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伯駒連連搖頭,瞇著眼睛笑,“這件事情,說什么都要本官親自來一趟的……本官聽說,高德的部隊受到襲擊,糧草也被山賊燒光,還是白老板伸手幫忙,才解了燃眉之急吧。”
“高將軍是拿著銀子來跟我買的糧草。”
毛伯駒摸著胡須,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不過區(qū)區(qū)幾百兩銀子,怎么購買足足兩月的糧草?”他搖著頭,從袖中拿出幾張銀票,放在了桌上,“這批糧草,本應(yīng)該是本官來發(fā)放的,今日本官來,就是想要彌補白老板之前的損失?!?p> 看見銀票上的數(shù)字,秦月臻心驚肉跳。
這些銀票的數(shù)量,扣去高將軍送來的幾百兩,正是那兩月糧草加上運費的數(shù)額,不少一分,也不多一分。
高德來求糧草的事情,他們夫妻從未跟任何人說過,而毛伯駒居然這么神通廣大,不但知道了這件事,甚至還能算出其中數(shù)額,不多不少,看來眼前這人不但在朝中培植勢力,在滕城中也安插了不少耳目吧。
復(fù)雜的光亮從白慕眼中一閃而過,瞬間又消失了,他的神色未變,徐聲說道:“毛大人,你的銀票,白某人不能收?!?p> “哦?為什么?”
“白慕雖是一介商人,但是也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這個道理,不過兩月糧草,白家還是拿得出來的?!卑啄綉B(tài)度溫和,卻語氣堅定,就是不肯手下銀票,“白某比起毛大人為國為民操勞,將士保家衛(wèi)國,兩月糧草實在是微不足道的?!?p> “白老板,你這番話真是過譽了。”毛伯駒頗為欣賞的笑了笑。
“不,這話絕非過譽。”白慕說著,將銀票推了回去,“白某相信這些銀票在毛大人手中,能為南涼做更多事。”
“好!”毛伯駒贊賞的點頭,也不在推辭了,將銀票收回放回到袖中,“白老板如此仗義,本官一定奏明皇上?!?p> “這是身為南涼百姓的責(zé)任?!?p> 馬匹播劇露出欣慰不已的笑容,一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中甚是驚喜,“難得啊,這可是難得的大紅袍?!?p> “是?!鼻卦抡檩p聲開口?!斑@時白家茶園里那棵古樹大紅袍采摘的,用的是玉泉山上的泉水,要經(jīng)過九泡才能泡出味道來,而且因為天氣地勢原因,這茶泡來之后,猶帶著桂花香氣?!?p> “好茶啊?!泵x摸著胡須,笑意盎然,“大侄女真是名不虛傳,聽聞大侄女不僅博學(xué)多才,而且見義勇為,得到如此賢妻,也難怪白老板如此真愛?!?p> ‘見義勇為’四個字,秦月臻是立刻明白毛不易將自己劫持不成的事情告訴了毛伯駒。
秦月臻未語先笑,動作輕盈離座,走到毛伯駒面前,“毛大人,本是因為白家與石家已經(jīng)早談妥了這門親事的,所以那天民婦才會斗膽冒犯了。”她低頭請罪,“還請毛大人見諒。”
毛伯駒呵呵笑道,連忙擱下茶碗,伸手扶起她來,“夫人別在意那個混球,是他自己沒理站不住腳,圖謀不軌,想要胡亂栽贓別人,事后還不甘心的跑到我跟前說三道四告狀,被我打回去了!”毛伯駒連連搖頭,“可知道我當(dāng)時是如何對他說的?”
