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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佐里探案

三 最后的復(fù)仇

伊藤佐里探案 道爾·肖 2053 2021-03-07 16:54:39

  深夜,蟬鳴,寂靜得讓人恐懼。

  “賀玲,還剩一個,還有最后一個,他不會有好下場的。其實,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我這樣方式的愛。但無論怎樣,我會找到漏洞,我不會放過他。”

  有人悄悄告白,悄無聲息地對那個天堂里的女孩訴說。

  清晨,“叮咚”的門鈴聲打破了原有的寂靜,純優(yōu)放下手中的吐司跑去開門。

  “凌子?這么早,有什么事嗎?”純優(yōu)轉(zhuǎn)身遞上拖鞋。

  凌子疲憊地嘆了口氣,提起公文包:“純優(yōu),今天早上八點半有課,現(xiàn)在都八點了也不見你們出來,等了我好一會兒?!编街∽炻裨沟?。

  純優(yōu)苦笑道:“真是對不起,我忘了。只是伊藤好像還沒什么動靜啊。”

  凌子脫下板鞋沖進家里也顧不上穿拖鞋了,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正看見依舊酣甜如夢的佐里和枕邊的一本書《X的悲劇》。凌子攥緊拳頭,忍無可忍,扯著嗓門喊道:“起床!”

  佐里很不情愿地睜開眼,突然看清凌子湊近的臉,恍然驚醒。他垂頭喪氣而又傲嬌地撇過頭:“喂喂喂,以后能不能別這么嚇人??!”

  “還廢話?也不看看幾點了,你要是期中考不過,我可不幫你辯解?!?p>  賦氏高中,和田一老師辦公室。

  和田一一如既往地在草稿紙上演算難題,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從容不迫地把試卷攤開覆蓋在滿是數(shù)學(xué)公式的草稿紙上。

  “請進?!?p>  原本以為是自己的學(xué)生來找自己解決問題,但沒想竟是著一身西裝的陌生男子,起身詢問:“請問您是?”

  男子從內(nèi)袋亮出警察手冊,道:“我是警視廳警部旗木井一,著手查辦在校學(xué)生的意外死亡事件,方便現(xiàn)在聊聊嗎?”

  和田一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勉強擠出一絲待人微笑:“好的?!?p>  “在我來之前,有沒有一個看上去大概十九歲的男孩來找你?”

  “的確有,我記得他的名字是伊藤佐里?!焙吞镆怀隹诒闶钦f出了伊藤佐里的全名。

  “他問了你什么?”井一想通過人際關(guān)系順手拿到佐里所掌握的線索。

  “有關(guān)于一本日記,是工藤同學(xué)生前所寫,其余的,就沒了。”和田一搖搖頭坦誠相告,不假思索。

  井一不敢相信,這條線索可是他向小林伊織尋來的:“真的僅僅如此嗎?”

  “是的,我向您保證。”

  “好的,感謝您的配合,打擾了。”

  “無妨。”

  目送井一徑直走出辦公室,和田一松了口氣,平靜淡定地拿開遮掩的試卷,執(zhí)一支鉛筆繼續(xù)演算著什么,沙沙作響。

  足球場上,高速旋轉(zhuǎn)的足球在綠茵草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記。井一不緊不慢地走進足球場,瞄準(zhǔn)時機,右腳斜內(nèi)側(cè)觸球改變軌跡,腳背正面挑球,自顧自地玩起花式顛球。瞧著技藝精湛的井一,踢足球的幾位學(xué)生頗有興趣地湊近看看,“您是新來的體育老師嗎?”

