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事,要不去圖書館看書吧?!奔儍?yōu)擺擺雙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再扶了。凌子輕聲問著:“純優(yōu),我發(fā)覺你身上有好多……”
“好多什么?”純優(yōu)警惕地反問。
“秘密?!绷枳拥穆曇粼絹碓叫 ?p> “我唯一的秘密都被你這位男朋友推理出來了,我還剩些什么呢?”純優(yōu)冷冷地半開著玩笑。
凌子雙頰略微醺紅:“不要瞎說了啦,誰會看上這個只會推理的笨蛋!”
佐里不滿道:“還說我呢,你也不過只是個會空手道的暴力狂!”
兩人針鋒相對,互相怒懟著。
恬靜的圖書館中,溢滿了書香的氣息。純優(yōu)實在困得不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伏在書上小憩?!凹儍?yōu)?!薄皣u?!弊衾镒柚沽肆枳拥难哉Z小聲道:“這兩天她心事重重,好不容易能睡著,就讓她睡一會兒吧。”凌子用書掩著嘴:“那一會兒要是管理員來了怎么辦?”“我會向他說明情況的?!?p> 天色也不早了,純優(yōu)渾身乏力地睜開了眼睛:“長谷川老師?”
“安藤同學,老師已經(jīng)幫你預約好了時間,是明天下午5:30,老師查了一下你的課表,這個時間段你是沒有課的,可以嗎?”長谷川平輕輕拍著純優(yōu)的肩膀。
純優(yōu)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謝謝,麻煩您了。”
“沒事的,哦,對了,那位心理老師的名字是今井文一,辦公室就在實驗樓旁一樓,心理咨詢室?!闭f完,長谷川平與三人道了再見離開了圖書館。
晚上,伊藤佐里家。
凌子不經(jīng)意間望著窗外的月光,緩緩拉上窗簾。
“不要?!?p> “?。俊绷枳右苫蟮乜粗儍?yōu),“這么亮,睡不著吧?”
“我習慣了?!奔儍?yōu)的聲音愈來愈小。
“哦,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了。對了,睡覺就不要想那些事了,想些令人愉快的,一定能睡個好覺,晚安?!?p> “晚安?!奔儍?yōu)的一言一語冷若冰山。
房門外,凌子嘀嘀咕咕地說道:“沒想到純優(yōu)居然會喜歡拉開窗簾睡覺,真是奇怪啊?!弊衾锏皖^一笑,“才不是什么習慣呢,純優(yōu)肯定是因為怕黑,所以才不敢拉窗簾睡覺?!?p> “這怎么可能,純優(yōu)都已經(jīng)十九歲了。”
“十九歲是真的,但是,她身為組織一員也是真的?!弊衾锏故请[隱約約地為她擔憂。
“難道……”凌子若有所思道。
“是的,那是個黑暗的組織,純優(yōu)之所以如此冷漠,大概是組織給她帶來恐懼與黑暗吧。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弊衾飺]了揮手,回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下午,東都大學內(nèi)。
純優(yōu)整理著文件筆記本,說:“不用等我了,你們先回去吧。”
佐里隨性地拎著公文包:“知道啦,凌子,走了?!?p> 凌子這才回過神來:“哦,好的,哎,佐里,等等我啊!”
已是黃昏,純優(yōu)拎著公文包,安靜地走在有些昏暗的走廊里。剎那間,一只強有力的手從身后牢牢地抱住了純優(yōu),純優(yōu)立即反應過來,卻被一股帶著藥水味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三氯甲烷!純優(yōu)猝不及防地吸入一口,在還存在意識的情況下,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后踢對方的腳,只是感覺到對方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緊接著,純優(yōu)漸漸失去了意識。
下午6:30,意式咖啡廳。
落地窗邊,品上一杯美式咖啡,不語,氣氛倒是有些尷尬。
“松井,其實我。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是你若是知道了,會承擔一定的代價,若是你選擇不聽,那你還可以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宮崎部一緩緩放下咖啡杯。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最討厭欺騙?!彼删⒅巴獾哪骋灰暯强?。
部一糾結(jié)地搓著手,死心地嘆了口氣:“既然你已決定,那我就告訴你我的一切。”
聽到這,芝羽的目光逐漸聚焦于部一。
“其實,我的真名是——”
“真名?你連名字都是現(xiàn)編出來騙我的嗎???”
