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兵臨城下
泰瑞納斯從衛(wèi)隊長身邊走過,大步走出王座廳。他快步走下大廳,又沿著一小段臺階登上了最近的一處露臺,就在他妻子的休息室外。莉安妮和他們的女兒佳莉婭在休息室中,其他的侍女們等在一旁。她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走進休息室,從她身邊經(jīng)過,莫雷夫緊跟在身后。
泰瑞納斯推開了房間另一頭的窗戶跨進陽臺——然后他停下腳步,愣住了。平時在這里能夠看到湖對面令人驚嘆的山脈美景。景色依然是原來的樣子,但以往他能在水面到山石之間看到的綠茵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而在他看著的時候那團黑色仍然移動,仿佛大地正在從下方被攪動。部落真的來了。
“怎么會這樣?”他向莫雷夫問道,莫雷夫也走到了陽臺上,看著這一切目瞪口呆?!八麄円欢ㄊ谴┻^奧特蘭克來的——匹瑞諾德為什么沒有攔住他們?”
“他們一定擊潰了他的防線,陛下?!蹦追蜉p蔑地答道。即使如此驚恐他也表現(xiàn)出了對奧特蘭克的國王與士兵們的看法?!澳抢锏纳铰范际知M窄,只要有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就能擋住部落,除非他們的指揮官不稱職。但是那條道路已經(jīng)被雪崩埋住了,獸人是通過另外的道路過來的?!?p> 泰瑞納斯皺著眉搖了搖頭。他和莫雷夫有同樣的看法——他從來不喜歡匹瑞諾德,他一直覺得匹瑞諾德自私而狡猾。
但匹瑞諾德的將軍哈斯是一名稱職的指揮官,本人又是一名可靠的戰(zhàn)士。
對了,那個信使似乎隱藏了什么?
“向奧特蘭克派出信使,”他最終決定,“也向其他聯(lián)盟軍隊派去信使,讓他們知道我們的狀況。我們以后再來調(diào)查發(fā)生了什么?!碧┤鸺{斯說道,并沒有費心指出前提是他們得活到那個時候?!爱攧罩笔羌Y守軍,敲響警鐘,讓所有人都進到城里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他又朝湖那邊看了一眼,那片黑影已經(jīng)沿著另一側湖岸開始緩緩移動繞過水面。不,他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信鴿被派往了其余的聯(lián)盟領袖和聯(lián)盟軍隊已知的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辛特蘭。其中一只信鴿直接飛向了激流堡,它所攜帶的信息被迅速解下,直接送到了脾氣粗暴的激流堡領主索拉斯·托爾貝恩手中。
“什么?”托爾貝恩讀完消息,大聲喊道。他原本正用一只沉重的木杯喝著麥酒,現(xiàn)在他把木杯向著遠處的墻壁猛摔過去,把木杯砸得粉碎,木屑和麥酒濺了一地。
“那個白癡!他都做了什么,就這么讓他們過去?”從很早的時候起,奧特蘭克和激流堡就一直關系融洽,來往親密,但自從這一代開始,兩國之間的矛盾日益增加。
托爾貝恩一向看不起匹瑞諾德——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鄰國,在邊境上有一些摩擦,也是因為他個人討厭他。那個人總是太圓滑太狡詐了。他不知道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也許是從生下了小王子以后?
但即使是匹瑞諾德那樣自大虛榮的白癡也應該能攔住一支入侵的軍隊!也許沒辦法徹底攔下他們——如果部落真的如同洛薩所說以及后來的許多報告所確認的那樣數(shù)量龐大,他們可以不計后果強行突破——但至少這能極大地阻滯他們,給他們造成極大傷亡,也能夠足夠早地警告洛丹倫讓他們做好充分準備。
現(xiàn)在獸人們已經(jīng)來到了湖畔平原,泰瑞納斯除了關閉城門準備迎接第一波攻擊之外也沒有時間做什么別的了。
托爾貝恩站了起來開始踱步,沒有注意到那封信仍然攥在他的拳頭里。他希望前去援救他的朋友,但并不確定那樣做是否是最好的行動。泰瑞納斯是一位出色的軍事家,他麾下的衛(wèi)隊也是這片大陸上最出色的,他的城墻與城門堅固厚實。他確定,他們可以頂住第一波。但如果讓整個部落都從山里沖出來,用他們純粹的數(shù)量優(yōu)勢淹沒王都的話,就危險了。
“該死的家伙!”托爾貝恩走過他沉重的椅子旁時一拳搗在了扶手上?!捌ト鹬Z德應該擋住他們!他至少應該警告我們!哪怕他是那么無能!讓他的孩子來都能比他做的要好”
他突然有了另一個想法,停下了腳步。匹瑞諾德對成立聯(lián)盟的想法從來不熱心。
托爾貝恩想起來了,匹瑞諾德和格雷邁恩是僅有的兩個不同意成立聯(lián)盟的人。他回憶著和洛薩、泰瑞納斯及其他人在王都舉行的那次會議。
沒錯,格雷邁恩也反對這個提議,但主要是因為他十分自負,認為吉爾尼斯可以擊退任何膽敢入侵他們的敵人。
而匹瑞諾德則是不喜歡戰(zhàn)斗的想法。托爾貝恩一直覺得他的鄰居本質(zhì)上就是個懦夫,而且還是個渾蛋——他在知道自己能占據(jù)上方的時候很樂意進行戰(zhàn)斗,但討厭參與可能會使他冒險的戰(zhàn)斗。匹瑞諾德也是第一個提出嘗試和談的人。
“那個白癡!那個白癡叛徒!”托爾貝恩重重踢了椅子一腳,使得椅子滑過花崗巖地板。他已經(jīng)叛變了,不是嗎?他和部落談判了!
