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廣本來是打算給比干講道理的,希望比干不問生死,將生死置之度外,也就不會死了——真的不管不問就一定能夠活下去了嗎?這個問題其實呂清廣沒有深思,也沒有答案,后來比干的話觸及了呂清廣的笑點,讓呂清廣再次恢復(fù)大笑能力,加之剛剛修為提升心情大好,所以干脆用稀釋過的生命之泉徹底修復(fù)比干的身體。
在東方神話世界,還是神奇之物更為靠譜,生命之泉的治療作用毋庸置疑,比干服用后立竿見影,從細胞層面起迅速更新。
不靠譜的是呂清廣,他沒有計算生命之泉的濃度和計量,將藥典當成菜譜,燉肉可以鹽少許、花椒面兒一撮、高湯兩勺,但下藥不能這樣,該是一錢不能給一兩。
一玻璃杯稀釋的生命之泉對于比干這個自己剜心后的凡人而言,濃度略高,計量太大,而后果就是更新過度。
比干的心倒是重新再造成功了,基因修復(fù)后的七巧玲瓏心更勝往昔,能藏住更多心事也能生出更多的心機。只是體貌變化過于劇烈,整個成了返老還童的現(xiàn)實版典型代表。
比干返老還童的整個過程,比干自己看不到,呂清廣不在意,路人不敢靠近,看得最清楚的是奉了武成王黃飛虎命令追來的黃明、周紀二將。
走近比干身邊的兩位武將仔細看了又看眼前這位亞相,衣冠絲毫沒有變化,人卻是一下子年輕了三四十歲,要不是他倆親眼看著比干蒼老的容顏變得平展光華幼嫩水靈,絕對會以為是誰家少年跟比干換了行頭。
周紀還在發(fā)愣,黃明已經(jīng)意識到這是個大事,拉了周紀一把,耳語道:“你且在此照應(yīng)著,我回去稟告?!?p> “嗯?!敝芗o下意識地應(yīng)諾,他跟黃明搭檔很多年了,一貫都是黃明出鬼主意,他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黃明立刻回身上馬,快馬加鞭沖進北門,回九間殿向武成王黃飛虎匯報。
再說亞相比干。
比干一手緊握空了的玻璃杯,另一只手撫在自己胸口兒,感受著新生的七巧玲瓏心節(jié)奏分明鏗鏘有力的脈動,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眶滑落下來。
良久,比干輕笑一聲,感嘆道:“哈哈哈,心跳的感覺真好??!”
言畢起身,打算向呂清廣行禮致謝,抬手間卻見自己手指猶如青蔥嫩滑,不禁一呆,再看玻璃杯上映出的變形自己相貌,更是覺得怪誕,驚訝之下忘記了禮節(jié),呼喝道:“取銅鏡來!”
此時此地并無亞相家人仆從,有的只是周紀和呂清廣以及隱身的眾多慈悲大妖王。
周紀拱手回稟:“老殿下,末將出來的急切,隨身沒帶銅鏡?!?p> 呂清廣身上也沒有銅鏡,在呂清廣意識里,銅鏡不屬于生活用品,那是古董,不應(yīng)該隨身帶著,應(yīng)該放在博物館里供民眾瞻仰。呂清廣知道此刻比干要銅鏡絕非是為了鑒寶,他這是想要照鏡子。銅鏡咱是沒有,但穿衣鏡呂清廣布袋里倒是有一面,帶支架能翻轉(zhuǎn)的,鏡面平整絕無哈哈鏡的扭曲。
將穿衣鏡從小布袋里取出來,呂清廣把它立在了比干面前。
比干突然看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物,此物中亦有一人。仔細一看,此人衣冠跟自己無異。比干大驚,他是當今皇叔當朝亞相,他的衣冠豈是旁人可以穿戴的!
怒氣涌起,也不多想,揮手就砸向鏡中少年,而比干此刻手里拿著的是玻璃杯,這是呂清廣給他服用生命之泉的,現(xiàn)在被他拿來砸人。
砸人最正確的打開方式是用板磚兒。
自重身份,覺得普通板兒磚掉價,要追求檔次,追求高科技,強調(diào)反三俗的,比如太乙真人就給哪吒準備了黃金板磚兒,還有廣成子的潘天印。
用玻璃杯茶杯保溫杯等各種杯具來砸人,一般而言,這在家暴中最常見,大老爺們這樣的也有,官場文里茶杯一般都是往地上摔的,嗯,比干倒是適合官場文中角色,他這亞相崗位絕對重要,頂級高干,只是他打算砸的不是地面而是穿衣鏡,而且這面穿衣鏡還不是他的,那是呂清廣的。
不過,說起來有趣,比干手里的杯子也不是他自己的,同穿衣鏡一樣,都是呂清廣的。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估計也是這般境界,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毀了不用心疼。
呂清廣反應(yīng)很及時,叫一聲:“我的杯子!”意欲伸手去接。
接杯子這動作在正常情況下不難,比如喝完水了,客人將杯子遞還給主人,客人說一句謝謝,主人來一句不客氣,伸手就將杯子給接了過來,有時候還問一句,還要嗎?要就續(xù)點兒水,再遞過去,等對方喝完又接過來。
本來,比干也應(yīng)該是這樣一個程序,但一時火起就給錯亂了。
現(xiàn)在是丟出來砸人的杯子,這就不是接杯子了,這是接暗器了。如果呂清廣有點兒戰(zhàn)斗力,哪怕有黃明周紀這等武將的身手,接住一個杯子還是不難的,可問題在于呂清廣戰(zhàn)斗力跟他修為完全不沾邊兒,修為無論如何提升,他的戰(zhàn)斗力恒定的不到五。
似乎,呂清廣注定的不可能接到杯子,他接住的只能是杯具。
但是,不要忘記了,呂清廣并非是孤家寡人,他身邊兒還有分身千萬的慈悲大妖王隱身隨行呢。
聽到呂清廣呼叫,守在他身邊的一個慈悲大妖王分身,稍微動了動手指頭,一點妖力從指尖射出,以超過每秒三十萬公里的速度飛向玻璃杯,在玻璃杯就要砸到呂清廣手臂的危急時刻,改變了玻璃杯的飛行軌跡,電光火石之間,玻璃杯落到了伸過頭的呂清廣手掌中。
比干看到呂清廣接住了玻璃杯,這次意識到自己的冒失,趕緊致歉:“仙長請恕罪,比干一時驚怒,失卻了方寸,卻不是有意如此,只是見有人冒用在下的衣冠,故此發(fā)怒?!闭f著一指鏡面,“不知此乃何人?”
那鏡中人也同樣一指點出。
比干意識到鏡中人學(xué)自己動作,瞪眼怒視。
鏡中人同樣怒視。
比干畢竟是七巧玲瓏心,立刻察覺到不對了,收起手,面色整肅。見鏡中人果如自己一般,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