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長度古鎮(zhèn)2

　　林曼醒來的時候，拿過手表看時間，是凌晨4:22。小秋在旁邊床上，打著小呼嚕。小秋睡相實在夠嗆。林曼給她掖好被子，穿上衣服，想看看月色。

　　輕輕地開門出去，深夜寒氣襲人，林曼又悄悄折進去把大圍巾拿了出來，把自己捂緊實。林曼輕輕帶上門，聽見背后大黃輕輕叫了兩聲，林曼轉(zhuǎn)身蹲下來，看見大黃站在臺階下，眼睛晶亮，搖著尾巴，看著她?！皣u噓，大黃，過來?！惫肪尤徽娴陌ち诉^來，林曼抱抱狗，輕輕撫摸大黃，狗毛軟軟的，夜晚的寒氣下?lián)崦簏S的身子倍感溫暖。林曼抬頭看看天上，月亮正好。月光下，一切都影影綽綽的，林曼看見客屋外邊的草墩子，帶著狗過去坐在墩子上。

　　林曼靠著狗，輕聲說：“大黃，冷不冷？城里的狗都穿衣服呢。靠近點，我們一起靠著就不冷了?！边€好沒有風(fēng)。整個院子，在夜色里，安詳寧靜。

　　林曼看月亮，一會兒在云層里，像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一會又跳出云層，在云層里游走，一點一點地跳躍很用力似的往天的另一邊走。很奇怪呵，月亮原來不是走的，是用跳的。

　　突然，傍邊輕輕地“咳咳”兩聲，林曼一驚，問“誰？！”趕緊循聲往右邊看，月光下，看見圓柱后邊露出一張笑臉，徐飛揚！他靠坐在柱子后邊一個草蹲子上，林曼沒有注意到。

　　“徐飛揚，你嚇著我了?！绷致吐曊f。

　　“就是為了不嚇著你，我才溫柔地提示了你?！毙祜w揚低聲笑著說。把草墩挪到前面，“睡不著？”

　　“沒，醒了，看看月亮?！绷致蠈嵉卣f?！澳隳?”

　　“一樣。機會難得。看看這樣純凈的夜色是怎樣的。知道不，凌晨和子夜的空氣氣韻流動，有靈氣?！?p>　　“靈氣？”

　　“是啊，打坐練功的，一般喜歡在子夜和凌晨，萬物皆睡我獨醒的時候在空靈的地方打坐修行，那時候靈氣最盛，修煉最有效率。”徐飛揚說。

　　“真的？”林曼有些恍惚。

　　“當然是真的。我剛才就是在練功。”林曼怔怔地看著徐飛揚像模像樣的在墩子上打起雙盤腿，兩手掌朝上放在膝蓋上。高人么？

　　突然看見徐飛揚嘴角揚起，恍然說

　　“徐飛揚，你就沒個正形。你練功，你狐貍精啊，還修煉成形了呢！”

　　徐飛揚坐好，呵呵笑著說：“我說實話呢，為什么沒有人相信啊?！?p>　　起身到客屋里倒了一杯熱水出來給林曼。隨手打開了過道的燈。蒙蒙的黃暈生出幾分暖意。

　　“那我說我是林氏家族第十二代馭靈弟子，你信嗎？”林曼接過杯子道謝，笑著問。

　　林曼看見徐飛揚撇著嘴看著自己。

　　“不信？我就是趁著靈氣大盛的時候出來尋靈的啊，可是你不信。你看”林曼把水杯放在旁邊的臺子上，盤腿闔眼，左掌翻出向上，右手放出手訣。林曼一本正經(jīng)，徐飛揚撇著的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

　　徐飛揚正想說話，突然一直夜蛾直飛過來，“啪”地跌落在林曼腳下。徐飛揚不由得：“咦！”了一聲。林曼似乎也是一驚，睜開眼低頭看看，說：“夜蛾，這時候還有夜蛾。一定是過道的燈?！鄙斐鍪中⌒囊硪淼匕岩苟攴旁谡菩纳?。這是一只很大的蛾子，超出了林曼手掌的范圍。徐飛揚也探頭過來看。

　　蛾子呈玉色，在林曼手心里慢慢上下振翅，卻并不飛走。林曼凝神看著，長睫毛撲閃撲閃。林曼吹口氣說：“凍壞了吧?！蹦嵌曜蛹纯塘⒅p翼，不再震動。林曼起身，把夜蛾輕輕放在客屋門口的植物里。

　　徐飛揚有些疑惑地看著林曼。林曼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皯岩晌沂橇质系茏?？那蛾子飛過來，湊巧。我哪有那本事?！绷致攘丝谒?p>　　“林曼，想問你個問題。”徐飛揚彎著嘴角看著林曼。

　　“好。”林曼點點頭。

　　“不認識你的時候以為你很活潑，認識后發(fā)現(xiàn)你很沉靜，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原來你有的時候也很活潑。什么原因？”

　　“呵呵，這句話邏輯有問題：不認識我怎么知道我活潑？”

