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方嘉星高高地跳出城墻,而跳躍的方向正是墨風(fēng)的防線。一時間圍觀的群眾嘩聲一片,都以為方嘉星打算避戰(zhàn)求勝,而部分有智之士則認為此法明智,可惜接下來的一幕他們就傻眼,只見方嘉星高高跳起直直砍向凸起的城墩。
眾人都以為他瘋了,唯墨子較往常比,眼皮張大了些,輕聲贊道:“不錯,聰明?!?p> 眼見方嘉星一劍斬下,城墩并沒有卡住或崩飛鋼劍,而是被鋼劍切去了一角。不僅如此,方嘉星落下時另一只手的五指張開緊緊扣住臨邊的城墩,緊接著渾身一顫,呈落下趨勢的鋼劍瞬間違反力學(xué)般地撩起,被削去且還貼著鋼劍的城石就這樣彈射向了墨風(fēng)。
然而墨風(fēng)還是輕描淡寫般,如同掃塵的一揮劍,城石就落到了一邊。
見攻擊無用,方嘉星也不氣餒,左手單臂撐起,右手反手將劍刺入墻體,然后一腳用力踢向外城墻。
這一腳下去,在墻內(nèi)猶如開啟機關(guān)的連鎖反應(yīng),一顆石子從墨風(fēng)腳前激射而出,墨風(fēng)一把抓住表面尖銳,實則內(nèi)已沙化的石子。
隨意將撞散在手中的石子撒下,墨風(fēng)感嘆道:“盤攻之術(shù)以攻殺為核心,墨守之道以天時地利人和為始點。兩者相合……”然后頓了頓,笑贊道:“好個盤攻之術(shù),好個墨守之道,沒想到你能如此知用?!?p>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言罷,墨風(fēng)用力一踏飄到了另一邊墻面,被踏的墻地凹陷了下去。
方嘉星見狀不妙,立刻抽劍下跳,幾乎同時在方嘉星吊著的墻面崩出了一塊石磚,若剛剛方嘉星抽身不及時怕是要受傷了,落在地上方嘉星抬頭暗自慶幸著。
然而還沒等方嘉星慶幸完,一塊石頭就砸了下來。
“……”
‘這還有完沒完了!’這是圍觀群眾此時的想法,方嘉星和墨風(fēng)的拆墻攻擊活動已經(jīng)持續(xù)了好一會了,石料與沙粒齊飛,殘垣與大地輕鳴。兩人所到之處猶如頑童過境,東拆西毀,整個古城墻都不成墻行,不過卻依舊不倒。
方嘉星凝望著千瘡百孔的墻面,喘著粗氣,抹去額頭的汗珠,偶爾透過墻洞觀察依然游刃有余的墨風(fēng)。
噗!
又是一塊石頭從城墻上卸了下來。
漏洞百出到無處藏人的城墻后,方嘉星瞥見墨風(fēng)閑庭散步的姿態(tài),面苦笑不出。
從一開始兩人如火如荼地拆墻攻勢,到現(xiàn)在你來我往,如同游戲。
其中拆墻的過程中,方嘉星依仗的是盤攻的攻擊直感和略懂皮毛的墨守感知,實現(xiàn)拆而不散,而墨風(fēng)則以其渾厚的內(nèi)力和憑借墨守之道的獨特數(shù)算,整而拆之。
兩人的戰(zhàn)斗從不約而同的實行這個舉措,到如同棋子的廝殺,再到棋手的奕棋,最后已經(jīng)形成精神層面的交鋒。
如今,無論哪一方放棄或者失敗都會造成心理的潰敗……好吧,只有方嘉星會這樣。
噗通~
方嘉星聽著對面石塊落地的聲音,稍稍松了口氣,看著城墻細不可察的顫動,方嘉星心想要是再繼續(xù)下去,墻要塌,腦袋該冒煙了。
‘是時候結(jié)束了,這一場一開始就勝負已分的比賽。’
‘唉,該想想接下來的路了,只可惜這滿腔的疑問估計是得不到回答的了?!?p> 方嘉星舉劍全部刺入松垮將傾的城墻內(nèi),撐身出頭已保持平衡,一掌舉起——
嘣刷拉拉——
被折磨已久的古城墻終于徹底成為歷史了,只剩下城磚碎石落在這被風(fēng)沙和時間摧殘的土地上。
方嘉星無傷跳開,舉著的手楞楞地放了下來,心中猶如一萬只神獸呼嘯而過,‘我都還沒做什么,只是想舉手認輸而已,至于嗎?還是說是對面那位?’
“不錯,能認清自我?!痹谝蚬懦菈Ρ浪杼炜盏纳衬恢?,墨風(fēng)從中負手走出,原本手中的劍已是不知所蹤。
“我……”
“小心!”