“我叫太宰治一?!?p> 什么!面前坐著的這位男子名叫太宰治一!就是她千辛萬苦等了這么久的未婚夫嗎!芝羽驚訝到了極點。
治一不敢直視芝羽,慢慢地開始回憶:
剛上幼稚園的芝羽背著小書包,戴著學校統(tǒng)一的小黑帽,倒是有幾分學生的樣子。夜晚,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遵守交通規(guī)則的她一連走過好幾條大街,幼時,自信的她哼著小曲兒為自己作伴。
月光皎潔,均勻地灑在大地上,可是有一處,那是必經(jīng)的小巷,非常黑暗,就是一向公平的月光也無法普照。
芝羽漸漸放緩了腳步,一眼看向深不可測的小巷,雙腿不禁有些發(fā)軟,稚嫩的她閉上雙眼為自己鼓氣,堅強地邁進了陰影。突然間,她回頭,躲在了路燈的后面,眼神中滿是恐懼。
眼前的一切仿佛氤氳開來,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線也被壓垮:“媽媽!媽媽!”她孤苦無依地揉著眼睛,擦拭淚水。
“你怎么了?”一個小男孩輕輕拍了拍芝羽的肩膀。
“我不敢?!敝ビ鸬穆曇纛澏丁?p> “唔,我家也在那里,我們一起走,這樣你就不會怕了吧?”話音剛落,小男孩拉著芝羽的右手跑進小巷子里。
每天,小男孩都提早在路燈下等候芝羽,陪伴她,守護她。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變了,那天夜晚,男孩不忍心地對她說:“對不起芝羽,我要與我爸爸媽媽去德國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贝藭r的他們已經(jīng)十六歲了。芝羽平平淡淡地牽起男孩的手:“那,我就等你,無論多久?!?p> “別傷心了,這樣,我們拉鉤,雖說這是小孩子玩的,但我們以此為約定,下次見面時,我們就在一起。”男孩主動伸出小拇指。
芝羽拭去淚痕:“一言為定!”
憶醒,“治一,你回來了,我終于等到你了!”芝羽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芝羽,我可以兌現(xiàn)我的承諾,但是,你必須要冒一定風險,你是否愿意?”治一的口氣忽然變得嚴肅。
“我這一生,最討厭不信守諾言?!?p> “那,你聽好了……”
昏睡中,意識極其模糊,眼前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是頭感到暈眩。過了好一會,純優(yōu)才平穩(wěn)了呼吸,她無力地倚靠在墻上,環(huán)顧四周,心里想著:密閉的空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哦,對了,是有人把我綁到這里來的。
純優(yōu)輕輕扶著額頭,視線集中在旁邊的桌子上,上面擺放了許多化學實驗儀器:這里應該是校內(nèi)的化學實驗室,也對,眾目睽睽下,怎么可能把我運到別的地方去。
手機?純優(yōu)手撐著地板,艱難地爬了起來?!班?!”純優(yōu)一驚,冷汗。
手銬!?
純優(yōu)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恐懼,只有迷離,她輕輕拍著自己的口袋,無語地搖搖頭:“想也是沒帶手槍啊。那只能……”純優(yōu)不慌不忙地從頭發(fā)里拿下發(fā)卡,挑出里面的鐵絲。嘴咬著一端,兩只手盡力而為,使其繞成可開鎖的狀態(tài)。
鐵絲伸進小孔中,虛弱的冷汗依稀可見,在有些眩暈的情況下,純優(yōu)的右手抖動得厲害,也不知是過了幾分鐘,終聽“咔嚓”一聲,手銬開了。純優(yōu)反應靈敏,在開鎖的同時又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亟幼×思磳⒙涞氐氖咒D。因為純優(yōu)也不知道罪犯是否就在外面看守,如果事實如此,那手銬落地的聲音一定會引起懷疑。
純優(yōu)活動著手腕,閉上眼睛,倚在墻上小憩一會兒。又淡定地走向唯一的那一扇門,純優(yōu)俯下身子,透過隙縫,這扇門是鎖著的。真是傻呢,這種問題都不能確定,純優(yōu)自嘲著。
該死,差點忘了這是一間化學器材準備室,既然這樣,那么……
純優(yōu)的動作輕巧靈敏,幾乎發(fā)不出什么噪音。純優(yōu)輕輕打開抽屜,拿出一瓶酒精。如果被綁架的不是我,是其他人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純優(yōu)邊想著便擰開了瓶蓋,在窗簾的正下方,沿邊倒上酒精。純優(yōu)不敢大面積潑灑,若是真把這給燒了,影響肯定不好。
純優(yōu)恢復好剛剛被自己拉開的窗簾,又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火柴,緊緊握在手里。手機?純優(yōu)的注意力被桌上的手機吸引,走近一看,屏幕上都是裂痕,肯定是被砸了。純優(yōu)緩了緩情緒,使自己保持一定的清醒,等待著站在門的內(nèi)側(cè)。
伊藤佐里家,晚上8:00。
凌子不耐煩地看了看手表:“真是的,都八點了,怎么純優(yōu)還沒回來啊?”
