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很開心,超級開心的那種!
下班的路上即便堵得一動不動,他也不覺得煩躁。
只見他一邊跟著收音機搖頭晃腦地哼著歌,一邊還來回瞅著旁邊經(jīng)過的車輛,如果發(fā)現(xiàn)開車的是美女司機,他甚至還會立馬停止哼唱,很欠揍地吹上一聲口哨。
至于素質(zhì),那是什么東西?估計這會兒早被張偉拋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今天的張偉,整個人都由內(nèi)到外都散發(fā)著某種興奮的因子,讓人一看就覺得很不爽,很自然地就會想到一個形容詞——這人飄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稍不留神立馬飄!張偉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沒錯,此刻他自己都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但是,他就是按耐不住這種非常不符合他年齡的情緒。
你要說張偉真遇到什么好事,其實也算不上,不過是他三個來月的報銷,老板終于點頭批了,總額一萬四。
錢雖不算多,但對于張偉這個在“貧困線”下,茍活了小半年的人來說,無疑是久旱逢甘露般的大喜事。
張偉一想到卡里的余額從個位變成了五位數(shù),近期再也不用節(jié)衣縮食了,他心里就感到舒爽無比!
所以,他控制不住地飄了。
“上個月還房貸的時候,借了媳婦四千,爺我回去就給她五千,看她還敢對大爺啰里吧嗦的……”
就在張偉美滋滋地計劃著怎么在媳婦面前裝回大爺?shù)臅r候,放在儀表盤上的手機“嘀嘀”響了一聲。
張偉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頓時就飄不起來了。
就仿佛這條短信,瞬間折斷了他飄起來的那雙隱形的翅膀,將他整個人從云端直接砸在了水泥地上,滿臉燦爛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人也像泄了氣的皮球,漸漸蔫了下來。
“怎么可能?這個月的花唄居然要還八千多?我特么的都戒了一個月的午飯了,怎么還會欠了那么多?”
這是一條扣款成功的短信??粗@條短信,張偉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剛到手的錢還沒捂熱乎呢,這一瞬間,這筆錢和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了。
不過很快張偉就想到了什么,無奈地嘆了口氣。
今天不僅是花唄的還款日,而且前兩個月他還有兩筆分期。
“都怪那姓馬的,這糟老頭子壞得很,不僅搞出了花唄這么個玩意兒,居然還能分期……果然網(wǎng)上的段子手說的沒錯,姓糟的就沒個好人,總是千方百計地算計著朕的皮夾子……算了,胳膊擰不過大腿,朕以后絕不分期就是了……”
張偉惡狠狠地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同時這也是在自我安慰、自我調(diào)節(jié)。
“唉……只剩一千不到了?!睆垈ピ谛睦锼愠隽俗罱K可以留下的錢,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也不少了,自己的財務(wù)狀況至少也是從負(fù)數(shù)變成了正數(shù),這也算有了質(zhì)的飛躍了……”張偉又給自己來了一劑心理治療。
不過這終歸是張偉的美好愿望,因為此刻的張偉再一次習(xí)慣性地選擇性失憶了,他忘記了把房貸計算在內(nèi)了。
如果再算上月底的那七千多的房貸,他依然漂浮在負(fù)債的汪洋大海中,距離著上岸至少還有著六千多塊錢的距離。
張偉如果意識到這一點,估計當(dāng)晚上海就得多出一條新聞——“晚高峰路上,一名油膩大叔在車內(nèi)被眼淚溺斃慘死。”
因為他已經(jīng)哭死在車?yán)锪恕?p>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至從施耐庵大大的《水滸傳》問世后,這句很不科學(xué)的話就被流傳了下來,甚至已經(jīng)成了今天大多數(shù)人們心里默認(rèn)的“潛規(guī)則”。
就在張偉剛剛覺得沒那么難受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
嗒唥嗒唥嗒唥嗒唥嗒唥……
《我在那一角落患過傷風(fēng)》,這是張偉手機的鈴聲四五年沒換過了,除了因為蘋果手機換鈴聲麻煩外,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喜歡吃德芙巧克力。
一聽到這鈴聲,腦中就會不由地想起德芙巧克力的滋味——“牛奶香濃,絲般感受?!?p> 就因為媳婦一句“吃巧克力會使人開心”的話,他就將這鈴聲用了這么多年,如今在公司里,只要這鈴聲一響起,全公司人都知道是他的手機,這鈴聲已然成了張偉的一塊“招牌”。
只是只有他一個人覺得好聽,其他人都覺得很“赤”,意思是土掉渣了。
這個梗是他們公司一個有才的同事發(fā)明的,張偉還傻傻地認(rèn)為是在說這鈴聲紅呢,畢竟“赤”字字面的意思和“紅”差不多。
張偉稍微欣賞了一下鈴聲,伸手拿起了手機。
當(dāng)他看清來電的那個名字時,心里“咯噔”一聲,差點就沒拿穩(wěn)手機。
來電話的是曹達鑫,別看這貨的名字里金子不少,但卻是個留不住錢的主兒。
張偉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瞬間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對方十有八九又是來借錢的。
在心里嘆了口氣,張偉很是猶豫了一會兒,愣是沒敢接聽這個電話,反而急忙將手機丟在副駕的座椅上,仿佛剛剛拿著的不是手機,而是個燙手山芋。
直到鈴聲停了下來,張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暗叫好險?。?p> 輕輕撫摸著方向盤,看了一眼快要見底的油表,張偉對著儀表盤微微點了點頭。
“小圖圖啊,幸好你沒藍牙,這次勉強算你立了一功,等會兒汽油管飽?!ぁ币恢币詠?,給座駕加油不超過兩百的張偉,難得大方地放了一句狠話。
之前的他還非常羨慕帶有車載藍牙功能的汽車,覺得來電自動接聽的功能很帥、很科技、很高大上,然而這一刻,他卻由衷地感激這輛開了九年的賽拉圖,尤其感激這車乞丐版的配置,還在心里為自己當(dāng)初的英明選擇點了個贊。
只是話音剛落,手機鈴聲又再次響了起來。
這次張偉只是瞟了一眼手機,便扭回頭專心開車,自欺欺人地裝起了聾子。
可是,對方顯然沒準(zhǔn)備這么輕易放過他,這次電話鈴聲剛一結(jié)束,沒過兩秒又繼續(xù)響了起來。
“特么的,奪命三連扣嗎?”張偉再也忍不住怒罵出口。
不過這次手機鈴聲仿佛通了人性,在張偉罵聲剛落的時候便戛然而止。
張偉感覺自己的心臟也隨著鈴聲猛然一停,楞了兩秒之后,張偉突然回過神來,電話顯然是被對面主動給掛斷了。
暗下來的手機屏幕很久都沒有再亮起來,張偉漸漸有些心神不寧。
“該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張偉越想心里越怕,他的老父母都在老家,并且母親的身體一直都不好,過年回去的時候,他曾拜托曹達鑫這個發(fā)小,幫忙留意下家里的情況,因為父母都有個通病,那就是對子女報喜不報憂。
最終,張偉還是拿起手機回?fù)芰诉^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