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敗
三年之后。
練武場的場外,一位少年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雙眼空洞地望著天空。
“嘀嗒嘀嗒……”
一滴雨水落下,烏云籠罩大地,雨幕隨之形成。
蕭啟只能看著雨水不斷地滴在自己身上,心里仿佛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傷痛。
良久,他才撐著自己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
蕭啟抬頭看了看,只見遠(yuǎn)處坐在族長位的父親蕭王的眼里滿是無力。
他又看了看抱胸看他笑話的表兄蕭長風(fēng),苦澀地笑了笑,而后用手背擦去他嘴里溢出的鮮血,緩緩的走了……
“沒事吧?”一雙纖細(xì)的手輕輕扶住了蕭啟的臂膀,想讓他走得不那么艱難,但這個動作卻讓蕭啟身子一僵,甚至有些排斥。
段宇玥,他的表妹。
“我沒……”蕭啟剛剛掙開她的雙手,便失去平衡,向地上撲倒。
“叮!”
清脆的撞擊聲,讓蕭啟的鼻尖與地面僅在毫厘之間停下,蕭啟目光下移,看著胸前那把銹跡斑斑的短劍,唇角彎了彎:“謝了,劍魔?!?p> 劍倒是輕輕地響著,蕭啟這才在段宇玥的攙扶下支撐著站起,將石中劍收起。
蕭啟回眸望了望裁判官跟滿臉不屑的勝者蕭長風(fēng),眼里滿是蕭瑟和寂寥。
段宇玥順著蕭啟的視線看去,卻只是一瞥便收回目光,而后故意想要逗他,于是指著不遠(yuǎn)處的樹道:“哥,你猜樹上有多少朵赤焰花?”
蕭啟的魂似乎現(xiàn)在才游回,蕭啟僅僅是瞥了一眼,便道:“不用數(shù),三十二朵?!?p> 段宇玥的笑容凝固在唇邊,久久無法綻放。
這不是因為蕭啟迅速的回答,而因為蕭啟說出的,不是他那瞬間得知的。
段宇玥知道,一個人孤獨蕭瑟到何種地步,才能慢慢地數(shù)樹上的花朵……
“哥,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你每次比武都會跟蕭長風(fēng)對上也是因為你每次遇到的對手是蕭長風(fēng)的那群狗腿,他們每次以棄權(quán)讓你贏,這明顯就是故意的?!倍斡瞰h道,“要是你讓蕭王叔修改一下比武規(guī)則,也不至于因為碰到蕭長風(fēng)那家伙而掃了面子?!?p> “哥,下一次比武是我跟蕭長風(fēng),我?guī)湍愫莺莸刈崴?,把他揍成個豬頭,如何?”段宇玥完全不管蕭啟是否回答道。
“哥,下次比武你來看嘛,我保證打得他哭爹喊娘?!倍斡瞰h搖了搖蕭啟的手道。
“你可以離我遠(yuǎn)一點嗎,玥兒?”終于,蕭啟在他們到達(dá)房間前開口了。
隨后又不等段宇玥給出反應(yīng)便接著道:“你是我們家族的新星,我只是一個廢物,你要是離哥太近,我甚至?xí)卤蝗紵?p> “這也不是因為你的耀眼,這只是……”蕭啟艱難地開口,“因為我的無能?!?p> 蕭啟說完,將手從段宇玥凝固的雙手中抽出:“玥兒,希望你不要怪我,如果我還能成為奇跡,我就有著不怕被你燃燒的能力和勇氣?!?p> 說完,蕭啟便走了,慢慢地,艱難地走了……
“吱呀——”
隨著木門的關(guān)閉,這似乎隔斷了他們的聯(lián)系。
“滴答滴答?!?p> 雨一直在下,只是雨水是涼的,但此刻,段宇玥的臉上的雨水確實熱的。
冰冷的雨水雨它能將段宇玥的衣衫打濕,能讓段宇玥的頭發(fā)滴著水,也能讓人體感受到了冰冷。
但只有眼淚,溫?zé)岬难蹨I卻能在不打濕段宇玥衣衫的情況下讓她的心感受到冰冷。
“哥”她低聲地道,“我相信你……我等你……再次……與玥兒……站在……族中的頂點……”
“哥——”段宇玥對著蕭啟禁閉的房門喊到,“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成為奇跡——”
段宇玥的話從木門外傳來,而蕭啟卻蜷縮在門邊將頭深深埋進(jìn)臂彎里……
他在哭嗎?
