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君揉了揉腰,靠在墻上掏出手機刷了一圈,手指停滯在蘇木發(fā)的圖上,沉默了一會,關掉了手機。
這一夜異常安靜,連微信都拉不出人聊天。
半夜沒事的時候,顧漣漪讓趙婉君去休息室瞇了會,她一個人在護士臺守著。
從桌底掏出塵封了一段時間的資料書,顧漣漪撐著下巴翻開,深深的嘆了口氣。
下個月的季度考核,她要是過不了,估計就得滾蛋了。
圣瑪利亞對每個科室的醫(yī)生,每個崗位的護理人員的硬件要求都非常高。
她這個走后門進來的,不外乎別人看不起。
一開始她以為科里三句離不開國際名牌美容美發(fā)的同事們也都是走后臺進來的,后來才知道他們不光家底殷實,學歷也硬核。
這是最讓顧漣漪自慚形穢的地方。
起身給自己泡了杯茶,顧漣漪干脆窩在護士臺后,埋頭看了起來。
學一會忙一會,趙婉君過來的時候,她的困勁都不知道飛哪里去了。
“我說你怎么那么好心讓我去睡覺,敢情一個人在這偷偷用功呢?”
趙婉君撐在桌上,隨手翻了翻顧漣漪的書,不懷好意的說道。
顧漣漪耷拉著眼皮,無力的看了她一眼,“你就不要笑話我了,你一個蟬聯(lián)兩年第一的怪物,我就是把書塞腦袋里去,也追不上你呀。”
趙婉君把書合起來,一屁股落在顧漣漪旁邊,把下巴擱在了她肩膀上,搖頭晃腦的。
“老天沒有給我你那么好看的臉,還不允許給它給我一腦子知識了?再說了,我覺得做人,合著一個差不多就可以了,太優(yōu)秀了,容易遭小人嫉恨啊。”
趙婉君嘟嘟囔囔的,說著說著坐直了身體。
“這他娘的餓,等我哪天不要工作天上就掉錢,我早上眼睛一睜開就要打個飛的去吃正宗的廣式早茶,我每樣點一份,吃不完就不吃,別跟我提浪費,我有的就是錢,哼?!?p> 顧漣漪手肘抵著臉,看著趙婉君的眼睛里泛著濃濃的笑意。
“對了,你跟蘇木怎么樣了?”
這么一想,趙婉君似乎有些日子沒提蘇木了。
果然提到那兩個字,趙婉君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
“沒戲了?!?p> 她無所謂的憋憋嘴,“就是不甘心,連開始都沒有,我就死在起點了?!?p> 不知為什么,聽到這個結果,顧漣漪好歹松口氣。
何況看蘇木現(xiàn)在一腦子撲在事業(yè)上的勁,怕也是沒心思談戀愛的。
“那是他沒眼光,咱好的還在后頭?!?p> 顧漣漪激勵的沖她舉了舉拳頭。
大概是心照不宣,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兩人都不愿意多提。
“等會下班你早飯吃什么?”
“門口那阿姨的餅吧?!?p> 趙婉君驚愕,“大姐你工作將近半年幾乎都在吃那個餅,你不會吐的嗎?上次我慕名去阿姨那,她逢人就說咱們醫(yī)院有個可漂亮的小護士,連續(xù)吃了她幾個月的餅,你都快成她代言人了好嗎?”
顧漣漪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在趙婉君絮絮叨叨的話題里忙碌起來。
大概是怕顧漣漪帶她去吃餅,換完班趙婉君就飛一樣的走了。
顧漣漪又住的近,磨蹭了一會才下班。
拖著疲憊的身子下了樓,站在大廳外深吸了一口氣。
“小顧下班啦?”
旁邊聚在一起的幾個清潔阿姨和善的跟她打招呼。
顧漣漪沖她們笑開,“是呀,你們忙完啦?”
“剛忙完,這不在這歇會么?!彼齻兏櫇i漪搭了個腔,跟著又頭湊在一起,指著醫(yī)院門口的一輛面包車嘀嘀咕咕聊起來。
“那車半夜就停那了,扔了一地的香煙頭子,我看從車里出來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會是找誰麻煩的吧……”
耳邊隱約聽到她們的話頭,顧漣漪順勢看向那部規(guī)規(guī)矩矩停在停車位的面包車,然后若無其事的出了醫(yī)院。
誰知道她自認跟她沒半毛錢關系的人和事,卻是真沖著她來的。
她經過那輛面包側的時候,還沒緩過神來,胳膊就被一把抓住了。
那人力氣真大,抓的她疼的痛呼出聲。
“就她,我昨天早上看到她那個賤東西走的,讓她帶路,我們去找她去?!?p> 聲音很是耳熟。
可不就是劉秀華那個一帶孩子就喊累訴苦,鬧起事來就生龍活虎的媽么。
顧漣漪錯楞間回神,就看到陳福盈跟抓住賊一樣拽著她,從她身后的面包車里,稀稀拉拉出來起碼四五個男人。
“阿姨,您這是干什么呀?”
顧漣漪想掙脫開來,可那是一雙常年干農活的手,她哪里掰的開。
“就這小護士,長得人模人樣的,怎么跟那種女人混一起,真是想不開?!?p> “別跟她他媽廢話了,等了一晚上正事要緊?!?p> 周圍都是附和聲,一個個同仇敵愾的,似乎要去打群架。
顧漣漪倉促的扭過頭,冷不丁就對上陳福盈兇神惡煞的面相。
她實打實嚇了一大跳。
“干什么,你們在干什么?”
一下了公交車的蔣寒青,手里的保溫桶都顧不上,飛一樣的沖了過來。
“嬸,你們這是干什么?人家小顧護士就和我們是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朋友,干什么三番兩次找人家麻煩,人家還要不要工作了?”
蔣寒青一把扯住陳福盈的手,用力把她拽開,拉著顧漣漪藏到了自己身后。
“還有你們,你們怎么會過來?這是生孩子的地方,是你們鬧事的地方嗎?有沒有一點素質?”
大庭廣眾,他要不是來的早,還不知道會有這種事。
沒人告訴過他,他的這些叔叔伯伯舅舅來了南城。
來了瞞著,大早上就蹲住了顧漣漪。
蔣寒青越想越氣,一雙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正對著蔣寒青的中等個子的漢子冷笑了一聲。
“她要是個正兒八經的護士,我們能找到她麻煩嗎?她可摘不干凈,我妹子怎么早產的,你忘記了?”
“劉秀華本身就有早產的跡象,不然她住院干什么?就算小顧護士有錯,醫(yī)院賠償了嗎?月子中心的錢免了嗎?還不夠嗎?”
顧漣漪先是見識了蔣寒青單挑霍一鳴的霸氣,又見識了他群挑眾口的膽量。
真是人不可貌相。
“淑旭啊?!笨吭陂T邊的一個中年男人丟掉手里的煙蒂往前走了一步,“這個護士她認識馮芳,我們就是想找馮芳有點事,你們都離婚了,這事你就別攙和了,啊,她把我?guī)У降胤?,我們就會讓她走,一根毛都不會少。?p> “叔,你也知道我和馮芳離婚了,還有什么事,值得你們這么興師動眾從老家趕過來找她的?”
“沒多大點事,你讓你不要管就別管,叔會處理好,你連叔的話都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