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火起

　　午休時間，老張被一聲悶響吵醒，然后一片刺耳的嘩啦聲，老張罵罵咧咧地走到窗邊，發(fā)現(xiàn)對面家屬樓8單元頂樓的一個窗戶里冒出了濃煙，玻璃全都沒了，跌落到一樓，碎了一地，老張一激靈，困意全無，壞了，著火了，老張趕緊打了119，眼見著煙越來越濃，很快，火苗子像舌頭一樣舔上了房檐。老張認得那是徐雷鳴教授的屋子，如果徐教授在屋的話，恐怕是兇多吉少。

　　一個小時前。

　　下課鈴響了，階梯教室里的學生們剛站起身，徐雷鳴教授已經(jīng)走出教室了，別的老師上課多多少少都帶些教具，徐雷鳴卻始終是兩手插兜走進來，兩手插兜走出去，用他的話說，上課還要看教案的老師，都是業(yè)務不熟練，一個好老師，早就應該將知識爛熟于胸，講什么怎么講，都是根據(jù)學生們的反應信手拈來。

　　“老徐，馬上寒假了，還去拍極光嗎？”

　　走廊里隔壁班出來的劉教授快走幾步追上了徐雷鳴，熱情地問道。

　　換作往常，徐雷鳴一定會興致勃勃地說說自己的寒假計劃，但這次，徐雷鳴很敷衍地說了句:“看情況吧～我有急事，回聊”。

　　徐雷鳴扔下劉教授，急匆匆走出教學樓，后者翻了個白眼，撇了撇嘴，看了看旁邊的學生，把嘴里那句罵人話咽了回去。

　　馬上要競聘教研室主任了，劉教授想多拉幾個支持者，不然，就徐雷鳴這種智商高情商低的人，他才懶得搭理。

　　徐雷鳴根本沒注意到這些，昨天的一個演算讓他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連夜給蒲光輝寫了封郵件，請他再演算一次。蒲光輝是蘇雷鳴大學時的同班同學，畢業(yè)后兩人去了不同的城市，但一直在學術上有交流。

　　徐雷鳴把微微汗?jié)竦氖謴亩道锍槌鰜恚掷镞粋€u盤，他緊張地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走到校門口，把u盤交給了一個快遞員，填好地址，親眼見他封好口，再三叮囑別弄丟了，這才離開。

　　快遞員隨手把徐雷鳴的信封往車里一扔，繼續(xù)打電話叫人來取快遞，正是中午繁忙的時候，學生們絡繹不絕地出來取快遞、寄快遞。徐雷鳴又回頭望了一眼，看著簇擁在快遞員旁邊的學生們搖了搖頭。忽然他瞥見了一個人影，在快遞員身后一閃不見了，那個人影與學生們絕對不一樣，就像是白羊群里混進了一只黑山羊。

　　徐雷鳴在食堂一邊吃午飯，一邊想心事，有學生跟他打招呼，他都沒任何反應，學生們也習慣了，學究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徐雷鳴看了看腕表，向家屬區(qū)走去，快到樓下的時候，徐雷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機，發(fā)了個微信，然后，走進了單元門。

　　正在BJ參加學術研討會的林曉棠，根本無心聽會，微信朋友圈里全是徐教授家起火的短視頻和照片，林曉棠以前是徐雷鳴的本科生，然后是碩士生，現(xiàn)在是博士生，可以說，比徐雷鳴的家人相處時間都多，這次來京，也是替老師來參加會議，沒想到老師家會出這種事，他著急地給老師打了幾次電話，都是不在服務區(qū)?，F(xiàn)在，只能等著消防員滅火后進屋查勘了，但愿老師沒有在屋里。只是他心里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老師是個很有規(guī)律的人，這個時間他通常都在屋里午睡。

　　林曉棠再也坐不住，貓腰從會議室里溜了出去。

　　中午時候，林曉棠收到徐教授發(fā)來的微信，讓他去找徐冉，他原本打算散會后再去，現(xiàn)在反正也無心聽會，不如早些過去。

　　剛進地鐵站，進曉棠就看見安檢員正在跟人吵架。

　　一個女安檢員高高地舉著手機，大聲嚷道:“你罵人，我不但錄了，我還得發(fā)網(wǎng)上，讓大家都看看你這嘴臉。”

　　“你敢！把你手機砸了你信不信！”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蠻橫地上前撕扯，但還沒女安檢員高，跳了一下也沒夠到手機，樣子極為狼狽，女安檢員噗呲一下樂了，嬉笑道:“小豆包，一打一蹦高?！?p>　　男子漲紅了臉，一拳向女安檢員揮過去，女安檢員低頭一躲，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金屬探測安檢門上，疼得他更為暴怒，向女安檢員直撲過去。就在這時，地鐵協(xié)警趕了過來，將暴怒的中年男子帶走了。

　　“散了散了，別擋著通道?！惫ぷ魅藛T驅散了看熱鬧的群眾，女安檢員大大咧咧地環(huán)顧四周，看見了正要往后退的林曉棠。

　　“嗨，你不是那個～林什么～”

　　“林曉棠”

　　“對對，林曉棠，你怎么來了？”

　　“額，徐冉，我～”林曉棠有些尷尬，好像撞見別人偷情似的，覺得很不好意思，一時語塞。

　　徐冉正要說話，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走了過來，臉色極其難看。

　　“徐冉，這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你要是不想干了，就滾蛋?！?p>　　“你怎么不問青紅照白就批評我啊，他帶了一瓶液體，按規(guī)矩我讓他喝一口，他非不喝，還罵人。我是安檢員，不是受氣包??！”

　　“你是服務人員，有話就不能好好跟乘客說嗎？”

　　“他先罵人的，他怎么不好好說呢？”

　　“他我管不著，你這樣就不行！”

　　旁邊另一個安檢員過來勸阻徐冉，讓她少說兩句，這么多人看著呢，別讓領導下不來臺。

　　徐冉不再說話，面色鐵青，緊緊抿著嘴，死死攥著手持探測器。

　　領導瞄了一眼徐冉的手，順坡下驢說道:“明天交個檢查，你們幾個，多勸勸她，年輕人，哪那么大火氣?！?p>　　林曉棠更為尷尬地不知該走還是該留，他后退了兩步，踩到了別人的腳趕緊道歉，站到邊上，擋住了別人使用自動售票機，又趕緊道歉。他慌亂地看著徐冉，不知是否應該在這個硍節(jié)將她父親的事情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