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龍行虎步,走的飛快,一眾侍從緊緊跟隨,行人看到石碑國的皇帝陛下,皆停下腳步,垂頭讓在一側(cè)。董成此刻高興的很,晚上便能享用近日捉來的美嬌娘,他已打聽清楚,自己畏懼如虎的沈半天聽聞女兒失蹤,昏死在床不省人事,能不能活還未可知,只要料事如神的沈半天不能出馬,其他人根本不必?fù)?dān)心。腦海中一浮現(xiàn)出沈纖蕓那溫婉的模樣,董成就心癢難耐,這幾日一直欲火焚身,此前畏懼沈半天的威名,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卸下枷鎖,他恨不得立刻沖進(jìn)沈纖蕓的房間,來個白日宣淫。
董成本認(rèn)為自己坐享齊人之福,后宮已是佳麗,哪想與沈纖蕓一比,都成了歪瓜劣棗,想想也是,哪怕在棲鳳城,沈纖蕓的美貌可都是傲視群芳,如今就像鳳落雞群,虎入貓舍,對比太過強烈。董成心中盤算著,如果沈纖蕓還不從,就用迷香將她強要了,雖然這樣滋味少了許多,但總比看得到吃不到好受。他不信生米煮成熟飯,沈纖蕓還能這般尋死覓活,要說自己也算一國之主,跟沈纖云那是門當(dāng)戶對,并沒有辱沒了她。
一個小童匆匆來報:“大王,燕先生出關(guān)了,要我請你過去一趟?!倍尚闹胁粣?,嘴中罵罵咧咧的,卻只能跟在小童身后,往燕先生住所而去。走進(jìn)弄堂,陰風(fēng)陣陣,董成抱著臂膀,聲音微顫的問道:“小孩兒,這邊怎么這么冷啊,是不是燕先生搞得鬼?”小童道:“燕先生寒冰玄氣大有精進(jìn)了,對周遭自然會有影響。”董成一驚‘老東西又變強了,要想脫離魏國之縛可真他馬難?!⊥仡^看到董成臉色陰沉,問道:“大王心中不喜嗎?”董成呸了一聲,悶聲道:“少廢話,快帶路?!毙⊥闹邪敌Α嘞壬f的沒錯,董成果然是個頭腦簡單的莽夫,想法都寫在臉上,怪不得局中要選擇他做內(nèi)應(yīng)?!?p> 地面已有微微白霜,深處寒風(fēng)愈烈,董成縮做一團(tuán),一點一點向前挪動,小童停下腳步,高聲道:“燕先生,董大王到了。”
董成抬頭看去,一扇小門敞開著,寒風(fēng)股股灌出,自從燕先生搬來這里,他還從未拜訪過。
“董成,我有事要跟你交代,你進(jìn)來”門里傳來悠悠的人聲。
已然作了皇帝,還被人直呼名諱,董成心有不滿,卻不敢妄言,他瞄了一眼,門后漆黑一片,寒風(fēng)直沖面門,心有膽怯,高聲道:“燕先生,里邊太冷,咱沒穿棉服,就在外邊說吧?!被匾絷囮嚩ィ恢卸嘤纳?,會是怎樣的洞天。
“董成,看來是你當(dāng)上大王,威風(fēng)了,不把老朽放在眼里了?!毖嘞壬曇魩е┰S怒意。
“我可不敢,燕先生,我是真的太冷了,你有事快說吧。”董成聽出燕先生的不滿,心中害怕,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三分。
“看來要讓老朽親自請董大王進(jìn)屋來敘了。”寒風(fēng)驟然迅猛,吹得董成睜不開眼。
董成手腳并用爬進(jìn)屋中,嘴中大喊:“燕先生別動手,是小的錯了,是小的錯了?!?p> 門外小童望著狼狽不堪的董成,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狗終究是狗。
屋內(nèi)的光似被吸盡了,一片混沌,伸手別說五指,十指都看不見。董成呼吸粗重,嘴唇漸漸青紫,過低的溫度讓他感覺血液都已凝結(jié),就像行走在北方臘月的深夜。
“燕先生,有話快請講吧?!倍傻穆曇粢呀?jīng)嘶啞
沉悶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是葉先生來到董成面前“董成你可真了不得啊,我閉關(guān)不過數(shù)月,你就搖身一變,成皇帝了。”
“先生明鑒,我絕無反叛之心,這么做都是為了宣武局的大計啊。”倘若有人聽見此話,絕對會大吃一驚,宣武局是魏國最特殊的行政機(jī)構(gòu),負(fù)責(zé)暗殺間諜等一些特別行動,在魏國是人人聞之變色,說它臭名昭著也不為過。但宣武局行動詭秘,神出鬼沒,董成竟與之有勾結(jié),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哦?說說看。”
“葉先生,你看啊,局中要在石碑村建立諜報分支,那肯定是絕密。我石碑村人多口雜,萬一被誰撞見,要是把秘密泄露出去總是不好的。建立國家,就這樣將人們困在村內(nèi),限制村中活動范圍,束縛他們的思想,豈不是更好管教?!?p> “可笑,就憑你,還想建立國家?沒人反對?”