  “我嗎?”井一屈膝連續(xù)頂球,似乎無心回答,“不是啊?!?p>  說著,足球以拋物線的形式越過頭頂,完美與腳后跟相撞彈落在地,右腳點著穩(wěn)當(dāng)?shù)淖闱颉?p>  “我有事想找岡本生彥同學(xué)聊聊?!?p>  大家相顧無言,一齊看向了岡本生彥。

  “您找我有什么事?”生彥小心翼翼地問道。

  “其他幾位同學(xué)先去踢球吧。岡本同學(xué),我們單獨談?wù)?。”說罷,井一挪開右腳,順勢將球踢向不遠處,同學(xué)們也一哄而散。

  “想必伊藤佐里已經(jīng)找過你了吧?他問了你什么?”

  “沒什么,就一本筆記本。”生彥心不在焉地聳聳肩。

  “日記吧,你知道內(nèi)容是什么嗎?”

  生彥煩躁地皺了一下眉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我……我知道?!毙呒t了臉,情不自禁地低下了頭。

  “那你是怎么得知工藤賀玲的日記內(nèi)容的?據(jù)我了解,她生前最好的朋友小林伊織都未曾知曉?!?p>  “我,你相信我啊,真的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只是一直暗戀她而已,所以就趁體育課的時候偷偷地……”生彥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解釋下去了,也是被逼急了吧。

  “既然這樣,那不妨說說你看到的?!?p>  生彥不禁一怔,難以啟齒,略顯憤恨之意。

  “我現(xiàn)在是以警察的身份對你審訊,請務(wù)必真話相告。三、二……”井一故作倒數(shù)逼問。

  生彥左右為難,冷汗浸濕了襯衫:“我說,我說。”

  ……

  “也就是說,工藤賀玲自殺的真正原因是校園欺凌,那兇手的殺人動機就很明確了。所以說,但凡知道日記內(nèi)容的統(tǒng)統(tǒng)可劃為犯罪嫌疑人?!本徊粍勇暽刈匝宰哉Z。

  “不不不,警官,我真的是清白的呀。”生彥立即否認了井一的觀點,倒是顯得有些幼稚。

  “看來你愛工藤賀玲愛得不夠深啊,開玩笑,別當(dāng)真。既然如此,那你認為班上還有誰會看過日記?”

  生彥深思熟慮后,眼睛直望著井一,比先前嚴肅了些許。

  小林伊織!她有可能在撒謊。

  黑漆漆的路上,晚風(fēng)呼嘯而過,夾雜著雨。

  “喂,你在哪兒?”

  “我?回家的路上?!?p>  “這么晚為什么還會在外面?那兩個人的死沒有給你足夠的警醒嗎!你真是不怕遭受天譴啊。”

  井上至宏冷哼一聲,滿不在乎道:“那是他們活該,再說,這世上哪有什么天譴報應(yīng),我不還是活得好好的?”

  有一身影打著傘從至宏身邊走過,至宏滿不在乎地瞟了一眼,夜太黑,倒是看不清那人的臉。

  “你最好還是當(dāng)點心吧,對了,最好別像往常那樣走小路,危險。”

  “煩死了,嘰嘰咕咕說個不停,還費什么話!”

  嘭!

  “喂喂!井上至宏!你怎么樣了!”手機摔落在不遠處,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不少細小的裂紋,但仍舊處于通話狀態(tài)。

  只是,冰冷的路面上,橫臥著一具尸體。痛苦的面目猙獰得讓人寒顫,后腦緊貼著被雨沖刷得濕漉漉的地面,血染一處,在雨水的渲染下,顏色清淡了些。

  清晨,只是清晨,卻已喧囂紛紛。

  “死者身份?”井一蹲在尸體面前與法醫(yī)一道鑒定。

  “井上至宏,賦氏高中高二學(xué)生。據(jù)了解,死者的確與前三次死者為同班同學(xué)?!比弥浭卤净卮?。

  “可以并案處理了。筱原法醫(yī),死因應(yīng)該是?”

  “高空墜物砸中后腦,一擊致命。從尸體初步來看,死者無中毒刺傷毆打現(xiàn)象?!斌阍髦资痔纵p輕托起死者頭部,全面觀察。

  “死亡時間?”