秦月臻搖頭:“民婦不知?!?p> “我當(dāng)場給他一巴掌,叫他滾回去!”毛伯駒一臉皺紋,帶著笑容,靠到她眼前,“除此之外,本官革去了他的官職,免得以后再在滕城給我丟人現(xiàn)眼!”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小臉,秦月臻眨了眨眼睛,本以為是自己家親族,毛伯駒會護短,今日到訪也是為了興師問罪,卻沒想到,他竟然秉公處理,對毛不易的惡劣行徑,給予嚴(yán)懲,實在是讓她有些驚訝。
整個南涼對毛伯駒的傳聞不少,有人說他是忠心愛國的,也有人說他結(jié)黨營私,類似這樣的話,秦月臻聽了不少,但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卻那么和藹可親,就像是一位慈祥又有威嚴(yán)的長輩。
“來,別站著了,陪我坐坐,我年歲大了,可沒辦法久站著?!泵x牽著她的手,拍了拍身邊的那張椅子。
秦月臻依言在他身邊坐下,“毛大人看起來身體硬朗,怎么會老呢?”
“哈哈……別盡說好話哄我開心了?!泵x搖頭,感慨著又喝了一口茶,“老了,要是換做五年前,本官哪能讓犯人從暗牢逃了?!泵x突然提起震驚了滕城的逃獄事件。
秦月臻驚訝,無法想象眼前這位和藹的老者,竟會跟那座比煉獄還要恐怖的地牢有關(guān)系,“暗牢是大人管轄的范圍嗎?”
“是啊,不過本官督查不周,才讓犯人逃了出去?!泵x嘆了一口氣,習(xí)慣性的摸了摸胡須。
白慕語氣緩和,嘴角噙笑的說道:“毛大人為了南涼盡心竭力,這是眾所皆知的,暗牢守衛(wèi)森嚴(yán),犯人能逃出去,應(yīng)該屬于蒲然事件?!?p> 毛伯駒摸了摸胡須,看著白慕直點頭,對這回答很是滿意,“不過那個犯人是如何逃出暗牢的,本官心里倒是有數(shù)的?!?p> 白慕嘴角更彎了,“任何事情,想必都是逃不過毛大人的雙眼?!?p> “呵呵……”
“敢問大人,逃犯還在滕城之中嗎?”
“不,已經(jīng)過了雅星江,逃回了西涼?!焙毾旅娴淖齑絼恿藙?,毛伯駒挑了挑眉,問道:“你還記得這樁案子?”
“當(dāng)然記得?!卑啄交卮穑骸霸谏萄陨蹋绻侵杏刑臃?,自然是會影響做生意的。”
“嗯,說的有道理?!?p> “大人辛苦了,也多虧了大人您,不然滕城百姓也不能如此安居樂業(yè)?!?p> “話說回來,這件案子讓本官著實費了點心?!泵x擰眉,“聽說那個逃犯離開時,還帶走了一大批的金銀珠寶?!?p> 秦月臻在一旁傾聽,沒有說話,那是怎么樣的逃犯,能夠入了南涼國界,還能度過雅星江,還能逃獄后帶走一大批的金銀珠寶。
毛伯駒嘆氣,“本官這些日子來,也是日夜擔(dān)心,那些人拿著那么一大批的珠寶回到西涼,倒是作何用?我國與西涼在邊境時有摩擦,就怕……”他再度嘆氣,“就怕是西涼的探子,將我南涼的物資珠寶運往西涼最為軍費,那就……”
秦月臻問道:“大人是怕西涼派來的人在南涼搜刮的珠寶金銀,運往南涼后變成殺我軍將士百姓的鋼刀。”
“可不就是這樣,所以本官才這么擔(dān)心。”
看見她如此擔(dān)心,毛伯駒笑呵呵的安撫,“大侄女不用擔(dān)心,逃犯是跑了,但是幫助逃犯的人還在滕城中,要是能夠抓住,問出線索來,就有希望追回那匹珠寶金銀……別擔(dān)心,這件事情本官一定不會善罷甘休?!?p> “是,達大人辛苦了。”
“別跟本官這么多禮。”毛伯駒看著她,寵溺一笑,隨后慢條斯理的起身,“好了,本官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