托爾貝恩明白自己想的不會錯。匹瑞諾德從來不為他人考慮,只會考慮自身安全。如果能夠保證他和他領土的安全,他會很樂意與惡魔交易。這也正是他所做的?,F(xiàn)在一切都說得通了。部落之所以能夠穿越山脈而沒人報警的原因,匹瑞諾德沒有抵抗也沒有警告任何人的原因。是他允許他們通過的。大概部落許諾在戰(zhàn)后會放過他或者讓他繼續(xù)統(tǒng)治。
“??!”托爾貝恩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從椅子旁的武器架上抄起他的斧子,砍向面前的桌子,一下把它砍得粉碎?!拔乙獨⒘怂 彼鸬?。他的戰(zhàn)士們與下屬貴族們驚恐地退去,神色緊張,他們的反應讓托爾貝恩想起來他并非是獨自一人。個人恩怨現(xiàn)在要放在一邊,最重要的是這場戰(zhàn)爭。
“集結部隊,”他對驚呆了的守衛(wèi)們下令,“我們?nèi)W特蘭克?!?p> “但是陛下,”他的衛(wèi)隊長答道,“我們已經(jīng)派出半數(shù)軍隊加入了聯(lián)盟的主力!”
托爾貝恩皺起了眉頭。“好吧,那就沒有辦法了。帶上你能找到的所有人?!?p> “我們要去增援他們嗎,陛下?”一位貴族問道。
“可以這么說,”托爾貝恩答道,他再次舉起戰(zhàn)斧向那個人笑了笑,“可以這么說?!?p> 安度因·洛薩拉起面甲環(huán)視四周,用手背擦去眼中的汗水與砂礫,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把劍在一具倒下的獸人尸體上蹭了蹭,擦去蓋滿劍身的血污。
“這是最后一個獸人嗎,爵士?”他的一名士兵問道。
“我不知道,孩子,”洛薩老實地答道,他的雙眼仍然掃視著樹林,“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我不抱太大希望?!?p> “還有多少這種怪物???”另一個戰(zhàn)士問道,從腳下的一個獸人身上拔出自己的戰(zhàn)斧。這塊不大的空地上到處都是尸體,不都是獸人的。這是一場血腥的遭遇戰(zhàn),而上方的樹枝太過密集,蠻錘矮人無法利用他們的獅鷲支援,所以洛薩和他的士兵們只能靠自己了。他們贏了,但只是因為這一小隊獸人顯然和其余獸人的大部隊失散了。
“多得很。”洛薩心不在焉地答道。然后他又對他的士兵們笑著說:“不過現(xiàn)在少些了,嗯?”他們也笑了起來,這讓洛薩涌起一陣自豪。這些士兵有的來自洛丹倫,有的來自激流堡,一兩個來自吉爾尼斯,甚至是奧特蘭克,還有一些是和他一起從暴風王國來的。
但在過去的數(shù)周里他們已經(jīng)拋開了地域差異。他們現(xiàn)在都是聯(lián)盟的士兵,像兄弟一樣并肩作戰(zhàn)。
這讓他為他們感到自豪。如果其他的部隊也能像這支隊伍一樣團結協(xié)作,他們就還有希望,他們有希望贏得這場戰(zhàn)爭,也有希望在戰(zhàn)后繼續(xù)保持和平。
他突然注意到了一旁的什么動靜?!敖鋫洹!彼娴溃匦潞仙项^盔的面甲,警惕地蹲伏下來,舉起劍對準動靜傳來的方向。不過樹林中沖出來的不是獸人,而是人類——他手下的一名士兵。
“指揮官!”那個士兵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他看上去并沒有受傷,他的劍也還在身側沒有拔出來?!坝星閳?,指揮官!”洛薩這時才注意到他的一只手里握著一小片羊皮紙,正在遞向他。
“謝謝你?!彼贿呎f一邊接過信件。一名士兵遞給信使一只水袋,他感激地接了下來。洛薩忙著閱讀羊皮紙上寫著的內(nèi)容,他身邊的士兵們看到他的下巴在頭盔下收緊了,不安起來。
“怎么了,爵士?”看著洛薩抬起頭,在將羊皮紙揉成一團,然后像扔一只惡心的蟲子一樣扔了出去,其中一名士兵終于忍不住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洛薩點了點頭,仍然在思考著他剛剛收到的消息。“部落已經(jīng)前往洛丹倫,“他低聲說道,引得幾個士兵驚訝得吸了一口氣?!八麄兛赡墁F(xiàn)在就在進攻王都?!?p> “我們該怎么辦?”一名士兵急切地問道,洛薩記得他是來自洛丹倫的。“我們必須立即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