  “從尸體溫度和僵硬程度來看,粗略判斷時間為昨晚九點十五至十一點四十五。”

  井一若有所思地站了起來,很快便下達命令:“坂井警官,派人訪問附近居民點,詢問他們昨晚九點至十二點間有沒有聽到什么異響,速度快?!?p>  “是?!?p>  “旗木警部,進展怎么樣了?”紗嘉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拉起警戒線示意讓佐里先進現(xiàn)場勘查。

  “酒井警視,早,還有伊藤偵探,早?!本还首鲝娬{(diào)了偵探二字。

  “早,警部?!弊衾锔蓾鼗亓寺曊泻?。

  “死者名為井上至宏,與預(yù)想一樣。”井一沒有耐心再陳述下去,不過依舊負責(zé)任地補充道,“死因是被高空墜物擊殺,就是尸體旁的鋼板,長達一米六,頂端有血跡,雖然還未來得及進行化驗,但應(yīng)該就是殺人兇器了?!?p>  聽完,佐里下意識抬頭看著正處于維修狀態(tài)的居民樓,施工搭建,又順勢看向天臺。

  “整個封閉現(xiàn)場有搜集到什么物證嗎?”視線依舊不離天臺。

  “目前還沒有鑒定人員向我匯報。”井一如實回答道。

  佐里未做出相應(yīng)反應(yīng),只是食指彎曲微點著下巴,左手抱臂,頷首,情不自禁陷入沉思。

  施工搭建的限制是非常嚴格的,出于行人安全考慮幾乎不可能出現(xiàn)意外事故。排除這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借助外力。因此,現(xiàn)場一定會有看似不相干的事物出現(xiàn)。既然兇手選擇蝴蝶效應(yīng),那就大概率不會再返現(xiàn)場。

  思考至這一層面,佐里走向道路另一側(cè)。出于遵循平拋運動和慣性定律,物體在道路對面的可能性更大。佐里這樣想著。

  沿著路邊裂縫看過去,模糊不清地望見一支原子筆卡在裂縫中,同樣是黑色,所以才不會引人注目。

  佐里用手帕包住筆身托起,井一立即趕了過來,問:“這支筆是關(guān)鍵?”

  “嗯,我想大概吧。”

  “我曾經(jīng)在第一起交通事故案的監(jiān)控視頻中有幸注意到與此相同的原子筆,你不會不知道吧?”井一試探性地反問。

  佐里抬頭與井一對視了一小會兒,隨后又回避說:“這支筆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有金屬成分,拖著它的確挺有分量的?!?p>  說完,佐里站起來,轉(zhuǎn)身面向施工搭建?;秀遍g,在佐里的世界里,四周天色黯淡,逐漸漆黑,天,還下著雨。

  在雨水的敲擊下,本就重心不穩(wěn)而又豎直放置在天臺邊緣的原子筆摔下臺面,準(zhǔn)確無誤地與鋼板相撞。雖說在鋼板面前,原子筆過于輕小而微不足道,但若是這鋼板被人經(jīng)過計算也動過手腳導(dǎo)致重心不平衡呢?由于鋼板具有長度優(yōu)勢,在空中旋轉(zhuǎn)一定角度后輕輕松松重擊死者。

  “伊藤,我知道你有還原現(xiàn)場的本領(lǐng),但如果沒有證據(jù)就等于零?!本坏囊环嵝褜⒆衾锢噩F(xiàn)實。

  “不,我找到突破口了。”覺悟反駁,淡定回答。

  “首先擺好前提,若本次案件不是意外事故那一定與前兩次相同屬于概率殺人。但本次事件的概率殺人方法尤為特殊,因為他必須一次性成功。試想,如若前幾次失敗了,從死者方面講,他一定會提高警惕從而改變路線。從社會安全層面講,施工搭建會重新調(diào)整,加大安全力度或是直接撤除。再者,下雨天可不是人能夠控制的,除非,你是神。警部,我覺得我說得已經(jīng)很明白了?!?p>  不過幾秒鐘的停頓,井一高聲喊道:“為了提高破案速度,我們必須分工行動。坂本警官,立即前往調(diào)查和田一昨晚的出行狀況。風(fēng)見警官,你去調(diào)查岡本生彥的出行。這里是他們的詳情資料,里面包括住址,務(wù)必在今天傍晚前向我匯報?!倍髲墓陌锬贸隽藘纱鼨n案袋。

  “是?!?p>  佐里不自然一笑:“警部,你跟蹤我?”