“打電話不就行了?!闭f著,佐里從桌上拿起手機撥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off?!?p> 佐里疑心地掛斷了電話,自言自語著:“純優(yōu)的手機會關(guān)機嗎?凌子,走,去東都大學!”凌子慌忙地穿上外套:“???哦?!?p> 東都大學校門。
“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請問能回放今天下午五點半以后的監(jiān)控嗎?我想看看我同學有沒有出校門。拜托了。”一路跑過來,佐里喘著氣說著。
“可以的,你們聯(lián)系不上她?”老爺爺替兩人擔憂道。
“是的,手機也打不通?!绷枳討暤馈?p> 稍后,老爺爺調(diào)出了校門口的監(jiān)控錄像,佐里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生怕漏下一個小角落。雖說凌子沒這過目不忘的本事,但也竭盡全力地想幫助佐里。
“純優(yōu)根本沒有出校門,而且,以純優(yōu)的身份,她的手機是不可能關(guān)機的。學校這么大,老爺爺,請問還有其他監(jiān)控嗎?”
“有的,但也是只有個別地方。”
“謝謝,不麻煩您了?!弊衾锞瞎乐x,拉著凌子跑出了門衛(wèi)。
“怎么不看監(jiān)控了?”凌子氣喘吁吁地問道。
“沒用的。你覺得如果真的是兇手犯案的話,那肯定是對學校極其熟悉的人,他必定是不會讓監(jiān)控拍到的。凌子,打電話報警!”
“???那萬一不是呢,那豈不是很尷尬?”
“沒有萬一?!?p> “好的?!闭f著,凌子撥通了報警求助電話。
門外的腳步聲愈加地清晰,純優(yōu)緊張地貼緊了墻面,呼吸的聲音微乎其微。“咔嚓”,是鑰匙插進鎖孔里的聲音,純優(yōu)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慌不忙地打開了火柴盒。
“吱呀”,門緩緩地被推開,純優(yōu)全神貫注,正要在角落看看這嫌犯長什么樣子,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嫌犯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就連頭部也用上了黑色的面罩,別說是長相,就連性別也分不清楚。
純優(yōu)緊張地屏住呼吸,那一刻,寂靜得能聽得見心跳聲。嫌犯迅速拉開布簾,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個冰涼涼的手銬。他機敏地回頭,同時,純優(yōu)擦亮火柴,準確無誤地扔在了嫌犯的腳底下。
慌忙之間,嫌犯剛要邁出腳去追純優(yōu),卻被腳下突然的火勢逼得連退三步。心思縝密的他迅速從抽屜里拿出了一袋子沙子,灑在了還未蔓延的火上。
純優(yōu)扶著樓梯扶手拼命地跑下樓,由于瞬間的神志不清,一腳踏空,摔下了六級樓梯。不懼疼痛,艱難地爬起來,跑向?qū)嶒炇掖箝T。
純優(yōu)使勁地搖晃著門把,門卻一絲不動。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絕望地望向了門邊的卡槽感應器?!癏elp!”純優(yōu)瘋狂地拍打著門,卻沒有人應答。晚上,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在校的大概都在宿舍吧,實驗樓較偏僻,實在是沒人路過。
純優(yōu)知道無望,回頭再跑,恰巧被剛下樓梯的嫌犯攔住。
純優(yōu)盡量深呼吸平緩焦躁的心情,陰森而又寂靜的走廊上,兩人不動聲色地對峙著,好像都感覺到對方的一絲危險性。
“你到底是誰!”純優(yōu)忍不住喝問道。
嫌犯不語,好似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霎時,右手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把柄刃,毫不猶豫地以最快速度刺向純優(yōu),純優(yōu)的左腳向斜后方點地,身體輕輕一側(cè),貌似躲過了刀割。但由于自己的視線模糊,沒有及時算準距離,右手臂劃出了一個小口子。
突然的刺痛感讓純優(yōu)清醒了些許。當對方因慣性還未停住腳步,純優(yōu)率先后旋踢,踢飛了嫌犯左手中的柄刃。
二人同時高位鞭腿,時間仿佛定格,右腿在半空中僵持不下。不知為何,兩人又同時收腿,側(cè)斜踢。純優(yōu)稍微向后傾仰,躲過對方的一記腿法。在純優(yōu)為之吃驚時,對方忽然再次踢向純優(yōu)的右肩。
純優(yōu)扶著右肩,費力地喘著氣。
散打?!