　　徐飛揚笑笑，慢條斯理地說“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月上柳梢頭，人約和黃昏后….”徐飛揚故意頓了一下，看著林曼莫名其妙瞪著的眼鏡，更得意了?！啊瓐D書館前的草坪上，兩女上演激戰(zhàn)，還對別人談戀愛那么好奇，呵呵呵。那時候還不認識，但是你們大呼小叫的，昵稱倒留下來印象?！?p>　　“啊！那次原來是你!你在那干嘛，鬼鬼祟祟的？！”

　　“我在等靈氣啊……呵呵呵”

　　林曼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徐飛揚，可真能瞎掰的?！暗任腋嬖V小秋，讓她虐死你?！?p>　　“別別別，留口氣給我。”徐飛揚作揖懇求。

　　“那之后不久的籃球比賽，你力氣稀松地把球拋成那樣，跑近了，聽見你同學(xué)喊你，回頭就看見你和你死黨坐在那，一臉發(fā)怔發(fā)木，才把名字和本人聯(lián)系起來?！睕]等林曼說話，徐飛揚繼續(xù)說。

　　“還有就是那次第一次上西方經(jīng)濟學(xué)，你在致遠樓充滿感情地抒發(fā)斯嘉麗的情懷?！?p>　　“對啊，你干嘛又在那？”林曼覺得有好氣又好笑。

　　“姐姐，那是我第一天過去上課，我提前到了，在制高點遠眺一下經(jīng)管院景色不可以嗎？你在那邊露臺嘰哩哇啦激動地朗讀，我沒打攪你，小心走到另一邊露臺遠眺。差不多了我正要往教室走，沒想到正看見你把頭一甩，充滿感情地抒發(fā)起對土地的渴望，你的頭發(fā)被風(fēng)鼓吹著，通電似的，像電視里梅超風(fēng)一樣的背影讓我正覺得震撼，我正在猜度是哪里的課文還是臺詞，你又悲戚地訴說起對Rhett的思念。我才懷疑是不是《Gone with the wind》里面的經(jīng)典句子。我都聽進去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姐姐你也太粗魯了，一個猛轉(zhuǎn)，把我嚇了好大一跳，你再俯沖一下鐵定把我撞翻！…..”

　　天還沒有亮，林曼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是挺傻粗魯?shù)模s緊喝兩口水，輕輕咳了兩聲。

　　“結(jié)果我認出你來，鎮(zhèn)定地給你打招呼，你居然就那樣逃一樣地跑了……”徐飛揚笑著搖頭。

　　林曼窘迫地趕緊又喝兩口水，喝的太急，嗆的咳起來。

　　徐飛揚趕緊站起來拍林曼的后背，笑著說：“別激動啊，曼曼同學(xué)。”

　　林曼緩過氣來，問：“徐飛揚你為什么要選我們專業(yè)讀雙學(xué)位啊，和你的本專業(yè)不登對啊。”

　　“是啊。那是家父的意思。我喜歡的是建筑，可是家父要求我讀經(jīng)管。這是準許我繼續(xù)讀建筑的條件，必須加選經(jīng)管。D大經(jīng)管系是最好的?！毙祜w揚這次沒有一貫的笑意。

　　“你父親要求你？”林曼不解，都什么時代了，一般家庭都挺民主的啊。

　　“是啊，我們家需要一個學(xué)經(jīng)濟的，我爸說的。主攻營銷管理?？墒俏覐男∠矚g建筑，我父親提出要求，要想繼續(xù)做徐家的兒子，同意繼續(xù)學(xué)建筑，但要兼修經(jīng)濟。”徐飛揚嘻嘻一笑“我并不怕獨立，沒有經(jīng)濟來源?？墒亲鳛榧彝サ囊环葑?，總歸不能太過自私吧?！?p>　　林曼看向徐飛揚，覺得很奇怪。徐飛揚已斂住笑意，看著院墻外蒙蒙起伏的山巒。林曼覺得不好再追問下去。

　　“你上次還說你是不小心搞錯了。你給大家說的都是搞錯了？”林曼輕輕地問。

　　“怎么會，感興趣唄?！毙祜w揚不禁笑了起來“沒有誰會多在意你想要多學(xué)什么?！?p>　　“你沒說是家里要求的？”

　　“不需要。魯卓也不知道?！?p>　　“那為什么要告訴我？”

　　徐飛揚沉默片刻，回過頭看著林曼。

　　“林曼，我第一次看見你時，就感覺有些熟悉?！?p>　　“嗯?！绷致卮?。

　　“為什么是“嗯”。

　　“那你覺得我應(yīng)該是怎樣的回答？”林曼問。

　　“我以為你會說：背臺詞嗎？”

　　“嗯，這個回答真經(jīng)典。是應(yīng)該要這樣回答才符合劇情?！?p>　　林曼站起來伸個懶腰，低下頭看著徐飛揚笑起來，漫不經(jīng)心地說：“可是啊，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徐飛揚看著林曼，眼睛晶亮，林曼的笑顏在晨光里，清新如露。

　　太陽快出來了，亮光在云層里透出，天快亮了。樓上有開門的聲音。隨即聽見金大媽歡愉的聲音：“你們兩個，起得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