  井一也學(xué)做佐里似的避開話題:“另外,我還懷疑一個人?!?p>  “誰?”

  “小林伊織?!本痪従彽纴?。

  “不妨說說你的理由。”

  “我就問你一句,你真的相信他從未看過那本日記嗎?”

  佐里突然敏感起來:“你知道日記內(nèi)容。讓我想想,怕是岡本生彥告訴你的吧。”

  “是的,有什么不對嗎?”井一雙手交叉于胸前,這一次倒是直面問題。

  “沒什么不對。只是,你為警察,我為偵探,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有什么隔閡嗎?”手扶帽檐,整理棒球帽下的頭發(fā)。

  這句話像是一卷膠帶,封住了井一想發(fā)聲的嗓子,竟沉默無言。

  “我想我再繼續(xù)待在案發(fā)現(xiàn)場也沒什么意義了,至少就目前情況來看,兇手依然沒有確定性指向。警部,正像你所說要提高破案效率,所以我們還是分工合作較好。你去追尋小林伊織這一條線索,而我則去觀察第一意外事件現(xiàn)場,有些問題我需要弄明白。今晚八點半有空嗎?如果可以,我們還是需要匯總線索,進行討論分析。”

  井一用紙巾擦拭著黑框眼鏡,又重新戴上,似乎整個世界煥然一新:“可以,在哪?”

  “洛本咖啡館?!?p>  谷衫三丁目。

  傍晚,夕陽的余暉迸射出一條條絳色彩霞,井然有序的車輛在繁忙的街道穿梭不息,聽不見那擾人的鳴笛聲,只有嘈雜的過路交談聲。街道兩旁坐落著不同類的商店,令人眼花繚亂。陌上咖啡館在外擺放了少許凳椅供過路人休息或者享用下午茶消磨時光。

  佐里徑直走進店內(nèi),他耐心地排在隊伍末尾,左顧右盼。

  “您好,請問需要點些什么?”

  “噢,一杯美式咖啡,不加奶,不加糖,謝謝?!?p>  女店員一邊為佐里點單,一邊打趣道:“已經(jīng)六點了啊,喝這么濃烈的咖啡,晚上怕是會失眠呢?!?p>  佐里也頗有風(fēng)趣道:“不打緊,正好最近落下了點學(xué)業(yè),今晚得好好補回來。”

  過后,佐里迫不及待地坐在店外,不錯,正是那落筆位置。

  滴答,滴答,滴答。

  極具規(guī)律性的水滴聲引起佐里的注意,他看著水一滴滴敲打在休閑玻璃桌的邊角,瞬間明白了原子筆掉落的合理性。他向上望去尋找滴水根源,卻發(fā)現(xiàn)是空調(diào)外機的空調(diào)水。

  “您的咖啡,請慢用。”

  佐里接過咖啡,問:“這里滴水,你們知道嗎?”

  女服務(wù)員連忙彎腰道歉,解釋原因:“真不好意思,但是這我們也沒有辦法,居民用空調(diào)我們總不能去打擾人家啊。真是對不起,我?guī)湍悴潦??!闭f著,拿出圍裙袋里的手帕擦拭桌面。

  “沒關(guān)系,我只是問問而已,您先去忙吧?!?p>  “多謝體諒,您慢用?!?p>  待服務(wù)生走后,佐里啜了一小口咖啡,不禁獨自坦言:

  “你,到底是……”

  路上行人稀稀疏疏,佐里仰頭觀望星辰大海,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后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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