他在思考嗎?
他還有崛起的希望嗎?
這……別人不清楚,這……別人不知道。
但只有蕭啟一個人知道。
……
夜晚。
繁星滿天,皓月高懸,少年惆悵。
蕭啟聽著淙淙的水聲,不禁回憶起了自己來到這里的經(jīng)歷。
他的轉(zhuǎn)世,讓他的精神力量比一般的異能行者強(qiáng)上不少,雖然修煉比較晚,但憑借這個優(yōu)勢,他卻能夠獲得不同尋常的修煉速度。
想當(dāng)年,剛剛成為異能行者的他,卻因為那一個血腥的夜晚,異能遭受了蒸發(fā),僅僅三千點混元指數(shù)。
記得那道聲音曾經(jīng)問他想不想救他的父親。
他說,想。
他昏倒之后,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
父親是救回來了,魔獸動亂也解決了,但于蕭啟,他的異能也失去了一大部分。
但也正是因為他的異能減弱,讓與他有著婚的百里家大小姐百里萱提出了退婚。
在收到消息的幾天后,那個大小姐直接派人送來一紙書信,要求解除婚約,高貴的她甚至不愿意親自出面。
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從來就不知此舉已經(jīng)讓家族蒙羞!
高傲如蕭啟,他絕不服軟!
年幼的蕭啟咬著牙拔開了石中劍的鎖劍石,憑借劍魔附體的超然力量將石中劍懸在了擁有26780點異能指數(shù)的使者眼睛上,威脅他帶話回去。
“川有群魚出越,山有百鳥不靜,未來的事可別拿現(xiàn)在來定。
“蘭生幽谷,不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為莫乘而不動;君子行義,不為莫知而知休!”
“如果你有勇氣,我們十年之后一戰(zhàn),我輸,你退婚我沒有半句怨言,我勝,你要親自來我蕭族道歉!”
次日,在使者害怕的目光下,一紙書信于蕭啟手中展開,一個“好”字,代表著百里萱答應(yīng)了蕭啟的約定。
盡管他每天用盡全力,拼命修煉,只是效果卻微乎其微……
每年一次的比武大會,就會像今天這樣,他蕭啟從十二歲以后就每次都會敗在蕭長風(fēng)手里。
說來也奇怪,族中未成年者從修煉開始就能夠到試煉場挑戰(zhàn)守場人,他的武器是一根東方拐和一把匕首,守場人活了很久但身體卻依然保持年輕,可以說是整個家族的最高戰(zhàn)力,每一個向他挑戰(zhàn)的人只要能夠挑下他的武器便能獲得一張令牌。
令牌被稱為“攻”,與守場人的名字“守”對應(yīng),等到十八歲成年禮的時候,家族會統(tǒng)計族內(nèi)少年擁有的“攻”,十張“攻”便能直接通過成人禮,參加修煉卷軸的搶奪。
若低于十張“攻”,則要通過與族中青年的挑戰(zhàn),若勝,則通過成人禮,若敗,則會被趕出家族,更別提以后的奪姓戰(zhàn)了。
思及此處,蕭啟握拳的右手微微張開,一個嵌著海藍(lán)色寶石的雙響戒靜靜躺在他的掌心,那是蕭啟已死的母親的遺物。
蕭啟對著戒指哀嘆一聲,道:“你到底什么時候能夠醒來?!?p> 蕭啟定定地看著這枚戒指,久久難以挪開目光。
他的思緒,又飄回了未來的挑戰(zhàn)上。
成人禮,是第一道。
但相比起之后的奪姓戰(zhàn),這只不過是一道小菜罷了。
族規(guī)有一條,蕭家人的“蕭”姓,是要通過自己的實力在十八歲那年奪來的,也就是說,十八歲之前的“蕭”姓,不屬于你本人,就仿佛是租出的姓氏,如果十八歲奪不回姓氏,那你的姓,就會被族中收回,成為放逐者,比起成人禮,這個奪姓之戰(zhàn),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
因為奪姓戰(zhàn),需要面對與長老對戰(zhàn),甚至連最弱的三長老,等級都只比最強(qiáng)戰(zhàn)力“守”低一千點。
思索完后,蕭啟嘆了一聲,將戒指復(fù)而戴在手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少年辛苦終身事,莫向光陰墮寸功?!笔拞⒌穆曇舨粩嗷厥幵谏搅种g,“就算希望渺茫,我也不能放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