你必須要食用生肉了?!?p> “沒必要了,我還不至于這么的沒品。”吉爾莫.米科爾森說完,走到薇克絲的身邊,開始撕扯起了她那身已經(jīng)破破爛爛的衣物。
“打算強暴我?那不但沒品,甚至對你來說估計算不上愉悅?!鞭笨私z面無表情的說道。
吉爾莫.米科爾森伸出手指,湊近了薇克絲的額頭,然后……敲打了一下。
“年紀輕輕的,在想些什么哪?”吉爾莫.米科爾森給了薇克絲的腦門一下,然后繼續(xù)說道:“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剛剛孤注一擲的時候,你被暴風傷的不輕吧。鼻骨裂開了,看起來你又要更丑了,大腿破了幾個口子,一直在流血,腳底板全部被碎屑扎傷了,臂骨也斷了,哦,這是我弄的。”
吉爾莫.米科爾森從薇克絲身上扯下數(shù)根布條,然后將她的幾處出血處裹起勒住,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道:“你看看,傷的這么重,我要是不給你包扎一下,你多半要死在我的前頭?!?p> 薇克絲沉默不語,只是平靜的看著吉爾莫.米科爾森的舉動。
包扎完畢后,吉爾莫.米科爾森松了口氣,說了句“不錯”,然后返身進到了廢墟之中,好像在翻翻找找著什么。
“哈哈,我的運氣不錯啊?!逼毯螅獱柲?米科爾森再次來到了薇克絲的身邊,手邊是一個銅質(zhì)酒瓶,和兩個破損的銀酒杯。
“怎么樣?”吉爾莫.米科爾森在薇克絲眼前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大笑道:“看起來我們運氣都不錯,喝一杯如何,來自青綠海灣的美酒,翡翠公國的人把這東西賣的比白銀還貴,當然,對你而言,這東西可以鎮(zhèn)痛?!?p> 薇克絲抬起手,但又放了下去,不是不想喝一杯,只是受傷的手臂太痛了。
吉爾莫.米科爾森善解人意的倒了一杯,放到了薇克絲的手中,然后自顧自的坐到了薇克絲的身旁,背著斷柱。
“我大概還有一兩刻鐘的時間才會死去,愿不愿意在這之前陪我聊聊天?”吉爾莫.米科爾森端起酒杯,“就當是酒錢和替你包扎的手術費了,愿意的話就碰一個吧。”
薇克絲有氣無力的端起酒杯,輕輕的碰了一下。
“你很聰明,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想出這么極端的方法來殺我,也很勇敢,不是每個法師都敢于直面突襲而來的戰(zhàn)士。”吉爾莫.米科爾森喝下了一口美酒,開始和薇克絲聊起天,也不知道這個瀕臨死亡的男人在想些什么,就這樣胸口插著餐刀,和薇克絲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沒辦法,當時我僅有的法術只有逃命的呼嘯之旅,以及攻擊風暴之蛇吐息,后者難以將你致命,而我的力氣也根本沒有辦法將銀刃刺入你的胸口。”薇克絲抿了一口酒液,發(fā)現(xiàn)吉爾莫.米科爾森說得沒錯,這酒好極了。
“所以你干脆將兩股不同方向的強大氣流當作你的動力,一股推著你,一股推著我,然后“砰”的一聲!”吉爾莫.米科爾森大笑了起來,“可是,你憑什么敢篤定,你就一定不會刺偏?越是千鈞一發(fā)之際,人的手就越是不自覺的顫抖,剛剛一旦沒有扎到我的心臟,你就是自投羅網(wǎng)?!?p> “我想活下來?!鞭笨私z低著頭,將臉埋在膝蓋上,“所以我必須刺中?!?p> “好理由,敬薇克絲小姐一杯!”吉爾莫.米科爾森再次給自己倒?jié)M了一杯,一飲而盡,既然已經(jīng)快死,多喝一杯是一杯吧。
“你是怎么樣在此起彼伏的迷霧中找到我的?”緊緊抱住膝蓋的薇克絲突然問道。
“你們魔法師的好奇心還真是旺盛?!?p> “與好奇心無關,你找到了我,說明這個方法有它的缺陷,了解了缺陷后,我就有了改進的辦法?!?p> “真是個不一樣的貴族小姐啊。”吉爾莫.米科爾森玩笑道:“這種情況下,居然向剛剛戰(zhàn)勝的敵人詢問自己的缺陷,不怕我胡謅一個嗎?”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你不會?!?p> “在回答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如何在迷霧中找到我的蹤跡的?!奔獱柲?米科爾森問道:“應該不是奢侈的浪費魔法池中水源去釋放偵查法術吧?”
