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一天睡得比較早,第二天早上朱靜醒的時候天還是黑著,朱靜估計有個凌晨五六點的樣子。屋子里并不算很黑,因為沒有電燈,屏風外點了長明燈,隔著幾層簾子微微透過來一點光。朱靜睡覺是不喜歡起夜的,一起夜便有睡不著的風險,因此早上醒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廁所。朱靜伸個懶腰爬起來掀開紗帳,看飛花若秋兩人睡在外面微微打著鼾,就扎起頭發(fā),披起一條毯子往外面摸,剛摸到她們腳邊二人就醒了,朱靜示意她們繼續(xù)睡,自己到屏風外面找小丫頭。
風在窗縫里呼呼亂叫,外面好像下雨了。朱靜心里想著等兩天一定要把這些紙糊的窗戶都換成玻璃的。自己堂堂一個大明國營玻璃廠的女企業(yè)家,竟然還要用紙糊窗戶,賣油的娘子水梳頭,真是豈有此理。朱靜哆哆嗦嗦回到床上的時候飛花若秋兩人已經(jīng)點起燈等著了,只是還穿著睡衣,看若秋云鬢不整,酥胸微露,唇不點而紅,眉不描而翠,朱靜不禁心神蕩漾。
“姐姐抱!”朱靜丟開毯子,壞笑著鉆進若秋的懷里。若秋趕緊揪起被子包住朱靜,被漂亮姐姐的體溫溫暖的感覺也太好了吧,朱靜忍不住抱緊若秋。
“哎呦!公主你受涼了吧,看你身上冷的,快暖暖?!?p> “嗯?!敝祆o應著又往若秋懷里蹭了蹭。
睡著是不可能再睡著了,飯也還沒有做好,朱靜干脆就穿衣洗漱帶了幾塊點心去書房。外面的天氣果然不好,濕漉漉陰沉沉的,朱靜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天氣,衣服鞋子上總是難免沾上泥點子,有時候還會有一顆不大不小的水珠從屋檐掉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進脖子里,涼颼颼濕淋淋地就像是活吞了一條蛞蝓一樣惡心。不過還好直到進書房,也沒有雨滴子掉進脖子。
這樣的天氣最舒服的就是進暖騰騰的屋子了,朱靜覺得自己要是一只貓一定要伸個大大的懶腰把渾身的毛都抖一遍。夏完淳的奏折昨天下午就呈上來了,飛花也很快把茶點擺好了,朱靜脫下披肩,理了理頭發(fā),抱起小手爐坐下看夏完淳的奏章。
夏完淳的字很好看,應該是學的顏真卿,字架端莊工整,但是筆畫卻并不死板,尤其是勾和捺兩畫,寫得非常瀟灑,這種人恐怕事實上也是一個看起來端恪但是實際上很有想法的人。
“夏公子的字好好看啊?!敝祆o說。
“其實我覺得他人也不錯?!比羟镎f?!安恢饕庀氯绾伟??”
“我也覺得,就是不知道他覺得我怎么樣啊?!敝祆o紅著臉說。
“那公主的意思是?”
講道理這年頭也不能談戀愛也不能離婚,再說自己對夏完淳也不是很了解,朱靜的心里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想了一會兒,朱靜讓飛花備轎,她準備吃過早飯把奏折給朱慈烺送去,順便打探一下他對自己婚事的意見。
不得不說轎子坐起來真的的是慢,再加上皇宮門禁森嚴,朱靜到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中午了。一路上把朱靜悶得夠嗆,帶的點心早就吃完了,早知道應該帶上撲克的。好不容易七拐八拐下了轎子,朱靜一行人被帶到一間暖閣等著。宮女們很快奉上茶點,朱靜不想吃點心了,端起茶慢慢喝。大概一杯茶的功夫,一個太監(jiān)進來請她去見皇上。
“參見皇兄?!?p> “娖兒快起來?!敝齑葻R從桌子后面轉出來扶朱靜起來,拉朱靜在旁邊的茶幾坐下。
“謝皇兄。”
屋子里的陳設還是和上次見朱慈烺時差不多,但是整潔了不少,朱慈烺看起來氣色也比上次好了很多。
“娖兒這次來時何事???你一來我就覺得有喜事,左良玉接連發(fā)來捷報,朕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平定四川。上次李孟才死之后,朕把曾經(jīng)給他行賄的都抄了家,得了幾白萬兩銀子,朕準備提拔一批人再組建北伐軍,皇妹你這些日子可有合適的人推薦?”
“有的,這里有一封奏章請皇兄先過目?!?p> 朱慈烺接過奏章看完沉吟半晌,說:“寫得好啊?!庇蟹畔伦嗾?,重重嘆了口氣?!按搜圆惶撘?,大明確實是勝多敗少,然山河日下,一日急過一日。這是何人所言?”
“長樂知縣夏允彝之子,夏完淳?!?p> “此人現(xiàn)在何處?”
“就在京城。”
“好,朕要見見他。”
“皇兄,長平還有一事。”
“何事請講?”
“就是,就是如果皇兄覺得夏公子還行的話,長平的婚事可否定下來?”
“皇妹本來是已經(jīng)許配給周顯,不過北京淪陷后再無他的消息,想來或是已經(jīng)死于戰(zhàn)火?;拭萌羰窍胍偌?,朕下個詔書就是。”
“謝皇兄。長平這些日子還提舉出一些人,希望皇兄可以見見?!?p> “好,快到午時了,皇妹一起用個膳再走吧。”
“好!”
這次皇宮的飯好像也好吃了不少,朱靜覺得自己像是一只沒吃過飯的王境澤。吃完飯美滋滋地回到府里等消息。
等到第二天上午,夏完淳果然來求見,不料他臉色蒼白,進了大廳一頭撞在地上,“咚”地一聲朱靜都覺得疼:“殿下饒命!”
朱靜滿臉驚詫,“夏公子這是何意啊?”
“草民有罪!請殿下恕罪!”
“何罪?。俊?p> “請殿下先屏退左右?!?p> 朱靜拍了一下驚堂木,“都退下!”
等堂上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飛花若秋兩人,朱靜對他說“你說吧。”
“草民,草民已經(jīng)有過婚配了,拙荊已經(jīng)有身孕了,請公主饒拙荊一命啊!”夏完淳說完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哦?!敝祆o這才醒悟過來。媽的以前的人好像都結婚早啊,怎么就忘了查查他結婚了沒有?!氨緦m知道了,你回去吧,沒事了?!?p> “謝殿下!”夏完淳又重重磕了一個頭,這次朱靜都替地磚覺得疼了。夏完淳起身正要往回走,朱靜又想起來一件事。
“唉,皇兄已經(jīng)下過詔書了嗎?”
“啟稟殿下,還沒有?!?p> “那你怎么知道的?”
“啟稟殿下,是宗正府的張大人,去我家問家父要喜錢?!?p> “豈有此理!”朱靜氣死了。“好了,沒你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朱靜對夏完淳說。
“飛花,你去找人給我皇兄傳一封信,說我不嫁了。若秋,你去給我查,是誰這么大膽子敢嚼本公主的舌根子?!?p>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