一觸即發(fā),嫌犯上步側(cè)踹,純優(yōu)迅速右手護頭而躲,空隙之間,后直拳,右擺拳。嫌犯一記左擺拳,下劈,躲過了純優(yōu)的反擊。兩人激烈地打斗著,水平不分上下,漸入白熱化狀態(tài)。
頭昏腦暈,視線模糊,純優(yōu)勉強能夠躲過猛烈的攻擊,既不處于上風也不處于下風。呼吸聲愈來愈重,被對方卡住時機踢中了腹部,一連退卻好幾步。
在這停頓的時間里,純優(yōu)的目光望向了一旁有藝術(shù)效果的凹凸不平的墻面,凝神貫注地等待出手時機。嫌犯剛想上前出腿,純優(yōu)就左腳點地接力,一躍而上,右腳踩點,旋身側(cè)踢。嫌犯出乎意料地被踢倒在地,但很快,他立即爬起,擺出了準備姿勢。
警笛聲劃破了天際,純優(yōu)心中暗喜,面不露色。嫌犯一怔,立即迅速向門口跑去,在刷卡的同時開門而出。純優(yōu)驚而追去,可惜在最后一秒,嫌犯重而狠地關(guān)上了門。純優(yōu)生無可戀地差點撞在玻璃門上。
“You are too late。”一句嘲諷,隨后,消失不見。
純優(yōu)憤怒地重拍玻璃門,心思繁多地倚靠在墻上,漸漸地,她失去了知覺,精疲力盡的純優(yōu)昏倒于地。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隱隱約約之間,仿佛有人在呼喊純優(yōu)的名字。
“純優(yōu)!純優(yōu)!安藤純優(yōu)!”
惺忪的睡眼朦朧,虛弱地望著眼前的佐里。
見純優(yōu)恢復了知覺,凌子破涕為笑:“太好了,純優(yōu),你沒事,太好了?!?p> 佐里攙扶著純優(yōu)起身,純優(yōu)靠在墻上舒了口氣:“凌子,你哭什么呀?我什么事都沒有?!?p> “你的手臂被刀劃破了,我以為……”凌子不再往下說了,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本是安靜的長廊,如今卻變得嘈雜。
酒井紗嘉從純優(yōu)口中了解了整個案情的過程,與佐里在一旁討論。佐里對正在走神的純優(yōu)說道:“純優(yōu),你能描述一下你對嫌犯的側(cè)寫嗎?”
“男性,年齡不定,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是在校人員,精通散打?!?p> “你與他打了一架?”
“這還用問?我又沒帶門禁卡,能從化學實驗室逃脫出來已經(jīng)是幸運的了?!?p>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仔細回想一下,嫌犯是左利手還是慣用右手?”佐里急切地問著。
純優(yōu)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突然,她想到了,嫌犯是用左手拿刀,且出左拳的次數(shù)明顯多于出右拳:“嫌犯是左利手!”
酒井紗嘉點點頭下令道:“立即排查這段時間內(nèi)沒有在場證明的且會散打的男性,并且詢問周邊的人其是否為左利手?!?p> “是”幾名警察應聲離開。
看見佐里和凌子二人在一旁交談,純優(yōu)也不便打擾,一個人獨自走出了這給她留下不好印象的長廊。雙手插于衣袋,冷冰冰地望向深藍的夜空,想著別人不知道的心思。
清風拂過,亞麻色的長發(fā)從純優(yōu)的余光飄過,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揚,只留下短短的三個字。
LSD……磁性深遠的聲音中蘊藏著些許神秘。
純優(yōu)恍然如初,轉(zhuǎn)頭,女孩卻消失在小徑上。
純優(yōu)不得已用手背拍打著額頭,拋棄一切雜念,慢慢走進長廊。
幽靜的小徑上,溢浸黑色,晚風蕭瑟,眼眸清澈。風中的背影,漾在花海中,女孩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