“除了個別老頑固,其他人都死心塌地臣服于我。咱石碑村本就是窮鄉(xiāng)僻壤,人們吃飽便是最大的愿望,我給了他們想要的,如今是誰國天下,他們可不關(guān)心。再說了,蜀國都滅亡兩百年了,各個城池雖無國家之名,可都有國家之實,我建個國家怎么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只要給壯年人老年人安逸的生活,給那些青年人一些漂亮話,讓他們有幻想,便會溫順的像羊羔一樣,乖乖聽我擺布。對付那些老東西,我有的是辦法。”
“呵,董大王何時變得這般有見地,真讓老朽大開眼界?!比~先生心中清楚,這番話肯定是有人事先教他的,以董成的水平,哪能想這么多,因此話中藏著淡淡的諷刺。
董成并沒有聽出,得意的道:“所以那句話說的很對嘛,土別幾日,當(dāng)看什么看。”
葉先生懶得理這蠢人,冷哼一聲,緩緩說道:“只要局中任務(wù)能完成,干什么隨便你,但要是誤了大事,可別怪我手下不容情?!?p> 董成雙膝跪下,俯首垂地,恭聲道:“葉先生放心,我董成一定不負(fù)局中栽培,為了我宣武局大計,百死無憾?!倍梢娺^葉先生的手段,心中只有畏懼,再沒有往日橫行草莽之色。
聽聞葉先生遠(yuǎn)去,董成方才掙扎著爬起,地面的冰涼已讓他四肢都失去知覺,他呼道:“老弟,進(jìn)來扶我一下,我手腳都快壞掉了。”
門外小童慢條斯理的走進(jìn)屋內(nèi),將董成扶將出去。遠(yuǎn)離弄堂,董成坐了半晌,身上才逐漸恢復(fù)知覺,他心中怨恨,卻不敢在此聲張,準(zhǔn)備將這一腔怒火發(fā)泄在沈纖蕓身上。
穿過復(fù)雜的迷宮走廊,董成望著近在眼前的后宮,望著河對岸的幾座別樓,想到自己曾經(jīng)的生活,董成一時間豪情萬丈,心潮澎湃。
貧瘠的土地只能孕育出貧瘠的靈魂,董成一直這樣認(rèn)為,他的童年在窮苦時光中度過,雖不至于食不果腹,可總是難見葷腥。在石碑村的眾人皆如此,靠著效率極低的手藝活茍延殘喘,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村長經(jīng)過多日考慮,終于決定集全村之力送三個品學(xué)兼優(yōu)孩子外出讀取功名,然后再反哺石碑村。當(dāng)然村中有不少人反對,覺得此事賭博成分太大,希望十分渺茫,村長算是目光長遠(yuǎn)之人,為了擺脫世代貧窮的命運,想到這個唯一有指望的法子,就算機(jī)會再小,也要嘗試。村長帶頭捐贈全部身家,挨家挨戶苦口婆心的勸說,村民們終于點頭,各家拿出僅有的一點積蓄,作為三個被選中的孩子去棲鳳城讀書的資金,村長一開始選中四個孩子,讓大家好好考慮,投票決出三名代表,董成便在其中,但他著實算不上聰明,確是村中公認(rèn)的老實臉??删驮诠_投票前一天,一個孩子失足落水溺亡,投票結(jié)果已不重要,這一天,是董成自出生來最陽光明媚的一天,懷著悲痛的心情,董成與其他兩個伙伴踏上漫漫求學(xué)路。站在村子外的山包上,董成深深的望了石碑村最后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他想趕快遠(yuǎn)離貧苦的生活,遠(yuǎn)離艱辛的勞作,遠(yuǎn)離河中那雙驚恐的眼睛。
村中的資助并不富裕,哪怕董成三人省吃儉用,一年之后錢袋也見了底,花銷上處處捉襟見肘。董成三人商量過后,決定兩人輟學(xué)打零工,以供剩余那人讀書,人選用抓鬮決定,董成又成為那個幸運兒,繼續(xù)讀書并不能讓董成快樂,粗布衣和與鳳城人不同的說話口音讓他受盡嘲笑。為尋求安慰,董成開始流連風(fēng)月場所,只有在女人肚皮上的短暫時光,他才能找回些許自尊。后董成接觸到賭坊,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抱著大展拳腳的幻想,將同伴們辛苦賺來的錢都賠了進(jìn)去,債臺高筑的董成慌忙躲了起來。直到賭場的人找到另外兩人,他們方知自己的錢并沒有為石碑村鋪路,而被畜生糟踐了,他們憤怒之至,去學(xué)院尋董成理論,被告知因董成敗壞學(xué)風(fēng),早被開除,畢竟勾欄之內(nèi)才是董成做學(xué)問的地方。二人沿著花街柳巷一路尋去,終是找到醉熏熏的董成。月色如水,離奇憤怒的二人架著曾經(jīng)的同伴來到住處斥責(zé),哪知董成被說急了,竟從懷中拿出一把剔骨尖刀,將二人一并殺了。待酒醒之后,望著屋中慘狀,董成萬念俱灰,跌跌撞撞來到湖邊,想要投湖自盡。就在落水之際,有力的大手扳住他的肩膀,將他提了上去,一個自稱效力‘宣武局’之人出現(xiàn)了,那人答應(yīng)救董成性命,猶如抓住救命稻草的董成將條件全都應(yīng)允,此后前去魏國,一晃便是二十年,如今的他正站在船頭,前往享用曾經(jīng)夢中都不敢想的絕色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