“我操控著氣流,每隔五秒會進行一次掃蕩,將空氣的氣味送到我的身邊,只要注意到血腥氣濃郁的方位,就直接丟下一個氣元素球體?!鞭笨私z回答道:“我一直就是這樣做的?!?p> “是啊是啊,你一直是這樣做的,把我砸的在大廳里狼狽逃竄?!奔獱柲?米科爾森笑著說:“所以我用同樣的辦法,找上了門來?!?p> “同樣的辦法?”
“空氣中飄舞的火星,被氣流干擾的嗅覺,這兩樣東西提醒了我?!奔獱柲?米科爾森敲了敲銅壺,“小女孩按照一定的軌跡操控著氣流,讓空氣作為她的仆從,將自己的氣味分散,將他人的氣味帶到自己的身邊。”
吉爾莫.米科爾森望著薇克絲,露出了一個微笑,“自己的……身邊?!?p> 薇克絲嘆了口氣,“所以你開始摸索起了風向,在發(fā)現(xiàn)了一定的規(guī)律后,開始向著氣流的中心而來?”
“正確!”
“謝謝?!鞭笨私z端起酒杯,伸到了吉爾莫.米科爾森的身前,示意他再倒一杯。
吉爾莫.米科爾森晃了晃銅壺,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看了一眼自己杯中的還有不少殘留的酒液,于是直接倒進了薇克絲的杯中,薇克絲也不拒絕,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沒什么好謝的,以后你小心著些就是了,作為一個女孩,你可真的是讓我大吃一驚,不過以后還是別這樣了,太冒險了,女孩子嘛,多學習學習繪畫、詩歌什么的,挺好的?!奔獱柲?米科爾森晃動杯中所剩不多酒液,絮絮叨叨的說著些亂七八糟的話,內(nèi)容有很多,但大部分和薇克絲有關。
喝下最后一點酒液后,吉爾莫.米科爾森看了一眼薇克絲,卻發(fā)現(xiàn)她在哭泣。
哭泣聲音很小,身體因為疼痛而不自覺的顫抖著,這個女孩,就這樣用自己的方式發(fā)泄著情緒與不安,釋放著生死之間的壓力與痛苦。
吉爾莫.米科爾森撇了一眼薇克絲身旁的空酒杯,他知道,這是酒精的作用,人在極其可怕的壓力過后,曾經(jīng)感覺不到的身體疼痛與內(nèi)心的壓抑就會一股腦的涌現(xiàn)出來,如果不讓她發(fā)泄一下,嚴重情緒失控的甚至會把人的精神壓垮掉。
吉爾莫.米科爾森看了一眼薇克絲的身體,皺了一下眉頭,之前的戰(zhàn)斗把薇克絲身上的衣物已經(jīng)撕的稀碎,剛剛包扎時又扯下不少的布條,現(xiàn)在的灰狼女巫簡直和赤身裸體沒有什么區(qū)別。
吉爾莫.米科爾森站起身,又開始了在廢墟中翻翻找找,終于摸到了一條只剩下了一半的羊毛地毯。
吉爾莫.米科爾森笑了笑,將地毯包裹在了薇克絲的裸體上,替她遮掩了一下。
“那么,有趣的女孩,再見了?!?p> 吉爾莫.米科爾森摸了摸薇克絲依舊深埋的腦袋,因為太過的疲憊與身體的傷痛,灰狼女巫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
吉爾莫.米科爾森平靜的躺在了薇克絲的身旁,握住了那把刻著米科爾森家族紋章的銀餐刀,輕輕地拔了出來。
宴會廳之戰(zhàn),惡魔男爵吉爾莫.米科爾森,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