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漸歇,棧道濕滑。羽凡小心摸索,一手緊緊抓住生銹的鐵鏈。不比天明,現(xiàn)伸手不見五指,若是此時失足墜崖可不會再次抓住藤蔓自救。羽凡心里打著嘀咕,一步步艱難的走過棧道。
好一陣時辰后,羽凡眼見實地,遠處微微有一身影,他朝向羽凡,知道他要來一樣。羽凡將羊肉系在腰間,繼而左腳快速朝棧橋猛跺一腳,隨即騰空而起。遠處有一巨石,羽凡在空中不受控制的朝它飛來。眼見就要相撞時,羽凡快速拔出短刀,用盡全力朝向巨石刺去。那巨石質(zhì)地堅硬,短刀未插入一寸,便像涂油一般滑出巨石。
幸好巨石算是平緩,羽凡撞巨石上并未掉下山崖,他身有氣力護體,并未受到多大傷害。羽凡將系于腰間的肉從取下,向下望去,只見到不遠一處微弱火光。就是那里,可是應該怎么下去?雨雖越來越小,可路面濕滑。羽凡望著深不見底的深淵,比往日更加怕死。
“老先生,趙老先生!我今天給你拿了一些羊肉,你拿去吧!”羽凡沒有辦法,只能沖著那火光洞口處大喊。趙新堂與我無冤無仇,若不是我逼得太緊,趙老爺子也不至于發(fā)瘋,更不需要在此受苦。
“孩子,你站那么高干什么?快下來!”趙新堂比白天干凈不少,最起碼頭發(fā)梳的整齊?!昂⒆?,爺爺不打你,你快下來!要是摔著會很痛的?!壁w新堂沖著羽凡大喊?!拔乙膊幌胱尷滹L吹我……要是能下去我早都下去了?!庇鸱差濐澪∥〉木o抱雙臂,喃喃自語道?!摆w老先生,我就不下去了,這里很涼快?!?p> “這個么冷的天著涼怎么辦?”趙新堂一副擔憂模樣,說完便雙腳發(fā)力,越上巨石,一把將羽凡抱住。羽凡還未來得及反抗,便已被趙新堂跳下巨石,穩(wěn)穩(wěn)落在山洞門前?!昂⒆?,你怎么來了,爺爺還在閉關修煉,不應受到打擾的。你拿的什么?”趙新堂一眼看見了美味,話音剛落便搶在手中?!昂赫媸琴N心,知道我最喜肉食。這幾天不是細面就是水煮白菜,實在無味?!?p> 趙新堂說完就張開大口,雙眼微閉,眼角露出一絲冷光?!袄舷壬?,現(xiàn)在還不能吃。”“干什么不能吃?我餓了我就要吃!”趙新堂手里的肉被羽凡奪過,大喊著緊攥起羽凡胳膊,用盡全力掐著他的肌肉。羽凡面不給色,從手中拿出一把短刀,搖晃著舉在趙新堂的面前。
趙新堂見刀向后退卻,卻不曾將手放開,眼神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羽凡手中羊肉?!斑@肉現(xiàn)在還不能吃,這表面有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燒焦了,而且也被雨水淋過,不僅口感不好,吃了明天還得下痢。你稍等一會兒,我拿刀把這表面的肉削干凈,再用火稍微烤熱就行了?!庇鸱草p用力掙脫了趙新堂的束縛,隨即到火堆旁仔細削起肉去了。
那肉在手里握著看著很多,可被削上一層也所剩無幾,僅剩下兩斤的樣子?!摆w老,這下好了,趁熱快吃。”羽凡將考好的肉放在一石盤中,雙手遞給趙新堂。趙新堂單眼撇了撇羽凡,吞了吞唾沫,卻未接起羽凡手里的石盤。
“沒毒,你看。”羽凡隨便拿起一塊,塞在嘴里。趙新堂看他樣子倒是沒了疑心,只是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向石屋。羽凡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怕肉再涼了,只能將石盤放在火堆旁。
許久后趙興堂手里抱著壇子,搖晃朝著火堆靠近?!摆w老先生,這是酒?”羽凡打開壇子聞了又聞,感覺既熟悉又不知自己在哪里喝到過。“后山順來的?!薄袄舷壬?,你原來不瘋!”羽凡如夢驚醒,看他神情更確信了自己想法。
“我犯了法,我對李健仁有恩,可不知你是什么人,我若是死了,手底下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喪命。你把我送到華山這地方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知道你并不是弒殺之人。白天將你推下山崖實屬氣憤。畢竟這么長時間道觀長老不準我下山,對我的問題一字不答。是我誤會你了,你是一個好人?!?p> “你裝瘋還能問問題?”
“瘋子并非傻子,有糊涂的時候就有清醒的時候。我裝瘋時與他交過一手,他的氣力雄厚的像是大海一般,讓人窒息,讓人像是帆船一般逐漸沉沒。他這樣的世外高人你是怎么認識的,他應是不染世塵,怎會答應幫你?怎會答應幫你這無名小卒?”
“老先生,此事說來話長,等我閑來無事時定會上山在于你暢談。這次來華山也想見您一面。見您是想和你說您那名單的事情我?guī)湍鷫合聛砹耍徊贿^還是有百十來人……”羽凡說不出口,那么多人死于非命,他不甘心。
“我知道了,我家里的人還好嗎?”趙新堂問道,拿起石盤放在腿上。“您……您假死后劉遠便下了誅九族的命令。當日我就在汴京……請恕我無能為力,我只救出了您的孩子?!?p> “嗯?!壁w新堂強忍心中痛楚,剛吃進嘴的塊肉吐在了地上?!安辉缌?,我實在……實在太困了。”趙新堂雙目含著淚光,艱難起身,跌撞走進石屋之中?!翱煨┫律桨?,屋子里可沒有你的位子。山上極冷又濕,你會染上風寒的?!?p> 羽凡拿起熱石盤,石盤很燙,燙的讓手發(fā)白。痛楚劇烈,他不愿放手。羽凡雙眼微閉,頭緩慢低下,呼吸逐漸沉穩(wěn)。衣服一滴滴的往外浸水,水滾落在了地上,在地上留下的痕跡逐漸深重。
天漸明朗,日出只在天邊留下線一般的痕跡?!澳阍趺催€在這?”趙新堂緩慢朝向羽凡走近,見他未有答語,知他還在熟睡,手中短刀緩慢出鞘。“我若是此時殺他,趁那道士還在熟睡我定能逃出生天。這把刀只需悄悄在他脖頸劃出一道小口,他必定會流血過多而死?!壁w新堂快步走近羽凡,他低下身子,一臂緊夾短刀,擦干刀上血腥之氣。
趙新堂將刀抵住羽凡脖頸,羽凡像是感受到了刀的寒冷,只是身子微微顫抖,眉頭緊鎖?!八袷遣×耍吘箾]有殺我,救了我兒一命……劉遠才是罪魁禍首,即便如此,他也是是罪魁禍首的幫兇走狗!若不是他我怎會流落至此?我一家又怎會支離破散!不,我不能殺他!我一定要殺了他!”趙新堂左右搖擺不定,刀握在手里卻沒有絲毫力氣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