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離開桃林沒有去人間,去了東方太極閣。
東方太極閣乃上神元宿老君的府邸。
元宿老君乃天庭德高望重的老神仙,自從十七萬年前最后的遠(yuǎn)古上神滅世,元宿老君便成了天庭地位最崇高的老神仙。
便是天帝見了也要尊稱一聲仙君,元宿老君已不知活了多少年歲,門徒眾多,卻只收了兩個關(guān)門弟子。
一個是西海龍四子,白瑞。
另一個是鳳凰一族的遺孤,叢囚。
元宿老君,是小白的師傅。
只是因著兩萬年前小白墮了神格,便不敢再提及元宿老君的仙號,畢竟妖怪是不配成為仙君的弟子的。
元宿老君自小白墮神格為妖后便一直閉關(guān)修行,對于小白的事情,仙君自始至終未做一言評價。
本來墮了神格,從封神榜上去了名字,小白也該從太極閣除名了。
天帝數(shù)次遣人來要白瑞的神籍,太極閣都以元宿老君閉關(guān),無人能取出神籍為由打發(fā)了天帝派來的人。
斗轉(zhuǎn)星移,桑海滄田,過了約莫一萬年,天帝便也就作罷了。
雖小白失了神格,但太極閣還保留著最后一份神籍,故而白瑞還算是元宿老君的弟子。
小白在太極閣山門處已經(jīng)跪了一月。
元宿老君一直閉門謝客,有門中弟子出來告知小白,仙君正在閉關(guān)修行,小白怕是見不上了,弟子勸小白先回去,往后有緣自能見到仙君。
可小白聽了只是點點頭謝過門中弟子的好意,便還是一直跪著。
春來秋去,小白竟是跪了三個春秋。
起初還偶有弟子來勸,可見小白仍執(zhí)意跪著,便也不再理會。
有成熟的橡果掉落在地,太極閣的門又開了。
『師兄,仙君有請?!?p> 小白艱難地站起身子,一步一瘸地上了太極閣的階梯。
鶴發(fā)白須,面目慈祥的白衣老者坐于太極閣正殿。
小白見了在門口處便跪了下去,三步一叩首跪行到其跟前,將身子低低俯跪于地上。
『不肖弟子白瑞,特來向師傅請罪。』
元宿老君沒有回話,只是沉默地坐在上位,眼睛看著跪伏在地上的白瑞。
良久之后,元宿老君嘆了口氣,眼中的無奈慢慢浮了上來。
『白瑞,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傅。』
『師傅大恩,白瑞沒齒難忘,先前害您老人家擔(dān)心,白瑞實在不該?!?p> 『便是知道我擔(dān)心,你不也還是做了?』
小白依舊跪伏在地,沒有回答元宿老君的話。
『先前觀凡間百態(tài),水月墟顯像,臨荒桃林出了新妖,可是她?』
小白依舊沒有回話。
『白瑞,你當(dāng)真糊涂啊?!?p> 『師傅,白瑞無悔?!?p> 元宿老君將小白喚上前來,抬手置于他的眉心處,有淡淡金光從元宿老君手中而出,順著小白的眉心而去。
收了手,星宿老君眼中憐惜更甚。
『龍珠耗損竟已到這般地步了嗎?』
『師傅,我的身體我自然是知曉的,此等程度的損耗不妨事?!?p> 『若是誆騙桃林那小妖還可行,怎么連師傅都這般誆騙?』
『徒兒不敢?!?p> 元宿老君從袖中掏出一顆金丹,命小白服下,小白接過,又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而后將金丹收入袖中。
元宿老君看著他的動作,臉上有些氣怒,但卻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又從袖中掏出另一顆白色的仙丹。
小白依舊伸手接了放入袖中,元宿老君連連搖頭。
『你若都不吃,便一顆也別想帶走。』
小白聽了微微皺眉,這才從袖中掏出那顆白色的丹藥服食了。
隨著丹藥入口,一股清涼之意慢慢從胃部升起,順著五臟六腑繞轉(zhuǎn)一圈后才向著四肢而去。
小白盤腿打坐,體力的氣隨著這清涼之意于周身游走,良久之后歸于丹田處。
小白體內(nèi)躁亂的氣息這才終于平穩(wěn)了下來,一貫蒼白的臉色終于紅潤了些。
『師傅不怪徒兒了?』
小白調(diào)理好氣息后,這才坐到坐席上笑問元宿老君,元宿老君伸手指了指他,最后又是無奈地?fù)u搖頭。
『要是怪你早把神籍交給天帝焚毀了,你倒好,兩萬余年不登門,登門就拿了我太極閣兩個寶貝。』
『若不是師傅疼惜徒兒,這寶貝徒兒也拿不到?!?p> 『這可不好說,想當(dāng)年你幫著那桃姬偷取仙丹···』
元宿老君沒有再往下說,桃姬對于小白是忌諱,對于天庭,也是旁人絕口不敢提的禁忌。
小白的眼神黯淡了些,但到底沒有表現(xiàn)得太難過,空氣變得有些安靜。
『徒兒這次來,有一事想向師傅請教。』
『為了那桃妖?』
『是?!?p> 元宿老君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背過手走到殿門處。
小白起身跟上,只是在其身后垂手站著,靜靜地等著。
元宿老君又是一聲輕嘆,知道若是不答應(yīng),小白怕是能等到自己滅世。
『你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說吧,何事?』
『阿桃的命數(shù)可有逆改之法?』
『此妖乃受天雷而亡,為天道所不容,即便你強(qiáng)行逆了天意,留了她的殘魂,此生恐怕她也是劫難不斷,性命難續(xù)?!?p> 『至少,至少在我死之前,能保她一日便是一日?!?p> 『先前你替她歷了三雷劫,莫不是還想替她將剩下的劫難都給渡了?』
『若是能為她渡盡這世間劫難,我便死而無憾了。』
元宿老君神色悲痛,從小白以龍珠為器攏了桃姬的殘魂,元宿老君便知道他打了什么樣的主意。
小白雖是清寡的性子,可若是打定了主意,便是誰也更改不了。
思及小白的下場,元宿老君又是一聲長嘆。
『并非為師不幫你,只是此妖不合天地之法而存,便是水月墟也探不出她的將來,能不能活,活多久,怎么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師傅,當(dāng)真沒有其他辦法了?』
元宿老君撫了撫鬢須,無奈的搖搖頭。
小白的神色有些暗淡,本想在死之前為阿桃再多擔(dān)一些災(zāi)難,如今看來怕是不成了。