方嘉星才剛出口一字,就聽到墨風(fēng)的警醒,同時身后涌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覺。
來不及多想,方嘉星就轉(zhuǎn)身側(cè)退,又神使鬼差的把手伸出一把抓住了一個從天而降的物件。
墨風(fēng)佩服兼有看傻大膽的眼神,方嘉星已經(jīng)無暇理會。因為他轉(zhuǎn)身看到一個閃爍反光的場景,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手中的物件,就舉起揮舞了起來。
時間稍稍退后一點點,楚王望著徹底歇菜的古楚城墻,眼中一絲黯然閃過,旋即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很好,很好!”楚王大笑間,已跳下車輦,拔出身邊衛(wèi)士的楚劍,豎劍喝道:“此情此景,豈能無劍!”語罷,只見楚王將劍輕輕一拋,劍就高高升起,升至十丈左右,驟然一頓,又似被人引弓射出般,俯刺向方嘉星。
眼見一劍射出,有人也上前湊起了熱鬧,隨著名為項梁的小將,爽朗地一笑道聲,“擲劍”同時反手握劍出鞘,舉劍投射而出。
緊跟著,不怕事大的三四成痞子們,也跟著擲了劍,然后以一種不明就里的得意眼神看著沒擲劍的兵士。
接著,不甘示弱地三四成丘八,也擲劍而出。
剩下的兵士為了不顯得不合群,也擲劍了。
滿天劍雨鋪天蓋地,中途落下不在少數(shù),途中相擊而落亦是不少,然而其氣勢是絲毫不減的。
金器相交聲此起彼伏,落地聲好似大雨洗地。方嘉星入目之處皆是劍,饒是以往終日與劍器打交道的他,也沒有見過這種情景。
盲目地把一把又一把的劍擊落于地,劍雨中方嘉星所用的力道不敢用盡,而且必須恒定。要是用盡,在新力未生,舊力已去的狀況下,短短一兩秒就得釘死。
“沒了嗎?”方嘉星死握手中的物件空舞了幾番,金器相撞的景象不見了。
方嘉星耳中的聲音還在響著,手不由自主地垂下。
手中的是劍,方嘉星手中緊握的是劍,一柄完好的劍,可惜它要碎了。
方嘉星眼神空洞了,這柄劍放開了,移向旁邊坐落的一柄,瞬而拔起。
這種制式楚劍表面沒有光澤,方嘉星舉之望之,順帶凝視著天空……突然瞳孔一縮……又是一波劍雨。
[蓮花落案]
一劍抵住,空中仿若一把無形的傘支起將方嘉星所受的劍雨盡數(shù)擋下。
幾支劍落下來,十數(shù)支劍擋下了,數(shù)十支劍攔下了。
劍動了,劍勢扭轉(zhuǎn),一劍連著一劍帶下,又帶上來,蓮花虛影逐漸傾覆隱沒,如墨色。
此,涌動浮落,沉重又綿延不斷。
在墨風(fēng)看來方嘉星前方已形成一個大漩渦,且漩渦愈轉(zhuǎn)愈快,有若擴大地趨勢,而前提是劍雨不停的話。
這一波劍雨在稀稀疏疏中停下了,只剩下那半人高的漩渦不停地急轉(zhuǎn),牽引的風(fēng)沙越發(fā)的大。在隱約要突破某種限制時,方嘉星一聲大喝后,漩渦坍塌了,數(shù)十支劍散落一地。
劍雨又一次襲來,比起以往地聲勢低了許多,而方嘉星的臉色已經(jīng)慘白,嘴角的血漬和急促的呼吸無一不表示他的狀況,很差。
與一邊氣定神凝的墨風(fēng)呈鮮明對比,他要再等等,此番于朋友益處不少,他既堅持不懈,不可輕擾。
劍雨如期而至,可是這波的聲勢卻是小之前許多,常人只要憑血勇拾劍揮舞即可不死,甚至無傷。
可現(xiàn)在的方嘉星虛弱得像是一位生著病的人,揮劍如同舉重,已是難以為繼。
揮劍……一劍穿過膝彎,血液隨隙涌出。
舉劍……一劍劃過手腕,皮肉削去,如紗落地?zé)o聲。
劍雨終止,方嘉星全身浸血而浴,皮開肉綻非一二處,形象極慘卻無一致命之處。
血,入眼之處都是紅,好難受??!方嘉星額頭上的血痕漏出的血液模糊了他的視線,大量的失血令他異常困乏。朦朧間督見身后一大片完整的空地,方嘉星心頭升起干脆就此睡下去算了的念頭。
一念起,心神疲乏,方嘉星向后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