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過午飯,程云深打算去見閆琦之前,跟柳枝等人詢問了一下。
柳枝愣像沒聽過這個名字似的,程云深還提醒了她一句:“他說是楚王幕僚兼文書?!?p> 柳枝“哦”一聲:“你說他??!”
翠禾奇怪道:“姑娘怎么問起他來?”
程云深一聽她問話就心里打咯噔:“昨個去賬房換零錢,等著的時候,遇他報筆墨紙硯的單子,他幫我說了句話才很快辦完,這不想起來了,就問問他是誰?!?p> 翠禾打趣她道:“合著您昨個瞎溜達(dá)到賬房去了?!?p> “這不你們都忙著,我閑著無事就去了一趟。”程云深臉上掛不住,打了個哈哈,“閆先生看起來人很好呢。”
柳枝和翠禾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程云深聽過,覺得閆琦這人沒啥存在感。
說是楚王幕僚,也不見受啥重用,一般顧宴身邊跟著的是于謖和魏明山。說是文書,平常楚王開座談會,寫會議紀(jì)要的是李文翰。
總之是,等閑是聽不到這個人的名字。
幾人聊的八卦,不知怎么說起了閆琦的私事,柳枝道:“閆先生的名諱雖鮮少聽到,剛才一時沒想起來,你要問最怕老婆的幕僚我就知道了,他耙耳朵在王府是出了名的?!?p> “這怎么說的?”程云深問道。
柳枝嘿嘿一笑,道:“有次他夫人一個銅板的賬沒對上,追他后面問了一整天,最后王爺看不過去,許了她一錠銀子,你猜怎么著,閆夫人非但沒要,還跟王爺講了一大通道理,說的王爺都沒脾氣了。”
“哦?”程云深很感興趣道,“她說了什么?”
柳枝站直身子,兩手交扣在身前,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學(xué)著閆夫人道:“王爺,這不是一個銅板的事!民婦既然管著他的家,就得有管家的樣子,錢需理得分毫不差,賬要對的嚴(yán)絲合縫,若是這次一個銅板放過了,下次就能敷衍一錠金子,這家還如何管的起來?”
程云深深以為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
柳枝一副孺子可教的目光看著程云深:“不是民婦說,王爺這么隨便許人銀子,王府的賬房得愁白了頭發(fā),譬如今日賬上記了一筆,因閆琦夫婦不和賞一金。王妃改日對賬簿一看,倒不疑心別的,但王爺管別人家事,還贊成夫妻不睦,這可不得了了。您銀子多,也不能這個亂撒錢法,做事須得有章法,您說是不?”
程云深樂不可支,憋著笑回道:“是!哈哈,這閆夫人當(dāng)真是個妙人,這么一說,王爺都不好再偏幫閆先生了?!?p> 翠禾道:“可不是,王妃聽說這事,還專門把閆夫人請去,聽說賞了她一盒宮里的胭脂?!?p> “姑娘莫聽她倆亂說!”李媽進(jìn)來拿東西,順口回道,“閆先生跟他夫人打小青梅竹馬,都是書香之家出來的,你別看閆先生名聲不顯,卻實(shí)打?qū)嵉膬砂襁M(jìn)士!”
程云深聽了肅然起敬:“那他怎么沒去朝廷做官,或者去書院做先生?”
柳枝捂嘴笑道:“傳聞,他呆了兩年清水衙門,感覺無趣,就辭官了?!?p> 柳枝嘴快,倒不用李媽說了,她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拿了東西便出去了。
“???”程云深當(dāng)真驚訝了。
這時,翠禾補(bǔ)充道:“閆先生來王府,還是王爺三顧請來的,平日也不用跟別的幕僚似的按點(diǎn)打卯,王爺那兒還給他留了單獨(dú)的小書房。”
“對對對,這次從王府來,他終于不用聽閆夫人耳提面命,自個申請了個小院,就最偏的那個西府海棠居,三天兩頭的不見他出門,我每次去他院里查問,衣服洗了沒,床單換了沒,房間打掃沒,送飯可及時什么的,他家那個叫瓜子的隨從,都一句話把我打發(fā)回來?!?p> 柳枝很會講故事,總能在關(guān)鍵處吊人胃口。程云深聽得一愣一愣的,張口就問:“那瓜子說了什么?”
柳枝裝模作樣的板起臉,粗聲粗氣道:“我家先生不喜歡有人打擾!”
“讓你背后說客人閑話!”李媽又進(jìn)屋,正聽柳枝排遣人,過來打了她一下,“上午交代你倆的事辦好了沒?”
見兩人點(diǎn)頭,李媽又道:“柳枝跟我去琳瑯院看看,昨個湯府尹攜家眷入住,勤去看看,別短了什么,讓人以為咱王府待客不周?!?p> 她又交代翠禾:“這些個常住的院子,你再去問一遍!”
轉(zhuǎn)而,又對程云深道:“讓姑娘見笑了,你是不知,昨個來客多,二十幾個院都住滿了,那些做活的婆子丫鬟慣會偷懶,得多盯著些。”
程云深也是后來才知,自己睡得這屋是李媽住的,顧宴為了她照顧顧小天近便,給李媽安排這一進(jìn)的獨(dú)院。
別人不怪她鳩占鵲巢,還處處當(dāng)她是客敬著,她哪不敢托大:“嬤嬤哪里話,您帶她倆盡管忙去,我就閑人一個。”
等三人出了院,程云深虛掩上門,摸去了閆琦說的西府海棠居。
院前植了兩棵海棠樹,入秋金果累累,老遠(yuǎn)聞得到香味,走進(jìn)一看院門大開,門階席地坐著個曬太陽的小哥。
“你好,問一下,閆先生是住這院吧?”程云深小心的問道。
“你是程云深?”見她點(diǎn)頭,那人站起身,“跟我進(jìn)來吧!”
程云深仰視小哥的背影,遲疑道:“你就是瓜子?”
“是!”
得了肯定回答,程云深暗道一聲乖乖:“這世道,連個隨從都這么帥了?”
庭前正中擺了一套矮桌,正對大門,瓜子讓程云深在這侯著,又去請了閆琦來。
要不是知道瓜子是閆琦的隨從,兩人這一前一后的過來,她能把身份給認(rèn)反嘍。
程云深不由又多看了兩眼瓜子,難怪柳枝次次被一句話打發(fā)走,還愿大老遠(yuǎn)跑過來。
瓜子張了一副高冷男神的樣子,從程云深眼前揚(yáng)長而去,只見他走到了門外臺階那——又回去守門了。
“程姑娘請坐。”閆琦說道,“程姑娘?程姑娘?”
閆琦叫了她三聲,程云深才回過神,她勉力控制住口水,尷尬道:“閆先生的隨從真是……貌比潘安。”
“潘安是誰?”
程云深一愣:“一個傳說中異常俊美的男子……”
東方暮落
喜歡一個人最大的前提,大概就是那個人你看的入眼,而后才入得了心。以貌取人,人皆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